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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谁在身后使的坏,但我没辙,我能怎样?
同学都开始躲避我,既因为我同志的身份,又因为满天扑不灭的传言。而冬青,很不幸的成为第一个牺牲者。
小岩就在这个时刻给我打的电话。我没敢接,虽然我不知道有多想听听他的声音,得到他的安慰或者鼓励。我听着手机铃声一直响,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小岩,小岩。
我心随着铃声悸动。我……的小岩……我的恋人……错了,应该是我留恋的人——现在已经时过境迁。
我已经吃到同性恋的苦了,不管他是要跟我复合还是朋友式的关怀,我都明白,只有离他越远才算对他越好。
我没办法不为他着想,我还喜欢着他。
小岩……
三月开学之后,王政生龙活虎的回来了。他憋了一个假期的精力没处疏散,一看到又挂彩了的我跟冬青,那还忍得住?当时学校寝室里的板凳都是铁杆儿的,恐怕就是怕我们拆了去打架,王政不管,跑到图书馆趁着管理员不当心揣掉了凳撑踹怀里直杀到夏志冶的寝室。
男生寝室只要有人在就不锁门的,所以王政踹门就进去了,回身把门锁上——他怕夏志冶跑了。那时候夏志冶正在养伤——他也没讨什么好。他把夏志冶一顿狠扁,整条走廊都能听到他们的叫骂声。
“XXXX,你这个死玻璃,如果谭喆跟姚冬青再受伤你丫就找人给你收尸吧!你个死变态!”王政说。
“XXXX,我告诉你,我还就跟谭喆这个烂货铆上了!你个傻X你别美了,他都他妈被多少人操过了,只有你还把那婊子当宝似的!”
“你……你他妈胡说!”半天,才听到王政蹦出来的声音。
“你自己去问问他!问问他跟没跟我睡过!”
我当时就在门外。我是去劝架的。王政这人下手狠。当时走廊里站满了人。我数不过来多少双眼睛看着我。我数不清。我坐在寝室门口的走廊地上,把头埋进两膝间,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
那天夏志冶被打的很惨,但是王政没再说过一句话。临走,他把那个寝室的暖壶全打碎了。水和着碎玻璃涌出了房门,淹了走廊……和我坐的地方。
这一架在我们学校很有名,但只限于学生之间,没人捅给老师。
学生之间就已经够了。
只有少数几个同学肯再理我,包括王政,冬青,姜卫跟我们寝室的部分同学。我慢慢的习惯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底,只对自己倾诉。
只有我自己,愿意倾听。
我知道有一句话叫做造物弄人,我不懂老天既然把我生成一个人,一个男人,又为什么让我做gay。既然做了gay,又为什么没能和一个人好好地相爱。
四月的时候辅导员发现了我的问题,她跟我讲了一大堆同性恋是变态的道理,然后逼我去学校的心理咨询老师那里接受治疗。
我没病,我不会去!我这么告诉她。
我只是有与众不同的性向,我想说我的爱情也跟别人一样纯洁。
我想说,我跟大家是一样的。可是她不想听。
说了几次都不成,她警告我说要给我处分,因为我破坏同学之间的团结,耍流氓。她说有男生跟她说过我耍流氓。
我让她把人带出来跟我对峙,她不干。我说她在诽谤我。
第二天发现她真的给我发了通告!
再找她,她说我侮辱老师。学生处同意这个处分。
我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当天晚上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想要得到点安慰,可只听到母亲的咒骂。
我为什么不去死!
我想在那天晚上,在我在操场呆坐的那一夜,我的某一部分已经死了。
我早已不完整。
其实我早就如她所愿,死了。
我只是走错了一步,走错了最关键的一步。
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不行,很努力才能把这两年来遭遇简略的讲给小岩听。
他是跟于胜宇不同的,在他跟前,我觉得很安全。我的一切烦难跟痛苦都可以跟他倾诉。从初中起,他就是这样的。
你看起来好傻啊。
他总是这么说我。我在他跟前可以傻傻的,可以犯错误,他是小岩。
“你这个傻瓜啊,”他用袖子擦去我的眼泪——他从来都没有带纸巾的习惯,他觉得那是女孩子才干的事情。“吃了这么多苦。吉吉,是我害了你。”他说。“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让我照顾你。”他温柔地看着我。
他的话让我一震。我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跟他倾诉,并想要得到他的关怀,可又是和从前不同的。因为现在我念兹在兹的不再是他。那种魂牵梦绕的感觉不再,我已不再只看他一眼便觉得无比的幸福。
或者我真的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仅仅是两年的时光,我就移情别恋。我看着他,但是说不出话。对他满心的愧疚,我想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来补偿,但是,唯独不能再爱他。不是不想,是我做不到。
在我的沉默中,小岩跟我对视。一向明朗傲慢的眼神渐渐地参杂进去一些失落跟无奈。“吉吉,两年很长是不是?”他转头看着窗子说,“我来得晚了,是不是?”
错过了一时,便错过了一世。
不再是爱人,但是他哀伤的话语依然如刀般的刺进我的胸膛。怎么做才能让他快乐?谁来教教我!
一抹微笑渐渐爬上他的嘴角,“不用愧疚跟难过,你这傻瓜。”他重新转头来看我,“因为我没打算放弃。”
“那个男的,没什么了不起。他不会比我更适合你。”这是我熟悉的斜睨天下的神情,“不过说实话,刚刚还真有点觉得难过呀。打起精神来,白痴。别给我摆着苦瓜脸。”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动,这时我才发现西敏早已躲了出去。
“吉儿,你瘦的可怜。胃怎么弄的这么糟糕了?穿孔啊?有没有搞错啊!你吃沙子啦?”
似乎所有的东北人都有站在屋子中间居高临下说话的习惯,看着他这么大敕敕的神情,我的心情也为之放松了起来。“你才吃沙子。”我笑着还嘴道,“咦?你怎么知道?……你怎么找来的?”
除了西敏,只有那个人知道我胃穿孔的事。我惊异不定,不会,不会是他找到了小岩,对不对?他不可能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咳,”小岩双手合十弯下了腰,“我真不想跟你说,不过还不得不跟你说,你知道我有多矛盾?”他做出很夸张的神情,但眼角眉梢藏着掩不住的失落。
我盯着他。告诉我,我不想再等两年。
“他很爱你。”小岩很认真,脸上不带一丝玩笑的色彩。“不过比我还差一点点。”看到我面上的绝望,他忙又嬉皮笑脸地补充道。
见鬼!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难过吗?还是,他明明很难过还不得不作出轻松的样子来?
他一直以来都是用这样满不在乎、这样不羁的神情来面对生活,他的内心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跟一个人很近的时候,往往更容易忽略他的内心。拉开些距离,反倒更容易去体察,去探究。
“小岩?”
我看得到他藏在心底的酸楚。
两年,他用了两年找一个人。他本以为,这个人跟他一样的坚贞不移,然而,事与愿违,那人早已移情别恋!
他有没有后悔过自己的专情?
“我还是从头讲给你听吧,”
他向我笑笑,“从得知你退学起我就一直在找你,去过你们学校,也去过你家——别用那种神情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担心,伯母很好,那年春节我在你家过的。”
我张大了嘴看着他。这不可能!
“看什么看啊,倒插门没见过?”他拍了一下手,回身把我电脑桌前的凳子拉过来坐下,“你看得人家好害羞,我不跟你讲了。”他装作很扭捏的道。
“你信不信我揍你啊?”不知不觉,我找回了多时没用过的语气跟轻松。
“你欺负我啊?我可有后台的哟!”他继续着令人作呕的语气,“你妈妈可是很喜欢我哦!”
我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会跟我说一个什么样的曲折故事?
“真是艰苦卓绝的斗争啊。直到小年她老人家才准我进家门,不过到了三十儿她就给我包饺子了。”他一脸的得意洋洋,但却出我意料的言简意赅。“所以你不用担心她,她身体很好,只是……只是很想你。她让我见到你就告诉你,赶快回家!”
在我意识到之前,眼泪鼻涕已经流了一脸,无法分辨到底是心痛还是胃痛,有点恶心的感觉,我伸手用力压着腹部。
“别哭别哭,别把我最喜欢的眼睛哭红了。”他继续用袖子给我擦脸。小时候他说过,每次看到我的眼睛就会醉;大学寝室的室友也说过小七子的眼睛最勾人,只是我不知道这双眼睛到底好在哪里?“惨了,怎么还有鼻涕啊?”小岩惨叫道。
“你滚!”我忍不住笑着把他推开,“你怎么做到的啊!”
“那有什么……”他淡淡地说,“总不能让她一人过年吧?你妈还不就是我妈……你看你,又要哭,男人大丈夫哪来那么多眼泪?”他说着,情不自禁的俯下身来要亲吻我的眼睛,我立刻转头避开了。说实话,我大脑的反应并没有身体的反应快。
小岩有点尴尬的僵直了身体,过了一会儿又坐回凳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想你不在家里多半还留在北京,所以就窜咄你们班同学在北京开同学会,定在初十。我想只要你听到家里的消息一定会回家的……可是……你没去。”
我去了,只是……我缺乏勇气!我紧紧地握拳,加重了按压胃部的力气。有点……让我难以忍受了。
“我学医,比你多一年。去年才毕业。我还是坚信你在北京,所以找工作就把重点放在北京。可是啊……北京的医院太难进了。医院说没有北京户口不给安排工作,人事局说没有工作不给落户口。我靠!整个他妈一个圈儿。后来我找人帮我办户口,他要我十八万。我哪来那么多钱呢?东拼西凑的弄了八万。我也想过开口跟家里要,但是……当时和我老爸闹得有点僵——你别管为啥了——反正很焦头烂额。都十月份了还一点着落没有。我都想了,不行的话我就找个个体诊所打工,有什么不能啊!”他满不在乎地说,这小子总是这样,天塌下来当被盖,他说天下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我的思绪忽然回到儿时,依稀看到他稚嫩但却狂妄的笑脸。
“就在那个时候,峰回路转,突然有个医院忽然同意接收我,那是个部队医院。”
说到这里,原本眉飞色舞的小岩忽然停下来看着我。我的思绪登时回到眼前,心一下一下越跳越猛烈。部队医院……部队……另一个让我爱恨绞缠的身影蓦地侵占了我全部心思。
“我当时乐得北都找不到了。说实话,我也很奇怪,但是就算是个套我也要钻。三个月军训回来我就开始上岗。有天晚上值班的时候有个人坐着轮椅来了,但是不进值班室,就在门口盯盯地看着我。”
是他,是他!我眼前出现了那样的场景:空荡荡的走廊里,于胜宇坐在轮椅里,慢慢来到诊室门口。
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是什么?
“我当时特奇怪,心想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后又一想也不对呀,就算什么隐私地方有病要看,对我一个男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