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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设在楼梯口上的大型观赏盆景挡住下面所有人的视线,没人会看到开枪的真实一幕,所有警察都是最好的人证,证明贺颜之丧心病狂,开枪杀死人质。金融犯罪也好、持枪绑架也好,都没办法让贺颜之定重罪。只要找个口才好的律师,说不定还能弄个缓刑,搞不好还会牵扯到关风,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这样的隐忧他绝不能把他留在儿子身边,那对善良懦弱的关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不定时炸弹。他更不会买凶杀人,那只会让关风对贺颜之更加留恋,所以他选择了亲手除掉,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真是最好的死亡杰作啊。关栩衡心头闪过得意,身躯已顺着斜陡的阶梯滚落下去,熟悉的感觉,就像头一次他坠落时的失衡。
恍惚着,耳边传来惊叫声,身子仿佛被抱起,是燕子青的呼唤,叫得那么急,似乎是在叫关栩衡,又似乎是关悦,他听不清,生命在一点点流失,连说声抱歉都成了奢侈。算计好了一切,却没算计到燕子青会赶过来,他知道这一幕对他来说是多么地残忍,他甚至不敢乞求对方的原谅。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愿来生,可以待在你的身边……
「血压在回升……心肺功能复苏……脑干组织对外界开始有反应……撤去支持仪器……」
无法遏止的、混乱嘈杂的声音,感觉很烦乱,他重重地摇头表示不耐,很快地,有人制止了他的乱动。
「乖一点,听医生的话。」
温柔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听从了。不再抗拒,任由身体被检查测量。又过了很久,一切终于平静下来,有人在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呼唤他醒来。
关栩衡睁开了眼睛。身边很多医生,杜遥站在最前面,他费力地活动了一下身子。恍惚看到燕子青也在,站在后面,背靠着墙壁,神情很憔悴,也很漠然。
想开口叫他,张开嘴喉咙却传来没有意义的声音,杜遥连忙拍拍他的肩头。
「别着急,你的声带在重创时受了伤,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杜遥似乎说了许多疗养休息的建议,但关栩衡什么都没听进去,脑海里不断转着念头——他又死而复生了吗?他现在是谁?是以什么身分活过来的?
终于,所有医护人员都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他和燕子青,空间很寂静,静得让他心慌。
燕子青走过来,替他掖了下被角。
「你刚醒来,好好休息,我去拿来换洗的衣服来。」
很冷淡的话语,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关栩衡想拉他,却落了个空,急忙叫道:「燕青……」
燕子青身子猛然颤了一下,急忙转过头盯住他,似乎是在确认他到底是谁。
「是我,燕青,是我!」他急切地叫。
燕子青紧绷的脸缓和下来,嘴角浮出冷淡的笑:「是你?」
跟惯有的微笑不同,是种冷漠抗拒的笑,这一点儿不像他认识的燕子青,关栩衡有些失措,强调说:「是我!」
在下一刻,他看到燕子青压过来,拳头挥过,擦着他脸颊重重击在旁边的床架上。轰响传来,他知道燕子青现在有多愤怒。
燕子青俯视着他,冷笑:「恭喜你醒来,不过不需要特意告诉我,你的事情再与我无关,因为……我已经不再爱你了,关悦!」
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颓废,关栩衡瞪大眼睛看燕子青,想弄清他这次是不是在开玩笑,对方却已将眼神避到了一边。
「燕青!」
伸出的手再次落空,燕子青转身离开,对他的叫声置若罔闻。关栩衡急了,挣扎着坐起来,长久未曾活动的躯体却不堪负荷,刚坐起便又重重跌回床上。
手触到枕旁硬硬的物体,是手机,关栩衡一楞,随即笑了,急忙拿过来拨给燕子青。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接通了,燕子青在对面冷冷道:「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还有什么事?」
「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
电话那头传来冷笑:「那么,你可曾给过我机会?你在我面前扣扳机时可有为我想过?对你来说,我永远都只是个旁观者!既然如此,你还何必再来找我?」
早知道燕子青猜到了事情始末,也明白他肯定会很恼火,关栩衡叹了口气,「我当时的身体状况你应该都知道了,你认为那时候的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我不是不在意你,燕青,我只是给不了你任何希望。」
是!所有前因后果他都知道了,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无法原谅。他从来没把感情当成一种负担,他愿意为喜欢的人承担一切,可是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即使在自|杀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他撒谎,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还要再爱?
「你觉得这是你可以退缩的理由吗?」他反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奇迹再次发生,我能回到这具躯体里,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吗?」
不愧为做生意的人,刚刚醒来头脑就转得这么快。燕子青觉得这口气他咽不下,但听到那急促沙哑的声音,又觉得心疼。真是个笨蛋,才醒来就叽哩呱啦说一大堆,也不怕损坏声带,也不想想自己如果真的可以那么轻易就放下,怎么还会在这里看护他?
燕子青背靠着墙,嘴角浮出微笑,淡淡道:「我已说过,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关悦。」
一阵沉默后,对面小心翼翼问:「那么,关栩衡呢?」
「大叔是吗?」燕子青忍住笑,哼道:「我得考虑。」
话筒那边没有回音,不一会儿燕子青听到一阵剧烈的喘息声,是气喘发作的征兆。他大吃一惊,慌忙开门跑进去。
关栩冲半蜷在床头掐住嗓子,脸色涨得绯红,看起来十分难受。燕子青连忙上前扶住他,一边替他拍打,一边探手按呼叫铃,却被关栩衡拉住,勾住他的脖子,半仰起身封缄住他的双唇,以吻。
明显讨好的吻,燕子青没多做抵抗就弃械投降,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退开。看着计谋得逞的人,他冷笑:「我头一次知道接吻也能治疗气喘。」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关栩衡微笑看他,坦荡荡地回答。
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没走远!燕子青很想再重新绷起脸,可惜失败了,怒气早被那个吻弄得不知了去向。叹口气,认命地坐到了病床旁。
「燕青。」知道他还在生气,关栩衡伸手触触他的脸颊,说:「爱这种感情对我来说还很陌生,在许多地方我可能都做得很差劲,但我会好好学,所以,别那么轻易就说放弃我。」
「不是可能,你在许多地方的确做得很差劲!」
揉揉他的秀发,苍白的脸色让燕子青无法再狠下心来骂他,生气他的独断独行。可是,再多的生气都抵不过那份疼惜,真要把他放任在这里不管吗?燕子青知道自己做不到。
「算了,看在你情感智商很低的份上,再原谅你一次。虽然你笨了些,不过我是个好老师,保证在今后的人生中教会你该怎么去爱。」
被燕子青看着,关栩衡有些不自在,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关悦的话,一个多星期;关栩衡的话,一天。至于你现在,瘦是瘦了些些,还不到骨瘦如柴的程度。」
很怪的回答,说的时候两个人都笑了,关栩衡问:「一切都很顺利?」
「你做的计画怎么可能不顺利?」
有所有警察当场证明贺颜之持枪绑架并枪杀人质的罪行,再铁嘴的律师也难以推|翻这个案子,更何况还有顾律师的合作,贺颜之被判无期徒刑的可能性很大。
为了打垮对手,连命都可以放弃,够狠,燕子青再度见识到关栩衡做事的果决。忽然手一暖,被关栩衡握住,说:「算了,我回头跟顾律师说一声,别太赶尽杀绝。」
本来以为自己将死,怕贺颜之会伤害到家人,所以才会用那么偏激的手段,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活下来了,他也就不怎么在意贺颜之了。不希望燕子青为此觉得自己太歹毒,关栩衡转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念头。
「你做事有你的出发点,不必为我的想法而改变初衷。」
明白关栩衡的心思,燕子青很开心,情人总算有点儿开窍了,至少知道在意他的心情。其实关栩衡这样做,他倒没觉得太过分,那家伙本来就是个人渣,为了扩充自己的公司,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关悦也是他害死的,判他无期徒刑一点儿也不为过。
「燕青,你真是愈来愈聪明了。」凡事还没说出就领悟了,这是聪明,还是该说心有灵犀?
被情人称赞,燕子青微笑道:「没办法,谁让我喜欢的人是关栩衡?如果不努力些,早晚会被甩掉。」
「不会,我会在前面慢慢走,等着你。」
「可是我不想做你身后的男人。」
「嗯?」
「我要做你身旁的男人!」
说着话,燕子青俯下身,重新吻住关栩衡的双唇,微笑在唇间洋溢,热情缠绵。
关栩衡躯体下葬的那天,他也参加了,和燕子青并肩站在最后。细雨蒙蒙中,听着牧师的祈祷,然后封棺入殓,一切就这么平静地结束了。
「走吧。」燕子青带他离开,看看他脸色,连忙问:「不舒服?」
为了参加葬礼,关栩衡特地从医院跑出来,燕子青担心昏迷了一个多星期的躯体经不起这种折腾。
「不是,只是感觉很奇怪。」
很少有人有观看自己下葬的经历吧,那感觉很诡异,想笑,但同时又有种淡淡的哀伤。他知道,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关栩衡这个人存在。
周围气氛很压抑,关滢滢哭得特别厉害,还好张延在旁边不断安慰她;关风则一个人站在离大家很远的地方,脸色苍白,身形也比之前单薄了许多,在雨中摇摇欲坠。自从关栩衡出事后,关风几乎就没休息过,父亲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眼神恍惚的模样跟前段时间的幸福表情相比,根本就像是换了个人。
「别太难过,那不是你的错。」
关栩衡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安慰他,正处于极度悲伤状态的关风没注意,在碰触间一封信塞进自己的口袋。
「你给了他什么?」走出一段路,燕子青问。
「让他可以振作起来的信。」
关风的个性太善良,他很怕自己的死会成为儿子今后的包袱,所以给了他那封信,他相信,他会听的。
「关悦!」
叫声传来,关华从后面急急奔过来,说:「你刚恢复,应该多休息,墓地这种地方很怪的,小心卡到阴,回去后一定要多拜拜啊。」
「乌鸦嘴!」
「你就知道骂我。」
好心被雷劈,关华气恼地揪揪头发,又见燕子青在旁边一脸嘲笑。本来想吵架,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很不爽地说:「算了,看在你救我们的份上,弟弟让给你,好好照顾他。我只有这一个弟弟,要是他受伤害,我饶不了你!」
「悦悦本来就是我的,轮不到你来让吧?」燕子青很好笑地说。
「喂,你这家伙,是不是想打架?」
「怎么会?」燕子青微笑道:「好歹你也是我的大舅子,今后我会让着你的。」
关华气得直瞪眼,虽想反驳,但想想跟律师斗嘴,自己肯定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