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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遇上王-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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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孩子是这世上最单纯也最邪恶的存在。顾东林早就知道。他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当有人敢挑衅的时候,他向来会立马从路人甲变为极端精通此道。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段劼小朋友分明还有点糊涂,为什么最后大热水瓶和老师都真诚地押着小热水瓶像他道了歉。他叔于是告诉他第一个人生真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穿鞋的,都胆小,经不住诈唬。
  段劼小朋友依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蔫吧,但抵不住那心灵深处的黑水横流,表示我只是个小孩我又听不懂你个大傻逼。
  司机一看他们出来就忙着要把段劼送去上培训班。顾东林一问,好家伙,这是不到九点没得休息,钢琴国际象棋画画作文奥数,城东城北团团转,忙得陀螺似的。他就奇怪了,他爹那一手钢琴弹得,他居然还要给别人家赚钱?遂以二少奶奶的绝对权威告诉司机,甭了,上什么培训班,问小爷们你想去干嘛呀。小爷们想都没想说要去上象棋课。顾东林按着他的脑袋给他擤鼻涕,说想,想一分钟再说,小爷们想了一分钟说想看热水瓶。
  顾东林就把小爷们带去办公室里,给他看了传说中的神物热水瓶。小爷们表示像,太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隔壁长腿叔叔凑过来看西洋镜,说这小孩,你儿子吧?这祖传的笑……都这么大了啊,啧啧。
  小爷们在办公室里写完作业,被引诱着吃了几块糖,开始被引诱着批判阶级敌人。大意是阶级敌人老坏,总说他是杂种,原因是来接他的人不是奶奶就是大伯,他就说奶奶是大伯的妖妇!后来知道他们是自己的奶奶和伯伯……依旧说奶奶是伯伯的妖妇!顾东林看着小同志一脸凌乱的表情,心想孩子的想象力果然无穷,这伦乱得相当nice,一般人还想不出来,拍了拍段劼小朋友的肩膀:“打得好!打得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护着家里的弱质女流,你奶奶你伯伯,啊,怎么能被人在背后这么说!你做得对!”
  小爷们挺了挺胸膛,立马表示可以跟他结拜兄弟,跟着他,他帮他打!
  “那不行。”顾东林皱着眉头摇头,“打是要能打的,但是平常不能用,这个要藏到关键时刻。再说,靠拳头算什么本事?谁都有拳头嘛,你打他你自己还疼呢,不行,太低级了,女生不喜欢。而且你越打,他们越觉得你理亏,这办法不太好。打是外国人的法子,你是外国人么?”
  小爷们懵懂摇头。
  “那中国人的英雄,是什么样的呢?很简单,种地嘛。要种地种得好,别人打过来了,你就跑嘛,跑到西岐这个地方继续种,就有个姓姜的大美女看上了你。你们结了婚,把地种好,那就成圣成贤,圣王了嘛。哪个王是靠打人打出来的,是不是?那你这是……”顾东林做出很不屑的表情,小爷们拖着鼻涕就被蒙蔽了,梗着脖子很想当王,就问种地怎么种呀,不知道呀。
  顾东林表示这事情恐怕不好办。你除了为这事要打人,还有什么事情呀?小爷们说就因为他老是胡说八道,别的小朋友也胡乱乱拿他的东西,他不喜欢。
  “这怎么叫拿,这叫分封。他要,你就送他嘛,他拿你的,那就手断了,要尊你做盟主,要朝贡觐见——反正你乘机可以买更新的、更好的,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段劼歪着脖子眼神一亮,思考了一分钟,终于大彻大悟说哦这样哦,对哦,好想要那把印着米老鼠的尺子……盘算着盘算着又低下头去,说可是橡皮不能给别人。
  “为什么呀?”
  小孩儿蔫吧,招呼他低下脑袋来他要洗耳恭听才肯说。
  后来顾东林怎么也忘不了,那天段劼偷偷告诉他,那是他爸爸给的,他舍不得用呢。
  顾东林听了,摸了摸孩子,说用吧,你爸爸买了好多呢,都囤着给你用。你也可以送给小朋友,这样他们都会知道,你才不是有娘生没爹教。
  段劼同学表示我才不信呢,爸爸都不来看我。说着还故意问他一句,是吧,是吧是吧,就盼着顾同志前来澄清。
  顾东林唉声叹气说你爸爸穷呢,这不是在外头用力赚钱嘛,否则你哪来橡皮分封。段劼小朋友受宠若惊,拖着鼻涕说真的啊,但是眼睛亮晶晶的,回家的时候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爸爸住的地方。顾东林说什么时候都好啊,一边给活蹦乱跳的孩子擤鼻涕一边心想,这是遭了什么孽,这种事。
  晚上回家段劼小朋友又蔫吧了,做了坏事不敢进家门,怕大伯怕爷爷说他不好好上培训班,急得团团转。他叔又嫌弃他不够爷们,做事不敢当。段劼小朋友百口莫辩:“那……那是我不对嘛……我不好好学……”
  顾东林牵着那老要擦鼻涕的手,斜着眼睛昵他:“学不好怎样呢?”
  段劼小朋友很惶恐地说不好好学,就不优秀,就比不过别人啦,没前途啦,娶不到老婆啦……可见思虑深邃。
  顾东林停下脚步,蹲下来郑重其事地默默他的脑袋:“段劼小朋友,这世上大部分人就是很傻很愚蠢的。有些人蠢到极致呢,即使你不那么优秀,比不过别人,只能有个平凡的前途,偶尔做事还五迷三道,还是会很爱你很爱你,爱的要死要活。那些很爱你的人呢,在乎的不是要你做个优秀的小孩儿,他们更想你做个开心的小孩儿。就像你的爷爷奶奶,你的大伯伯 ……”顾东林想了想,想到了某人,嘴角突然轻轻往上一扬,“还有你爸爸……懂了么?”

  用绳命捍卫搅基正当性(上)
 
  全场哗然;所有对着他戒指拍照并对照前几日段榕佩戴、今天却故意撸下的戒指的娱记纷纷把镜头对准他的脸,而段榕也是一脸震惊地望着他的侧影。
   有个小姑娘最先从震惊中醒过来:“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所有艳照曝光的男主角……另外一位男主角都选择了沉默或者撇清;是什么促使你站出来为他说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喜欢这个提问,”顾东林赞许地指了指那位娱记,从容淡定,“很好的提问方式,真正古典式的问题;问目的,找point。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人家小姑娘当场脸红了。
   “第一我并非站出来为段榕说话;我只是觉得,对他的行为该有一个真正客观公正、非人格化、无关喜恶的评价。第二,我并不觉得艳照涉及的其他男主人公做得有何不对。无论如何;他们是被侵犯隐私的受害者;而且他们本来就是谈恋爱享受生活,做错了什么么?他们是被段榕连累的,恰恰正是他们,才是段榕应该道歉的对象。现在他们与段榕毫无关系,却遭致名誉的受损,保全自己是非常正当的行为,不应该接受任何指责——他们有什么必要站出来为段榕说话么?没有。有句古话讲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又捋高了衬衫袖子,撑着台面当着无数摄像机,清晰又流畅道,“而我之所以站在这里,主持这个新闻发布会,也是因为在其位谋其政,名正所以言顺。什么人,做什么事而已。在中国的传统社会中,我们要评价一个人的德性,并不以他本身为主体。甚至于到如今,我们的语言中依旧承袭着这样的深刻烙印。当我们评价一个人品行不端,会用什么样最激烈的言辞呢?——没有家教。大家感受一下,是不是?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一个家庭的事情。作为他的家人我非常愧疚,也必须向全社会承担自己理所当然的责任,而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逃避或者撇清。”
   底下都是一愣,然后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立马被清晰的提问压榨了下去:“那你不认为你们的感情太过脆弱了以至于导致现在的结果?”
   “当道德被放入私人领域,家庭成了道德的主体。只有当你有一个家,成为一个家庭成员,你违反道德才会意识到这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是导致家庭不睦。但是我必须要指出,现在所曝光的恋情都发生在段榕有一个家之前。并不是说他没有父母兄长,而是因为他同性恋的身份,与家人的关系很是疏忽。父母兄长为了弥补之前的决裂,也
   对他比较宽容。这种情况下,道德,特别是爱人间的道德,对他来说完全是无指向的禁令,他知道违反了也不必付出任何代价。他的行为,在古希腊语中有一个特定的词……”
   顾东林转身在白板上写下energeia,然后在erg下划一条横线,“这个‘行为’的词根是erg,代表目的。这个词表达了目的在行为本身的行为,那目的就完全不能约束行为,事实上他只是追求一种在行为本身的快适,那是直接欲望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他一旦违反道德,一旦不能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有人会让他得不到幸福。道德就在于一个能让人发展的系统里,单纯把人当做目的,听凭欲望的驱使,在这种情况下道德是无意义的。”
   底下有人又问:“你看到那些照片难道不生气么?”
   顾东林大笑:“时间是不可逆的,所以我们在行为发生之前立下承诺,又在行为发生之后决定是惩罚还是宽容。”
   “惩罚还是宽容?”
   “私人领域,No ment。”顾东林又笑了,把手一摊,“你看,在你们的潜意识里,对他真正有惩罚或者宽恕权力的人是我,最应该生气的也是我,弄到现在倒是我站在中立的角度看这个事情,广大群众代行其职深陷其中……这个事情,很有意思,可以研究。”
   娱记们刚刚还被他逗乐了,此时脊背发寒,觉得自己倒很像小白鼠。
   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愤慨的声音:“请问你们作为同性恋还如此高调地出柜,不觉得这是一种罪恶么?
   顾东林瞬刹做出大惊的表情,心中大喜。
   段榕被爆出这些艳照来有两个重点词:一,多个床伴;二,同性恋。他必定要借防御阶段模糊前者,然后循着机会锐化后者,将人们的焦点从多个床伴拉到同性恋上。鉴于同性恋问题在当今社会中的特殊地位,段榕在今天被抹得越黑,冲突越强烈,一旦同性恋问题开始纳入探讨,“社会弱者”这种身份作为一种博弈和博取同情的资本,极自然地激起人们天生同情弱者的心理,围观者在选择上会倾向于支持和帮助他们,客观上起到制止事件向恶行发展的作用。
   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甚至他有这个自信不但停止泼黑的过程,而且被扳到一个极其正义的地位。而他现在终于等到了机会,眼里自然是精光一闪,段榕却急着站起来想停止发布会,被顾东林按了回去。
   “‘罪’这个词本身的前提是律法,只有律法的体系,才有罪的概念。很明显,现在中国的法律并没有提及‘同性恋是罪’这个明确的条款,而且我还可以非常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同性恋永远也不会在一个儒家社会中被提上法律,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个问题。那么我想,你提及的‘罪’,应该是道德意义上而非法律意义上的。事实上,在伦理的历史流变中,真正给予‘罪’以道德意义的,是什么?是宗教,是超出人法的神法。是基督教的托马斯·阿奎那,犹太教的迈蒙尼德,以及伊斯兰教的伊本罗斯德,这三个人,在神法原有的道德框架内,加入了俗世的‘罪’这样一个概念,以增加神法对人的裁罚权、约束力,这才让道德变成有强制性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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