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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力的消耗使火爆的脾气得以缓解,跑累了,俩人呼呼呼的喘着牛气坐下来,谈心。
姚壮壮擦擦汗,问:“小沐,你还生气吗?”
戚小沐擦擦汗,吼:“给我个不生气的理由!”
“我觉得你不该生气,真的。”姚壮壮从口袋掏出半块卫生纸递给她,让她擦汗用,“我其实比你更生气,你气的是我,我气的是我自己。别人喜欢一个人都敢往外说,我喜欢一个人只能在心里头硬憋着,有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倒,我很苦啊!这辈子我从没喜欢过谁,第一次喜欢上了,还是你妈妈,唉,还是不可能的你妈!成年累月的憋着不好受,今天我实在是被你逼的不行了,也是忍不住了,才对你亮开说的。小沐,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增添任何烦恼的。”
戚小沐剜他一眼:“你已经给我增添了无数烦恼了!”
姚壮壮暂时不敢说话了。看着戚小沐好像平静些了,才试着小声说:“你烦恼什么呢?喜欢你妈妈的人多了,证明你妈妈魅力大,你该是高兴才对。”
“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很别扭,现在再看你,我简直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戚小沐把卫生纸团成团,使劲捏。
“别这样,小沐,真的,你别扭,我知道,但是,我心里的苦,你肯定不知道。”姚壮壮耷拉下脑袋,垂头丧气的说:“人家的初恋都跟喇叭花上的露水似的,甘甜甘甜的,我的初恋……不,我的单恋,就跟黄连做成的眼药水似的,死苦死苦的。唉,等你爱上谁了,就知道我心里的苦了。小沐,这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管怎么样,学生单恋老师,都是会被人笑的,你能替我保密不能?”
“这种事,你还想指望我拿着喇叭吆喝,好让全校师生都知道你想当我干爹?”戚小沐重重的把头往下砸:“保密!必须保密!算了,反正我妈不可能喜欢你,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你能这么说,我真开心!”
“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提我妈,多知道天高地厚一点,我也会很开心。”
“那……咱们俩还是好朋友吧?”
“看情况!”
虽然稍稍原谅了姚壮壮的荒唐单恋,也答应了替他保密,但是,戚小沐的心里还是顶郁闷的。
这天的晚饭,她没吃几口就饱了,冯燕和戚大成看她有问题,两口子对着使个眼色,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她的房间。
冯燕把蛋糕放到她的书桌上,问:“小沐,有心事了?”
“嗯,有。”戚小沐从鼻子里哼出俩字。
“什么心事?能不能跟妈妈说说。”
“妈,你会喜欢上别人,跟爸爸离婚吗?”
是她同学的父母有离婚的了?冯燕拨开她的刘海,心疼的亲亲她的额头,说:“妈妈这辈子就喜欢你爸一个人,就喜欢咱们这一个家,爸爸妈妈永远不会离婚,嗯?”
“可是,如果那个人比爸爸年轻比爸爸有魅力呢?”
戚大成失声笑了出来:“小沐,你也太瞧不起你爹了!别人有魅力,你爹就没魅力了?没魅力能把你妈娶过来能把你生下来?年轻的毛头小子哪有成熟的中年男人有魅力,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对。别净胡思乱想的,咱们这个家比金刚石还硬,谁都砸不开敲不烂。没你之前,我跟你妈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身边有个伴儿,穷也乐呵;有你之后,我跟你妈一天天看着你从一个巴掌大的小肉团慢慢长成大姑娘,伺候你吃喝拉撒,累也心甘。有魅力的人有的是,但能跟你同甘共苦的不多。我和你妈风风雨雨走了这些年,吵过架拌过嘴,好的坏的,甜的苦的都经历过了,就是从没想过离婚俩字,你这丫头倒替我们操上心了,快点吃蛋糕,别瞎想。”
“就是,”冯燕端起蛋糕来喂她:“听你爸的,别瞎想。我跟你爸好着呢,这辈子不离婚,下辈子也不离婚,下下辈子再养个叫戚小沐的捣蛋鬼,给我们捣一辈子乱,好不好?”
“嗯!”
等戚小沐把蛋糕吃完,冯燕和戚大成回了自己的卧室,冯燕叹气道:“结了婚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不会离婚。真的离婚了,可能是真的过不下去了,离婚倒是解脱,就是苦了孩子。跟清芳楼下老袁他儿子似的,刚结婚才三年,孩子还没满一生日,就跟对象闹离婚,孩子可怎么办呀!”
“这年代啊,人是有钱了,也轻飘飘的越来越浮了,”戚大成换上睡衣,说:“十年前离婚还是个新鲜事,整条街找不着一个离婚的,现在可好,申请离婚证比申请入党还积极。唉,管他的,只要咱们家好好的就行,咱家小沐这辈子也别想让她爹妈离婚,她爹可是万里挑一的正经人!”
“德行!”冯燕笑着敲敲戚大成的头:“不早了,快睡吧。”
虽然答应了姚壮壮会为他的事保密,而一旦面对傅卉舒,戚小沐的心里是憋不住事的。她越想保守秘密,越想把秘密说出来,说还是不说?是个问题。
傅卉舒看她欲语还休的样儿不顺眼,就逼她说。小沐同学专门等着傅卉舒的逼问呢,一被严刑拷打的逼问了,她也有了无法守护秘密的理由——肉体承受不住痛苦啊!尽管傅卉舒根本没对她实施灌辣椒水政策,但她自己在想象中实行了。
她把姚壮壮的感情路线对傅卉舒说了说,随后又一砸沙发:“姚壮壮这小子,太没数了!我妈妈有我爸爸,还比他大那么多,他怎么能喜欢我妈妈呢!”
“他怎么不能喜欢你妈妈呢?”傅卉舒开解她:“六七十的老头子能喜欢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十七八的小男孩就不能喜欢三四十的大女人了?小沐,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不瞒你说,我们班有不少男同学都挺喜欢你妈妈,每到上数学课,那些男生的眼珠都是亮的。能有一个被这么多人喜欢的妈妈,你该感到骄傲才对。因为那些喜欢你妈妈的人都分享不到她的爱,只有你和你爸爸,才能整个的拥有她。”
戚小沐托腮琢磨琢磨,想开了:“你说的对极了,卉舒,真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
傅卉舒不以为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琼瑶小说看多了,多少的总会受点影响。”
“琼瑶的小说我也都看过,我就没你懂得多。”戚小沐抱起苹果来就啃。
傅卉舒把苹果夺过来,拿起刀子削皮,“你是走马观花的看,专门看热闹的,看过就忘,根本没看到心里去。”
“你都看到心里去了?都记住了?”
“都记住不可能,不过我看的时候,常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他们的感情,分析他们的行为。”
戚小沐感兴趣的问:“你都分析出什么来了?”
“分析出的最深刻的一点就是,”傅卉舒用水果刀在空中画一道弧:“琼瑶的小说很好看,但是,也很扯淡!”
“噢!”高看你了!过会儿,又问:“卉舒,你说,什么是爱情?”
“不知道,”傅卉舒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说:“爱情这东西,应该在亲自经历过以后才好下定义吧。”
戚小沐啃一大口苹果,嘟嘟囔囔的问:“那你觉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碰到那个人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你吃相斯文点!”
戚小沐不听说,又咬了一大口,碰到那个人?哼!还说不早恋,原来是等着那个人呢!她酸不溜的问:“卉舒,你怎么知道你碰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不知道,”傅卉舒抓过她的手腕,低头吃一口她手上的苹果,说:“可能只要那个人能让我心跳加速,就是喜欢了吧。”
心跳加速?哼!是个刽子手就能让你心跳加速!戚小沐跟啃猪蹄似的拼命啃苹果,歪着鼻子否决:“你这话不对,我见到我们班主任,有时候也会心跳,我还能喜欢他不成?”
“你那是干了坏事吓得心跳!”傅卉舒眯眯眼,嘻嘻笑着问:“小沐,说真的,你有喜欢的人没有?”说有就毙了你!
“有呀!我喜欢你啊!”戚小沐宣誓似的大声吼,没来得及往下咽的苹果喷了傅卉舒一脸,眼睛亮晶晶的发着顽皮而认真的光。
傅卉舒的心脏猛烈的跳了一下,猛烈到忘了擦掉脸上的苹果渣,猛烈到让她实实在在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戚小沐的答案太过出乎预料,哪怕清楚的知道她只是开玩笑。
那一晚,傅卉舒第一次深入思考关于“喜欢”和“爱情”的问题。
喜欢,小沐,爱情。这三个字眼就像三颗星星,在傅卉舒的脑海中闪闪烁烁的眨眼,反反复复的出现;这三个字眼又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潜意识告诉她,不该打开,不要打开,偏偏手中的钥匙牵引着她走向它,研究它,打开它。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大脑终究敌不过心,几经挣扎后,手里的钥匙终究伸入了魔盒。
能接受别人的亲近么?能忍受她的离开么?为什么喜欢看她绕着自己转?为什么不喜欢她早恋?当她有了心仪的对象,自己会怎样?她说听说过为爱情自杀的,没听说过为友情自杀的,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她会找男朋友,自己就想死?为什么对别的女生不会有这种感觉?
只是友情么?只是习惯么?如果不是……
深夜,她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了homosexuality这个单词。不知何故,她不敢输入汉语,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其他,总之是纠结。
那时的同性网站刚刚露出苗头,那时的同性恋人远比如今藏得深,那时还没有百度,搜狐也刚建没多久,想搜索点资料,着实为难。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歹的,她总算找到了一点她想了解的东西,也重新认识了一个新单词,Lesbian。
一个全新的,陌生的,携带着巨大的失落与微小的希冀的世界展现在她的面前,——不算多的故事,字里行间都是苦啊苦;足够多的叹息,彻头彻尾全是悲啊悲。
受这些文字的感染,她悲苦的想起了《费城故事》,想起了身为异类而遭人鄙薄遭遇不公的安德鲁,想起了那一个个沉痛,无奈,又绝望的镜头。美国当如此,中国……
秒针在滴滴答答的走,随着它流逝的,又岂止是时间?
深色的天幕上,没有月,没有星。风在密匝匝的吹着,凉嗖嗖的吹起了柳哨,吹开了花。
这个夜,似乎比以往都要暗一些,这个夜,似乎比以往都要长一些。
喜欢,小沐,爱情。转眼间,这三个字眼又变成了一个陀螺,它们自己自转,它们围着傅卉舒公转,它们不停的转,带着从小到大的吵吵闹闹,带着从小到大的相偎相依,一圈一圈的不知疲乏的转。
不知转了几千几万圈,它们终于累了,停下了。
漆黑的夜,突然迎来了一道闪。
傅卉舒惊出了一身冷汗。
曙光初现,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