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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错觉。
草莓受虐的记忆回到我的身体里,她总是被养父打得全身是血,养父喜欢听她的哭声,越凄厉他就越兴奋。
我们的身上有许多细碎的旧伤痕,那些都是养父鞭打草莓留下的。即使养父死了,那些伤痕仍然留在毁掉的皮肤上、裂开的骨头里,无法被带走,只能永远停留在那里。回想起这些事情,我就好恨那个人,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待我们,仿佛我们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一个人。
「你真的不要紧吗?」魏翔担心地问着。
「应该过了今天晚上就会恢复。」我说。「只是现在比较难受而已。我觉得眼睛好痛、头好痛、耳朵不停耳鸣、整颗头像是被灌入水泥一样好重,都抬不起来。」
「忍耐一下。」魏翔跨上床,抱住在床上滚来滚去痛哭流涕的我。
他摸着我的头,将我按进他的怀里。像安抚小孩般轻轻拍着我的背。
「你明天就会好了,所以再忍耐-下吧!」他说着。
「好痛、我好痛。」我哭着。
魏翔只是拍着我的背,偶尔他会擦一下眼睛,吸一下鼻子。「再忍耐一下。」他说着,声音里有浓厚的鼻音。
我知道他正陪着我哭。
虽然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满丢脸的,但我却有种暖暖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都在替我分担心里面的痛苦,如果没有遇见他的话,我就不可能会是现在的我,而是那个心依然碎得四分五裂,缝也缝不回来的人。
遇见魏翔,就像是陷入一个好美好美的梦境里般。他总有办法把我碎开的心再粘回来,专注而深情地,在黑暗里寻找那些碎片。
于是我、草莓、佐弥、兔子,因他而完整,也在他身上得到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们的,温暖幸福。
☆☆☆
夜里,我累得趴在魏翔胸口上睡着。
但似乎有什么人在外头的客厅走动,我没关紧的房门听到了一些声音。
「婉婉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电话给你!」
我听见某个熟悉的声调,那和我的声音十分相似,但又不是我的。我努力地想离开自己的房间到外头去,但很奇怪地四肢却像被钉住了般,无法动弹。
「上次跟你提过要去日本的事情,我考虑过了,我会跟你一起过去。嗯,你肚子里的小孩也需要人照顾,有个伴比较好……」
我不停挣扎,但就如同陷入梦魇之中,胸口好沉重,身体不停地往下陷,仿佛掉进流沙堆里头一样。
我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个模糊影子,心中有股强烈的不安急速扩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应该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啊!莫非还有其它的人!?
就当我这么想之时,外面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黑暗瞬间席卷而来,我失去意识,陷入沉眠之中。
第十章
○月○日,天气晴。
……这是我最后一次写日记。我已经准备好,不害怕了。这段时间我不断努力地想寻找佐弥和兔子的踪影,最后我终于找到,他们真的像医生说的,就在阿满的心里。
原来记忆只要曾经存在过,痕迹便不会消除……
闪闪发光的草莓
☆☆☆
我睁开眼,由床上猛坐起来,旁边睡得正熟的魏翔被我吓到,也弹了起来。
床头柜上电子时钟显示九点,外头天都亮了,我不知道我竟昏睡了这么久。
「怎么了?」他担心地看着我,用手将我额头上的冷汗擦掉。
「好象……」我回过头去看,依然只有我的房门,其它人的都消失了。「我总觉得好象还有一个人……好象还有别人……」
「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做恶梦?」魏翔问着。
「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我双手抵着太阳穴。魏翔的话让我动摇了,或许我真的只是太累,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需不需要打电话给你的心理医生?」他提醒了我。
「嗯……」我紧闭着浮肿干涩的双眼,无力地回答。
魏翔越过我,拿起床头柜上的话简。我念了一串号码给他,魏翔照着号码打过去,电话接通后,魏翔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确定是这个号码吗?」他说。
我又再重新念了一次。但却得到相同的结果。
魏翔将话筒拿到我耳边,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是: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谢谢!』
我楞住了。「怎么会这样?明明每次草莓都是打这个电话给医生的啊,没理由前几天还有人接听,今天却变成空号!」
一阵恶寒从背脊升上来,令我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手在发抖。
「搞不好临时换了电话也说不定。或者我们直接到那个医生的诊所去,你看怎样?」魏翔忧心地瞧着我。「别紧张,如果还有人,那也只是再多一次融合而已。」
「可是我已经快受不了了,每次大家的回忆一回来,我就痛苦得像重新经历过那些事情一样,那种感觉太清楚,好象我又被鞭打,又被强暴!」我恐惧地望着魏翔。「我不想再经历那些事情,我觉得我快疯掉了。」
魏翔把我抱紧,用力地揽住我。
「那就先暂停,别想了,好不好?」他轻声地安慰我。
我在他怀里激动得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得不到氧气的人拼命大口呼吸。
「为什么我会遇见这种事?」我不停问着。「为什么我会遇见这种事?」
魏翔安抚着我,哄我再睡一下,但我实在睡不着,于是他带着我先到饭店的餐厅吃过一点早餐,然后在饭店附近晃了晃,再回到客房里去。
我去洗了个澡,将身上的汗水和头发上的发蜡清洁干净。
他拿着吹风机温柔地帮我吹头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帮我整理头发自得其乐的笑容时,我眼眶热了起来。
「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待在我身边的对吧?」吹风机嗡嗡作响,而我说的话太小声。
魏翔把耳朵靠近我,顶着我要我再说一次。
「我好喜欢你。」我说了。「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魏翔笑了笑,头发干了,他收起吹风机,顺势吻了我一下。
「过几天,我搬上去跟你一起住好不好?」他梳了梳我的头发,对着镜子左瞧又瞧,这里弄弄,那里弄弄。把头发塞进耳后,摇了摇头,又将它抓出来。
「那你姐的发型沙龙怎么办?」我说。
「没关系,她再请别人就好了。然后我还可以在你工作的地方附近找一间沙龙上班,这样我们中午休息时间有空,还可以一起吃个饭之类的。」他讲了讲,自己微笑起来。
我也笑了,心里暖暖的。
「其实,」我看着镜子里的他。「我有想过搬回老家,不住在现在那里了。而且搬回来的话,和大哥他们也有个照应。婉婉就要去日本,我的店少了她短时间内也做不下去。如果搬回来的话,我想在你们沙龙附近可以找到不错的地点,不用太大的地方,开家日本料理店,然后或许再请个服务生。」
「真的吗?你要留在南部?」魏翔惊讶地看着我。
「对啊!」独自一个人在外头生活了那么久,我想回去,也有勇气回去了。
「我们沙龙旁边就有地方啊!」魏翔在我脸颊吻了下,兴奋地说着。
「旁边?不是在卖蚵仔面线跟臭豆腐吗?」
「那几间房子都是我姐的,而且臭豆腐臭死了老板又总是槟榔汁胡乱喷,每次客人来都会抱怨。」魏翔说:「我回去就告诉我姐,别跟那看起来就很流氓的家伙续约了,店子可以改租给你,而且我姐还不会跟你收租金。」
「这样不好吧!」我说。
「当然好!」魏翔回答。「你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
我出浴室之后,换魏翔进去洗澡。
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的我躺在床上,将电视打开,听着节目里新闻播报员的报导,眼睛则盯着天花板。
佣懒地翻了个身,视线停留在床头的电话上,我考虑了会再将电话抓过来,然后缓缓按下医生诊所的电话号码。
『嘟噜噜--嘟噜噜--』电话接通的声音从另外那头传来。『喂?』
「医生?」我讶异不已。今天早上魏翔拨这支电话的时候,不是空号吗?莫非他按错号码了?
「是啊,不就是我?」医生的声音和以前一样,都是那么地平静优雅。
我在脑海中描绘出他的模样。戴着金边眼镜,头发往后梳,总是穿著烫得整齐的西装,说起话来平稳有力,是个知识智能卓越,让人信服的专业人士。
我听见医生的声音,但却和以前一样,也同时听到奇怪的声响。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我楞住了。
话筒传来的是:『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对不起……』
电话跌落了地。我怎么都没发觉,草莓打给医生的时候,我就不断听到这样的声音,但我却以为那是医生旁边有个女人在讲话。
『你何不回过头来?』医生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颤抖地转过身去,看到客厅阴暗的一角,出现医生熟悉的身影。他依然是那套西装、那副金边眼镜。
『怎么可能!』我无法忍受地大叫出来。『你怎么会是我们的其中之一。你应该是真实的啊!』
医生优雅而沈稳地笑了笑。『当你哥哥发现你的病,幷不停地催促你去看医生开始,你便创造出我来。』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几乎要崩溃了。
『我是你们的医生,负责促进所有人格的统合,幷为大家规划最完善的生活方式,借由关键词的引导,让他们顺利融进你的体内。』
医生慢慢说着,仿佛不具任何威胁性,但我一想到有这么个躲在幽暗处从未出现的人,就打心里害怕出来。
『其它人都很好处理,因为他们存在的意义很薄弱。但是兔子、佐弥和草莓代表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我费了些功夫为他们下了快乐、满足、幸福这三组关键词做引导。本以为应该得花上两三年才能完成的融合,却因为魏翔的出现,而提早结束了。』医生说。
『那……既然你是我们之一,为什么你没有属于自己的门,而我们也一直没发现你?』我努力压抑自己的颤抖。
『每个人有自己专属房间的暗示,是我下的。这只是方便我管理你们的情绪,幷且知道什么时候该安排什么样的治疗。』医生笑着说:『而且要你们信赖我,我怎么可以跟你们一样是病人呢?所以我用了简单的催眠,让你们相信我是个真的人。我也是为了大家好,才选择这么做。』
『你居然催眠我们!』我不敢置信地喊道。
『是!』医生回答。『这样我才有办法达到我的目标。』
我突然记起了养父坠楼的事情。『那……』
他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没错,你的养父也是我杀的,他的存在为我们带来太大的威胁。不除掉他,根本不可能达到最终融合这步。』
『那么接下来,该我和你融合了吗?』我害怕地问着。
『不、还不到时候。』医生来到客厅,手撑着窗沿,主宰了我的身体。
我一动也不能动地僵在原地,有种可怕的预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