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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们的责任,他还得尽力张开他的臂膀,不让京城中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宦子弟们欺凌众幼弟。
时移事易,父亲已登基御极,一偿多年宿愿,他身后的那些弟弟们,也都已羽翼丰硕,纷纷展翅另辟天地,而他这个多年来守护在他们面前的兄长,似乎都已不再有人记得。君臣缘份一起一落后,兄弟间的情份,也早已不往昔。
这些由他一手看顾到大的弟弟们,心性、能力,他比谁都清楚,虽说太子名份已定,但他知道,聪颖却深藏的玄玉、性子犹如父皇翻版的凤翔、看似荒诞不经,暗地里却留有一手的德龄。。。。。。他们皆不认为,太子这名份该是长兄而立,同为一父所生,地位皆等,偏为何他日,他们就必须以臣弟之姿对长兄在朝山呼万岁?或许,现今他们会各自开拓前程,为的就是盼望日后,能在太子这名份上也占上一席。
太子这位置,原本就合该是他的,那些曾在他的羽翼下接受庇护的皇弟们,他们无权,也不该有那份妄夺之心。
不是他肯共辱却不愿共荣,打虎还是靠亲兄弟好,为了往后百年家国大计、为了朝中犹有二心的前朝旧臣与异姓王们,他当然也想倚重手足,但,他们除了是手足外,他们也都是父皇的儿臣,为人臣者,是不该掺有太多私情的,况且他们都已不是孩子了,如今,他们只是朝中的对手,野心勃勃的同僚与臣下。
都已不是孩子了。。。。。。
殿上精雕的紫棠木窗棂外,已快升至天顶的朝阳,将一束束粼粼的光影投入殿中,早就决心与昨日告别的灵恩,甩了甩头,将那些回忆的影子都抖落一地,任一地的灿阳将它们照融在刺目的日光下。
是兄弟又如何?他不过也只是个凡人。
江山,是无法共享的,而人生,更无法重来。
“盯着他。”他出声朝身后交待。
“遵旨。”等在殿帘后的男子,回旨后立即转身步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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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离开太子东宫,乘舆赶至驸马府的玄玉,一下舆,抬首所见的,即是一片眼熟的金黄,围绕种植在驸马府墙边的一排银杏,正在秋风中迎风招展彩姿。
曾在这样的季节里,在这府墙内,驸马乐浪曾在秋日的午阳下教导他剑法,皇姐也曾在落叶缤纷的秋风里,含笑地坐在远处静看他们俩练剑,那时候,他们三人。。。。。。
“堂旭。”在自己被回忆拉走前,玄玉朝身后轻问:“叫你带的东西带来了没?”
手捧一具大木匣的堂旭,无言地走至他的身边。
“一块进去吧。”他看了看,点头举步踏进驸马府门内,但方进府门,远远的,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直朝他奔来。
“玄玉!”自他回京就一直想请他过府一叙的素节公主,两手拉着裙摆,迫不及待地奔向这个许久不见的亲弟。
“公主。。。。。。公主小心。。。。。。”随侍在素节两旁的婢女们,纷纷都刷白了一张脸,跑在她的身后怕她被裙裾拌了脚。
站在原地的玄玉,好笑地看着她兴奋的模样。
“皇姐。”当她至他面前时,他先是将他扶稳,再微弯着硕长的身子向她行礼。
“来,我看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的素节,忙不迭地以两手捧起他的脸庞,“几年不见,瞧你,都是个大人了!”
“我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在她的目光下,玄玉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柔,在回京后一颗始终悬着的心,也渐渐平定下来,感觉自己仿佛回到家了般。
“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她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随后挽起他的手,“走,咱们进里头说话去。”
任她拉着走的玄玉,在绕过许多座廊院时,两眸不断在府内搜寻着。
“怎么了?”
“驸马不在府中?”没见着人的玄玉好奇地问。
“他还在外头忙着呢。”素节绽出美丽的笑靥,挽着他一同走进厅内,“不过我已差人去通知他我把你邀过府里了,他呀,可比我还想你呢。”
与他同来到厅内落坐后,在府里的下人忙着招呼之余,素节不意一瞧,见着他一身都还未换下的官服,脸上的笑意立即消逝在她唇边。
“见过太子了?”
“刚自宫中出来。”玄玉若无其事的颔首。
“太子。。。。。。都同你说了些什么?”不知不该问,但又忍不住想知道的素节,欲言又止地启口。
他一笑带过,“没什么,都只是些问候话。”
盯审着他表避孕药的素节,勉强地扯支唇角,“是吗?”
“这次回京,我给皇姐带了不少礼物。”忙想转移话题,好让她别想太多的玄玉,边说边朝身后的堂旭招手。
捧着木匣的堂旭,在玄玉的指示下将木匣置在坐榻上打开,自里头取出一匹匹特意自扬州那边找来的精绣丝绸。
“皇姐喜欢吗?”
“喜欢。”素节轻点螓首,“看样子,你在洛阳过得不错。起先太子要你出任洛阳总管时,我还担心洛阳那边会吃了你。”
“皇姐多虑了。”替她把丝绸都收好的玄玉,笑着将木匣交给一旁的婢女。
默然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素节,发现他的身长抽高了不少,那张俊逸的面容上,早已脱去了年少时的稚气,反添上了沉稳的气息,丝丝寂寞,静静出现在她的眼中。
历经两年的磨练后,玄玉变了,就与灵恩还有其它皇弟一样,面容虽然依旧相似,可她知道,在他们的心里,一切早已不复儿时,眼前的这个玄玉,虽然待她一样温柔,虽然也还是那般体贴,只是在他那掩饰的笑意下,她看见了蠢蠢欲动的野心,某种不愿屈之于下的光芒,她再也找不着,当年那个曾在夕阳下,与她手牵手一同走过长安石板街的那个孩子。
她忽地伸出一又素手,紧握着他的。
“皇姐?”玄玉不明所以的低首轻问。
她抬起头来,微微在掌心使上力,“答应我,无论日后如何,对太子宽容些。”
看着她恳求的眼瞳,知道她已经心里有数的玄玉,并没有开口答她。
她忍不住想为灵恩说话,“这些年下来,他与父皇一样,都苦够了。”同样都为父皇的儿子,她相信,玄玉和其他皇弟一样,绝不会甘于名份之下,也不可能丝毫不加争取太子之位,总有一天,灵恩将必须与他们这些有意取而代之的皇弟们交手。
“我知道。”觉思了许久后,他拉开她的双手。
“那。。。。。。”眼中泛着期待的她忙不迭地想向他讨个承诺。
他只能这么回答,“我会记着你的话。”对于那么遥远的未来,谁有把握?他看不穿,也不知到时局势将会如何发展。
就在他俩停止了交谈,应内趋于沉静之时,一阵响亮的男音,一路自厅处传来。
“他来了吗?”急忙赶回府的乐浪,踩着飞快的脚步边走边问。
“来了。。。。。。”跟在他身后的管家,直喘着气追上他,并眼明手快地接过他顺手脱下的官服。
“姐——”多年不见乐浪的玄玉,在他入厅后起身脱口而出,但在想到身份已变后,又忙改口,“驸马。”
“这里又外人,别拘束了。”素节站在身后轻推着他,“照旧叫吧。”
“姐夫。。。。。。”
“瞧你这小子,长大了!”不待他遇把话说完,大步走进厅内的乐浪,迎面就给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玄玉边推开他,“怎么你们夫妻俩还是这么异口同心,都说同样的话了?”
“是吗?”乐浪看了素节一眼,不好意思地直搔着发。
素节轻声对玄玉吩咐,“你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进去里头不久的素节,在他们俩才正准备坐下促膝长谈时,取来个造型精美的漆盒回到厅里交给玄玉,漆盒一开,一只玉雕的龙镯映入玄玉的眼中。
“给我的?”他讶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嗯。”依偎在乐浪身旁的素节,满足地挽着乐浪的臂膀,“这原是一对的。”
“另一只呢?”既然是一对,怎么盒里只有龙镯却不见凤镯?他神秘地对他眨着眼,“若是有缘,或许往后你能遇上另一只玉镯的主人。”
“怎么,你想春这小子牵红线?”深知爱妻心思的乐浪,心情其甚好地挑高一对浓眉。
她睐他一眼,“不告诉你。”
玄玉有些受不了地看着这对感情如胶似漆,也不管外人在不在场的夫妻,都成亲那么多年了,无论何时见到他们俩,他俩始终都恩爱如昔。但看着看着,他不免也心生艳羡,期望自个儿日后,也能像他俩一般,遇上个生命中的知己。
“对了,你何时离开长安?”光顾着和素节玩闹的乐浪,忽地回过头。
“待父皇下旨后就回洛阳。”被赐封为漕运总督的康定宴,早就想赶回洛阳动工了,而袁天印也派人来书,说是在京城待行愈久愈不妥,为免节外生枝,他还是早日返回洛阳为上。
“这么快?”还想多留他住几天的乐浪,随即失望地垮下了脸。
“主子。”就在此时,候在一旁的堂旭,上前低首在玄玉耳旁说了几句。
玄玉朝他摆摆手,“知道了。”
“皇亲们都等着见你是吗?”知道他回京以来就忙个不停的素节淡淡地问。
“嗯。”在回洛阳之前,他还有一大堆烦人的应酬叫呢。
她叹了口气,“你去忙吧。”
“素节。。。。。。”都还不同玄玉聊到些什么呢,没想到她竟然把他给往外推,乐浪忙迭地抗议。
“来日方长。”不想让玄玉为难的素节还是打回票,“待他有空了,你们哥儿俩会有机会聊聊的。”
甚是感激的玄玉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路上小心。”也起身送他的素节,不忘在他身后叮咛。
告别了他俩后,同堂旭一块走向府外的玄玉,在走至庭中时,庭外一株株高大的银杏树,忽遭突来的强风刮落了黄叶一地,当片片如扇般的黄叶打落在他身上时,一股自脚底下冲起的冷颤,飞快地泛过他全身,令他不禁打心底地发凉。
“主子?”走在他身后的堂旭,在他顿住脚步迟迟不走时,忍不住走至他的身旁瞧他怪异的模样。
玄玉一手掩着胸口,不自觉地敛紧了眉心,一阵如同这阵秋风般突来的不安,忽地跳至他的心坎上,在堂旭又开口催促他前,他旋过身,回头看了府内远处素节相送的身影一眼,不知为何,他有种莫名的预感。
或许。。。。。。住后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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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不息的西风中,满宫秋叶迎风低吟,灯火通亮的翠微宫宫廊上,传来阵阵窸窣的脚步声。
站在御书房内,夜半未眠的建羽皇帝,就着御书房内一盏盏灿烧的明烛,两目一瞬也不瞬地盯审着,那具端放在礼座上的彩陶八趾麒麟。
深夜奉召的宰相阎翟光,在掌灯的太监总管引领下,伏首跪叩在御书房门前。
“微臣参见圣上。”
“进来说话。”一动也未动的建羽,淡淡地朝身后吩咐。
领旨后的阎翟光,刻意遣退左右,在进入御书房后顺手带上房门。
“不知圣上深夜召微臣入宫,所为何事?”站在他身后的阎翟光,恭谨地屈弯着身子启奏。
自这项寿礼送进宫来后,始终就一直深感介怀的建羽,只要一想到这项寿礼是出自江南那片好山好水,但他却始终还无缘占染的土地,就犹如鱼刺鲠喉,怎样也吃不好喝不下。
“你说。。。。。。”他抬起掌指,轻轻抚过色彩斑斓的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