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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的门板上飞去,“砰”地撞出了好大的声响。
男子忍着痛,整张脸扭曲地佞笑着:“药人肉,终于还是让我拿到药人肉了。”
男子目光阴狠地凝视着小春,在小春的注视下昂起头,将手中那块自小春身上割下来、鲜血淋漓的肉块往嘴里放进去,用力地嚼着,如同享用着美味珍馐。
小春看得直欲作呕,差点就当场吐了出来。
吞下药人肉的男子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感觉体内从丹田渐渐升起一道暖流,而后慢慢游遍全身,让他通体舒畅。
这道暖流接着越来越热,他觉得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真气涌出,缓缓充塞气海,让他浑身精力充沛。
“有效、真的有效!”男子喜出望外,看着手臂上爆凸而出的青筋道:“原来传言是真的,我现下简直有用不完的精气,整个人都涨了起来!只是一块肉便如此,这药人实在神奇,难怪魔头将你视为珍宝,无论如何也要将你夺回去!”
男子惊喜地望着小春,一步步再朝他逼进,说:“倘若、倘若是我把你全吃下肚,那么那六十年功力便能全归我所用。如此一来普天之下便再也无人敌得过我,我将会成为一等一的高手!”
小春这回没有逃,他只是勾着嘴角,冷冷地笑道:“那么我是不是要先恭喜你呢……咳……高手大侠……”
就在小春说完话这刹那间,正举步的男子突然脸部严重扭曲,僵住身体一动也不动,随后他从喉间发出诡异的咕哝呻吟,而后呻吟变成了惨叫。
就在小春的注视之下,男子身上突起的青筋一处一处地爆裂开来,暗浊的血液喷洒成血雾,让原本就弥漫着浓重霉昧的地牢又增加了一股难闻的腥味。男子随之倒地哀号不停,发出难听的凄厉叫声。
小春抬起掉落地面的匕首,吃力地撑起残破的身子,慢慢地由干草堆上站起来。
他望了那男子一眼,淡淡地说:“呆子,药人血肉性烈且刚猛,普通人受不了的……呆子,你武功这下全给废了,要当高手,回家再重头练起吧……呆子!”
说罢,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他扶着墙慢慢地往地牢外走去。
地牢外司徒命人看着,这人也不知是怎么摸进来的。但这样也好,少一块肉、一顿小小的皮肉之痛,换得脱逃的生机。对他而言,十分值得。
接下来,便是想法子应付守在地牢外头的那些人了。
小春走了几步路,又绕回原处去,拖着那半死不活还喷着血的高手大侠朝外头去。有个人质在手,总是安全点。
☆☆☆
小春离去未归那日,云倾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小春晓得自己身上解药的重要,绝对不会置他生死于不顾,无论遇上什么情况,云倾知道小春还是会赶回来。
但当夜里拿出小春倒给他的解药服用,却发现里头居然留了三颗药时,云倾心里就是一气,他气这赵小春肯定早有预谋,若非要玩够三天才肯回来,怎么会留了三日份给他。
然而,等到了第四天落日也不见小春,云倾才惊觉事态严重。
三日已过,再无第四颗解药,云倾晓得小春不是不回来,而是无法回来。
小春出事了。
云倾焦急地拿起剑往写意山庄寻去,半途毒发越来越剧,他却也不管,只想着得早日找到小春。
好不容易找着入写意山庄的路,山庄底下不知为何却又埋伏无数乌衣教众。
云倾心当下冷了一半,几日遍寻不着兰罄,原来他是将目标转向八大派去了,小春如今人在山上,不就又被牵连其中?
云倾咬牙恨道:“混帐,亏他几番帮你,你却依然故我,置他生死于不顾。”
云倾执著剑,直入黑夜漫漫湿冷阴寒的山里,一只又一只的火把高举着,身穿黑衣的乌衣教人由黑暗中走了出来。
“乌衣教教主圣令,胆敢擅入滥沧山者,杀无赦。”
夜里,淬着剧毒的暗器破空射来,云倾银霜剑舞出半圆,须臾之际暗器反被弹回,几名黑衣人发出惨叫,坠地身亡。
云倾跃向前上,无论来了再多的人他也丝毫没在乎,只是一径地往前、再往前,他得去到小春身边,确保他安然无事,否则这颗忧焚焦灼的心永难放下。
突然胸口一阵剧烈疼痛,令云倾脚步一滞摔倒在地。
他此时才发觉四周弥漫着如花朵初绽时散发出的清新香味,地上两旁亦留有细碎的银色粉末。
此毒一入体内顿时与原本就有的月半弯相互交融,晕眩与剧痛同时袭来,令云倾整个人站不住脚,只得以剑撑地,踉跄往前走去。
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奔上前来,刀光一闪,云倾反身横剑划过,将那些黑衣人拦腰斩断,鲜血喷得四处都是,他皱紧眉,转身再度急迫前行。
这身的血不算什么,他可以忍受的,纵使再脏也不要紧,只要能够到小春身边,他都可以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云倾在山里头拼了命地闯着,压抑体内发作的月半弯与兰罄沿路布下的毒。
他不肯让自己停下来,只是强忍着,忍着寻到一条能够通往写意山庄、也能够通往小春身边的路。
最后,在山里与黑衣人交手过几回,白衣染成了红色,他才看见在山巅筑起的高墙。
“小春……”云倾咬着牙硬是逼功运劲,踏上墙外老松,借力使力攀墙而过,翻入写意山庄里头。
然而用力过猛毒发攻心,落地之后胸口一阵剧痛,但他仍旧勉强自己站起来。
他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只是想着,就快见到了,就快见到小春了。
“谁?!”
南墙之下,为铁剑门看守范围。
大胡子拿着一把重达十多斤的铁剑正在砍树泄愤,却听见衣衫飘动声,大喊一声转过头来后,发现竟是救命恩人的同伴,惊讶之余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大声喊:“云少侠!”
“赵小春在哪里?”云倾声音冰冷目光阴惊地问道。
“赵少侠被司徒烂人囚禁在地牢之中,往这里走!”大胡子的小侄子从旁边窜出来,迅速地领着云倾便往山庄里头走。
“乌衣教在沿路布下剧毒,云少侠中毒颇深,俺立刻叫人去跟司徒烂人拿解药。他扣住了赵少侠的万灵丹,赵少侠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他拿走了,真是个乌龟王八。”大胡子领了几个门人,随着他们边走边说。
“司徒胆敢扣住小春。”云倾咬牙恨道。他立即将小春交给他的红药瓶开了,倒了数十颗万灵丹服下,盼能暂时压下毒性。
绿柳山庄若非有他在背后扶持以对抗兰罄,这些年来哪得如此风光。司徒无涯竟然这么对待他的人,这笔帐他记下了。
一行人急忙往地牢方向走去,然而就在快接近小春被囚之地时,云倾听见了兵器相交的声音。
“奶奶的……咳……都给我闪边去,否则我就把这家伙给送回老家!”
云倾心里一慌,那是小春的声音,但小春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仅沙哑倦累,更多中气受损虚弱不堪。
“小春!”云倾拨开树丛,见到多日不见的那人。
但他却见到那人满身血渍,全身无一处完好,乌发杂乱纠结,脸色苍白不堪。身上衣物更是残破脏乱,黑褐相间,仔细一看,竟是鲜血干涸过后所留下的痕迹。一道一道错综交杂,触目惊心。
小春抬头,看见迎面朝他而来的那抹身影时,整个人怔愣了。“云倾……”
被小春以匕首抵着、反扣在怀里的男子奄奄一息,小春松开了,那人便随之跌落地面无力呻吟。
“全都给俺退开!”大胡子见小春这模样骇然不已,语气严厉地吼着:“叫司徒无涯来见俺,他不是答应不再对赵少侠刑求,如今这又是搞什么!格老子的混帐东西,俺从今天起再也不承认他这个劳什子武林盟主了!”
“云倾,你怎么来了?”小春朝云倾伸出了手,声音凄然。
“因为你说谎骗我,不但留下三颗药,还一直都没回去。”云倾脸上血色尽失。
“你骗我一次,我也骗你一次,这也算扯平了是不?”小春勾起了笑,轻声地说着。
“你说扯平便扯平吗?”云倾说。
“我不是故意不回去……”小春望着云倾,用力地想逼出笑容给云倾看,但却逼红了眼眶。“司徒无涯把我关了起来,不放我走……”
“我知道。”云倾踉跄了两步,步履虽然十分不稳,但仍是撑着走到了小春身前。
他看着满身伤痕的小春不知该如何碰触,最后一把搂进了怀里攥紧了,狠狠确认怀中人是真的回来了以后,重复喃念:“我知道。”
“我害死你了……”小春埋进云倾怀里,低声说着。
“不关你事。”云倾道。
司徒无涯此时急忙赶到,见着云倾在场,脸色一白,但随即又恢复镇定。
“七爷,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司徒如常一般问候云倾。
“司徒无涯,绿柳山庄庄主这位子是我助你夺得,武林盟主也是我给你的。你没用,让那混帐灭了绿柳山庄、损我几千兵力就算了,我当扔骨头打狗,赔了就赔了。但你竟敢伤了这个人,你可知道他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连打他都舍不得多施点力,你胆敢把他弄成这样!”云倾语气冰冷,说出口的话语字字刺进人心。
“此人与魔教渊源甚深,在尚未查明之前,实在擅放不得,还请七爷见谅。”司徒这些年风光底下的污秽事,一下子被云倾在众人面前翻出来,面子挂不住,怒气突地便上涌,咬牙切齿地道。
“魔教又如何?就算他是魔教教主,我一样不会容许任何人伤他一根汗毛!”云倾怒气攻心,举起剑推开小春,往司徒剌去。
司徒立刻闪过,举剑小心与云倾对过几招后,发觉此人功力越发越退,最后甚至连剑尖也颤抖起来。
司徒见机不可失,猛地回身削落云倾的银霜剑,毫不留情地划破云倾虎口,制尖直逼云倾咽喉。
云倾摇晃两下,抬起那对清澈的眼怒视司徒,随后剧烈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失去支撑,跌落地面。
“云倾!”小春慌乱地跑到云倾身边抱起他,连忙按住他的脉门,为他切脉。
“别吓我……你别吓我……”小春眼眶灼热,低头凝视着云倾轻声说着,忽而又抬起头来怒目朝司徒吼去:“司徒无涯,他的解药呢?!天青色的瓶子,你把他的解药拿到哪里去了?”
“去韩少爷别院拿药。”司徒强压着怒气朝下人吩咐。
解药随即被拿了来,小春颤抖着打开瓶子,倒了三颗要给云倾服下,但云倾却因剧烈疼痛而几近昏厥,牙关咬得死紧无法张开。
小春急得不得了,他颤声说:“云倾、我的好云倾,别咬了,把嘴张开让我喂药。这药能止疼的,你多吃几颗就不会那么疼了,快点,把嘴张开啊——你把嘴张开啊——”
小春拼了命地用手指撬开云倾紧闭的嘴,好不容易让他将药吞下了,却见云倾脸色越来越发惨白,浑身抽搐痉挛,他悲痛地紧揽住云倾,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云倾受这折磨。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去的,我早点回去你就没事了。”小春在云倾耳边不住说着,“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我的错,这全是我的错。”
“来人,将赵小春关回牢房里,在未能够证明他非魔教奸细之前,不许放他出来。另外将七爷送回别院好生照顾,千万别怠慢了七爷。”司徒说罢,他低下门人便硬从小春怀里将云倾拉了出来。
“干什么,司徒你这无耻小人又想对云倾做什么!你别碰他,你若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饶你!”小春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抓着云倾就是不肯放。但司徒的手下却打了他一掌,蛮横地将他与云倾分开,他被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