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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在嫉妒你?”她叫出声,受辱似的跳了起来。
“我没这个意思……”是哪个环节出错?他有措词不当吗?为什么会让她有这种感觉?
她气极了,用力挥开他安抚的手。“沈瀚宇,你这个宇宙无敌世纪大白痴!我、我快被你气死了!”
沈瀚宇傻眼,呆望着她飞快跑远的身影,回不过神。
不是这样吗?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他陷入五里雾中,头一回发现,女儿心,果然难懂。
这道疑惑困扰着他,找不到答案,这晚,他失眠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个晚上,睡意迟迟不来,他睁开眼,盯着另一边空空的床位,叹了一口气。
小时候家境并不宽裕,他和晴同住一个房间,共挤一张木板床,寒冷冬夜里,晴小小的身子却好暖和。
后来,生活状况有所改善,那时她刚上国一,父母认为他们这么大了,不适合再一起睡,考量过后便将房子重新整修扩建,让他们拥有各自的房间,但是晴反而不习惯,每夜失眠,总是抱着枕头来敲他的房门,因为她说:“习惯了哥哥无时无刻都在身边,半夜起来突然发现哥哥不见了,只剩我一个人,我当然会害怕啊!”
就这样,家人没辙,又让她赖了近一年,升国二之后,她才慢慢地接受自己必须一个人睡的事实,不再动不动就抱着枕头来找他。
只是,偶尔心血来潮,仍是会带着甜甜的笑,出现在他房门口,撒娇问他:“哥,今晚跟你睡好不好?”
想起她的反常,沈瀚宇坐起身,盯着粉白的墙。
晴很少这样跟他呕气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努力回想,她上一回的反常,似乎是在十三岁那年,初次生理期来的时候,成天别别扭扭的,不再总是动不动就赖在他身上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搞了半天才弄懂,是小女孩长大了,懂得要害羞了。
那一阵子,她每次见了他都好尴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羞愧地转身跑开。
那现在呢?总不会是更年期吧?妹妹才十五岁!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他迟早会精神错乱!
他掀开被子,来到隔壁房,轻敲了两下。“妹,妳睡着了吗?”
悄寂一片,没有响应。
他扭开门把,确定她没有踢被子,再看看桌面上,他刻意帮她留下来的晚餐有动用的痕迹,他收出空碗筷,轻轻关上房门。
清洗碗盘时,父亲正好到厨房来倒水。
“小晴睡了?”
“嗯。”
“你们的感情很深厚吧?”
洗碗的手停顿了下。“……嗯。”
“从小,这丫头就谁也不缠,只缠你。每次哭闹,只有你哄得住她,她一向只听你的话,受了委屈,也只会找哥哥哭诉,我看得出来,她很依赖你,对你的重视远远超过任何一个人。”
“爸?”他奇怪地看了父亲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要你记住一点,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你对她有责任。”
“我知道。”
“那我要你向我保证,这辈子,你都不会拋下她不管,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她、照顾她。”
意识到父亲这番话,不只是在闲话家常而已,他态度慎重起来,发自内心认真的回答:“我会的,爸。”
“好,那我把小晴交给你了,别让爸失望。”
沈瀚宇关掉水龙头,错愕回身。
这……算是托付吗?
有关身世的问题,在他和晴之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谁也没说破。对他而言,有没有血缘,她都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这并不影响她在这个家、以及他心中的地位。
那爸呢?又是几时发现他们早已知悉?甚至有意把晴的终身托付给他?
为什么这阵子,每个人都怪怪的?
晴:下课等我,我去接妳,有话要谈。
哥字……
昨晚,留了字条给她,她早了他一步出门,到她房里,看到揉成一团的纸条,知道她看到了。
下课后,到她学校……也是他三年前毕业的母校等她,等了半天,始终没等到她的人。
眼看全校师生都离开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担心,她该不会又出什么状况,让老师罚留校?
后来,几个女孩冲着他喊学长,自称是晴的同学,缠着他说东道西。
他曾是这所学校的风云人物,留下了一笔完美的求学纪录,德智体群美,五育并重,天生的才气风华,让颁奖台上永远少不了他的身影,直到三年后的现在,仍为许多师生津津乐道,当年甫入学的晴,还因为“校园才子沈瀚宇的妹妹”这个身分而引起不小的注目。
三年前,他以全县巿榜首的成绩,傲视群伦地考进巿立高中,为这朴实小镇的无名中学添了不少光,也难怪三年后的今天,“沈瀚宇”这个名字,在这所校园中依然响亮。
也因为太清楚私底下有不少人说着:“什么?那个又帅、又优秀的沈瀚宇是妳哥?你们兄妹一点都不像……”之类的话,他才会担心那些口没遮拦的话,会挫伤她的自尊。
从她同学口中得知,天晴早已离开学校,他无心留下来满足这些怀春少女的梦幻遐想,急着赶回家。
果然,晴早回来了,安静地窝在一旁背英文单字。
“瀚宇,你今天怎么那么晚?不是说要去接小晴吗?人家小晴早回来了。”
他转头,和晴抬起的视线衔接上。“呃……和老师谈点事情耽误了,怕晴等太久,要她先回来。”
“是吗?”母亲点了下头,又埋头回厨房里去忙。
见母亲走远,他来到她面前,轻声问:“为什么没等我?”
“我本来就没答应。”
“晴,妳头抬起来,我们谈谈。”
“我明天英文小考。”她仍固执地将视线停在课本上。
“什么时候起,妳用功到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
沈瀚宇吸了口气。“把头抬起来,有什么不满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接受幼稚的冷战。”
“没有。”
“我说把头抬起来!”稍微失控的音量,引来不远处看报的父亲侧目。
“怎么啦?瀚宇?”
“对不起,爸,我们没事。”他伸手拉她进房,关上了门。“妳这两天怎么回事?我所知道的妳,不会这样无理取闹,妳到底怎么了!”
沈天晴本要说什么,稍稍抬眼,看见他手中泛着幽香的信,她咬着唇,赌气地不说话。
注意到她视线停留的地方,他扬了扬写了他名字的信。“还有,信是怎么回事?据说有不少应该属于我的信,可是我并没看到半封,为了顾及妳的颜面,我没在妳同学面前说穿,但是我想,妳欠我一个解释。”
“你在乎吗?有那么多女生爱慕你,写情书给你,这满足了你的虚荣心对不对?”她觉得受伤了,哥哥重视那些不知名女生的情书更甚于她,心里酸酸的,像有无数根小针在扎……
“那不是在不在乎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我,妳有告知义务,至于在不在乎,那是我决定的。”
“好嘛,我承认我把信藏起来了,那又怎样?”
“拿出来!”
“不要。”
“我说拿出来!”
“不要、不要、不要!”她倔强响应,无惧地昂首回瞪他。
“沈天晴,妳不要惹我生气。”
“你凶我也没用,那些信我全部都撕了、烧了、丢掉了,一封也找不回来了,很可惜吧?你全都看不到了,里头还有班花、校花,全都漂亮得不得了,你骂我啊,打我啊!反正那些信比我还重要嘛,你为了它凶我……”
沈瀚宇皱眉。“我是就事论事,妳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受人之托却没有忠人之事,那不是做人应有的态度,我非常不喜欢妳这种行为。”
他说他不喜欢她,他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
委屈的泪凝在眼眶底,她气愤地冲出房门,没一会儿,再度出现,将整叠的信往他身上丢。“拿去,你爱就留着,不要再一副讨债嘴脸了,谁稀罕啊!”
沈瀚宇一愣,一封封信件如雪片飘落,再抬头时,她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中。
晚上,天晴没出来吃晚餐,母亲曾关心地进房一趟,她推说没胃口,不想吃。
母亲多少也看出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劝了他两句。“小晴就这性子,你当哥哥的,就让让她,别和她计较了。”
“妈……”他无言以对。
母亲笑了。“她不是有心要跟你呕气,你的一言一行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力,你要是不原谅她,她可能会把自己饿死。”
问题是,她需要他的原谅吗?
沈瀚宇挟了些她爱吃的饭菜送进她房里。
里头一片黑暗,他开了灯,发现躺在床上的她迅速背过身,将棉被拉至头顶,不看他。
他将晚餐放在桌上,坐到床边。“还在为我说的那些话不开心?”
“……”被子里头,静悄悄一片。
他又开口:“真的那么气我,气到想绝食抗议?”
“……”还是无声。
“不可以这样,晴,转过来面对我。”他动手抽掉被子,扳过她的身体,赫然发现她脸上满是泪痕,枕头湿了一大片。
他吓到了。“晴,妳……”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信对你那么重要,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藏你的信了,哥,你不要生气,不要讨厌我……”
这……什么跟什么?
身体被人扑抱住,她在他胸前哭得乱七八糟。
“小晴……”
“我只是害怕……怕她们分走你的注意力,然后……你就不再疼我、不再关心我了……我没有故意要惹你生气,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会让你更讨厌我……”
是这样吗?她只是害怕失去他的疼爱,才会藏起他的情书?
他只是一径地站在理性教导的角度,却忽略了女儿家细腻善感的心思……
“不要哭了,我没有生气。”他轻轻拍抚。
“骗人,你明明凶我。”她抽抽噎噎地指控。
“我嗓门大。”
“你说我无理取闹。”
“我要是说了这句话,出门被雷劈。”
“你讨厌我。”
“胡扯,那是这辈子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她停住哭泣。“真的吗?”
他一脸慎重地发誓:“我要是骗妳,就让妳一辈子嫁不出去,当老姑婆。”
“为什么你发誓,受惩罚的是我?”她哇哇叫,不满地抗议。
“哪有?哪有?妳要是嫁不出去,我要养妳耶,是谁比较吃亏?”
“你……要养我?”真的吗?一辈子哦!
“当然啊!”止泪战术成功,他抽了张面纸捏住她鼻子。“妳是我妹,我不养妳谁养?擤鼻涕。”
“人家十五岁了,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啦!”说归说,还是听话地擤出鼻涕。
“在我眼里,妳永远是那个哭着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丫头。”将面纸对折。“再一次。”
用力擤干鼻水,她接着追问:“我很会吃哦,可能会把你吃垮。而且以后你结婚,还要养老婆、养小孩,你养得起吗?”
他耸耸肩,将那颗刚出炉的“馄饨”丢进垃圾桶。“那就不结婚了,专心养妳就好。”端来饭碗,塞进她手中。“来吧,让我看看妳多能吃。”
“好,那我也不嫁了,永远和哥在一起。”她快乐地宣布。
他笑哼。“说得倒好听,只怕到时看到帅帅的男生,半夜就包袱款款跟人跑了,小小一尾哥哥算什么东西啊!”
“才不会!没有人会比哥哥更帅。”既然没有人比哥哥更棒、更优秀,那她又为什么要嫁?
“嗯哼,那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