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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大悟,同情地看着我:“妹子,你不是本地人不晓得,那位言公子可是本城一大活宝。因为言员外家人丁稀薄,只有一个女儿,到得年过半百,才又得了这一个儿子,宝贝得捧在手心里,怎么娇贵怎么宠,只怕磕着碰着,结果从小就养得十分肥胖,且蛮不讲理,比丫头还野,最要命的是言家上下都把言公子捧上了天,言公子竟是真以为自己生得貌若天仙,平常哪个女人看他一眼都被骂做是调戏他。这言公子越长越壮,到得十五岁时已经名声在外,没有人肯上门提亲,言员外没办法,上两月带言公子去姨家探亲,希望在外地仗着家世说一门好亲事,谁知道竟遭了山贼。”
我的冷汗唰地下来。
这大娘接着讲道:“更奇的是山贼头一日送了书函要赎银,没等言家凑齐银子,第三日言公子竟自己回来了,听说是有个山贼看上了言公子,就将言公子放出来了。这一折腾,言员外怕那山贼纠缠言公子,立刻带着言公子连夜赶回繁阳了。”
我头上的冷汗哗哗地流,脸上干笑到抽筋。大娘嘿嘿地笑:“我就不信有山贼瞧得上言美人,怕是山贼受不了言公子才放了他回来呢!”
我愕然回嘴:“既如此你们又何必挖苦人家,故意唤言公子作‘美人’?不太厚道罢!”
大娘诧异地看我一眼:“你难道不知道,言公子的名字就叫做言美人?”
天上劈雷了。
抢上山寨的绝对是言美人没错,但是之后他就被关进柴房,那时节我每回送饭,都从开着的窗口处塞进去,从来没去注意过肥公子的脸有何变化,更不知道何时减肥成功,直到五六日后撞见一群女人调戏黎儿。
按时间推算,我送饭的对象已不是言美人。那就是说,黎儿在骗我,即便不是骗我,黎儿好端端怎么会出现在山寨里?
难道那时求我带他走也是别人安排好的剧目等我演出么?为什么?莫非他和清儿一样都是为了杀我?
不知不觉背上冷汗已经湿了中衣,贴在身上冰凉凉的,忽然之间很是疲累,满眼的影影绰绰,大娘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回到客栈已是上灯时分,秦江月的脸色十分不好,望一眼我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翻个身不理我。
我默默坐在他床前,抵着他的头轻叹:“原来还是你最好,虽然一直都是这么凶。”
秦江月不悦地瞪我一眼,忽然鼻息一动,一脸愠怒,看我的眼神越发阴冷,却轻描淡写地道:“原来是去了花街柳巷,怪道上灯才回来。”
我愕然,嗅一嗅,果然袖子上有股脂粉味,是那言美人今天甩开我时沾上的。我越发沮丧,扒在床头郁闷地将白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跟山贼有关的内容。
秦江月明眸荡漾,似笑非笑,却又皱眉:“被打也是活该,走路不当心怨不得旁人!去换了衣服扔出去,若是再带着脂粉味,就莫进房!”
我一怔,偷眼瞧他,这话怎听得如此暧昧,心里很窃喜地跑去沐浴,换身干净衣裳。摆出新买的漂亮香炉,点上沉香。
知道秦江月喜欢沉香,从前在山寨里,每回被秦小公子叫去,都闻见他房里那股淡淡的清香。今天特意去买了些,虽不是上等沉香,但是就成色来说,也算是中等了,我当时让店家点上一支先品了品,味道和秦江月用的差不多。
果然秦江月很讶异地看了一眼香炉,若有所思地半趴在枕上,青丝铺了满身,虽然带着难看的假面皮,却依然气宇高华,风情得紧。
我端着药进来,秦江月扁扁嘴:“不想喝。”
这药太苦了,任谁连着几日顿顿喝都受不了,我取出买的蜜饯果,喂到他嘴里,秦江月半闭着眼睛嚼下去,我把蜜饯摆到床边,端起碗哄他:“乖,把药喝了。”
秦江月一怔,很快神色冷峻下来,鼻孔里冷哼一声,就着碗一口气喝下去。
我把洗好的一盘葡萄端出来,剥好皮喂给苦得皱眉头的秦江月,这个季节本没有葡萄,市面上卖的很贵,我今天瞧见有卖就称了半斤回来。
秦江月抿着唇不紧不慢地咬葡萄,偏着头斜我一眼,只一眼那戴着假面皮的脸便忽然珠玉生辉,波光潋滟,明眸若水,又似满天破碎的星辰闪耀。
有一瞬间,我以为他在笑。
一笑春光好
次日早饭后,我在院子里晒药,忽然听到外头有女人的嬉笑声,是两个店伙计一边打扫庭院一边聊天。
“自然当真,千真万确,全城都在说呢,昨日有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当街调戏言美人,嘿嘿,一个瘦得跟竹竿一样,一个肥得赛过两头猪,立在一处调情,啧啧,那等光景……”那声音满含嘲讽笑得猥琐。
我打个寒战,忍不住嘴角抽搐,古代没有电波没有喇叭没有网络的情况下,广大人民群众仅靠一张嘴一条舌头,也能把消息传播这么快,果然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八卦都是永远流行。
“没想到还真有人奔着言家的钱财要娶言公子,啧啧,那么大块头,不怕把床睡塌了!”
先前的伙计笑得说不出完整话来,大约笑疼了肚子,断断续续地笑道:“你是不知,听说那女人一瞧见言美人,哈喇子流了三尺长……真是王八对绿豆,瞧上了眼……哈哈哈……”
我立在温和的风中瑟瑟抖立,脸上一阵冷一阵热,若不是带着那假面皮,我的脸一定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好看得紧。
躺在花木前晒太阳的秦江月噗嗤一声笑起来。
我咧咧嘴,牙酸。忽然想起自打我认识秦江月起,就没见他笑过。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两位店伙计大姐起劲描述我那时的色迷迷相,还有言公子如何居高临下断然拒绝,话说最后,我被言美人严辞拒绝后,见娶不到肥公子,钱财无望,竟失魂落魄神情恍惚,传闻我已经跳进护城河自杀。
我僵硬地抹一把冷汗。
另一个道:“非也,我听隔壁的张二姐的夫郎的舅舅的表妹的姑婆说,可了不得了,那女人先是悲愤痛哭,继而奔城门外上吊去了。”
默。
秦江月趴在塌上一点不遮掩地哈哈大笑,他的声音很好听,像金属的韵味,叫人听得心头痒痒的。
她二人说的振振有词,连自杀地点以及我的遗言都说得有鼻子有眼,我那厚厚的老脸皮,也有些撑不住。
秦江月瞧我一眼,看我脸上硬撑着一幅僵硬的严肃神色抽搐嘴角,笑得几乎打滚。
我凑上前取下他的假面皮,怔住。
阳光泻下,秦江月眉眼弯弯,淡雅如玉,好似九天上云开月出,江畔边夜淡花明。
从没有人告诉过秦江月他笑的时候,花会开吗?
有人嘭嘭拍着院门唤:“乔官人,你要的鸡已经买回来了!”外面扫地的两个店伙计已经没了声,想是终于谈论完我的传奇艳史了。
秦江月终于止住笑,妖娆的眸子横我一眼,夺过我手上的假面皮自顾戴上。
我开门谢过店二姐,把厨房已经拾掇好的鸡拎进来。秦江月眨眨眼睛望望鸡,皱眉扁嘴:“怎么不是螃蟹?”
我安抚地拍拍他:“你受了伤,吃不得海鲜,明日我买些本城的风味小吃给你。”
秦江月很是郁闷地趴回枕上,看庭前的蝴蝶。
午后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起来,先是没了太阳,到傍晚时分云层越积越厚,竟有些闷热。
我叹息一声:果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赶紧收了院子里的东西,晚上早早歇下。
夜里起了大风,门窗咣当当地响,我爬起来检查窗门,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十分诡异,活像鬼来到的前兆。
我打个冷颤,恐惧地缩起脑袋。经历了穿越时空后,还有什么是不相信的呢?既然我的灵魂都可以穿越到这个时空里,那还有必要讨论世上有没有鬼么?
我以最快的速度奔回被窝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忽然天上一声巨响,吓得我打个哆嗦,飞快地爬起来奔到秦江月床上一把抱住他。
房里还有一张卧榻;我再没借口;昨天就已经被秦江月撵到了对面窗下的卧榻上,店家都铺的有被褥,似乎也是为方便我照顾病人。
我这会突然又爬上秦江月的床,扒住他不放,秦江月起先大怒,使力推我,后来发现我像只受惊的兔子埋在他怀里浑身发抖,立时愕然。
天上的炸雷一声连一声,一声比一声沉闷震慑,像压抑的怒吼声,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雷神发现我这个跑错了时空的魂魄,想灭了我。
我吓得抖成一团,拉过被子盖住脑袋,每响一声雷,我的心脏都跟着哆嗦一下,抓着秦江月抖得像筛糠。
秦小公子的身子柔软舒适,有股淡淡的馨香,我死死攥着他,自动自发拽过来半边被子盖住自己,终于踏实地睡着了。
次日醒来,我还趴在秦江月怀里,秦江月一脸血红,我在他发火以前最快的速度跳下床逃出去煎药。
下过雨,接下来几天都是晴朗,秦江月没消气;都没给我什么好颜色;让我很是郁闷。一连几天去驿站里打听消息,终于探听到最近几天有个商队会往东去。
我大喜,打听好启程的时间,算算时日,加紧准备。
天香酒肆
我先拐到木匠师傅那里,马车是在原有的马车基础上做的改造,差不多已经完工,木匠的小徒弟在安最后的车窗。
我仔细检查完马车,已经快到晌午时分,想想秦小公子最近几天的冷脸,听说天香酒肆的桑落酒和牛肉炙为本地一绝,酒是名酒,肉是好肉,鲜嫩可口,本地名菜,带一盘回去,讨得美人欢颜也好。
天香酒肆号称是繁阳最有名的酒肆,自然热闹非同一般,老远便瞧见楼前高悬一面 “桑落酒沽” 的青旗,这几日早闻“天香多佳人,当垆自沽酒”,果然如是。
里头沽酒的是美貌二八少年郎,陪酒的更是眉眼风流多婉转。厅中央还有乐伎弹奏着琵琶和管弦,几个形貌妍丽的少年在台上挥袖长舞。端的是笙歌日暮能留客,醉杀繁阳轻薄女。
酒肆是朱阁高门,出入之人个个富贵风流,我低头瞧瞧自己衣服,昨天才置的一套新衣,普通绸缎,进去不会太扎眼,就是方才在木匠那里沾了土,我拍拍灰,抬脚就进去。
招待酒客的也是清秀少年,其中一个打量我两眼,热情奔过来;眉眼流波而不放浪;声音柔媚却又大方:“客官要点什么?”
怪不得生意火爆,果然待客有道,我点了几样酒肆出名的酒菜,要打包回去,便自觉地立在一旁。酒肆里人多眼杂,更何况我目前是新闻人物,一不小心被人发现调戏言美人的老女人还活着,只怕八卦吹得更猛烈。
等了一柱香功夫,有少年将食盒拎来。掌柜的正扒拉算盘瞥我一眼:“十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