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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走几步,街上的行人都停住了步子,只见,十多位年轻的小沙弥拥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僧,迎面而来。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来,道是五台山的法丰方丈此行来到江南,面上是为棋苑老夫人诵经祈福而来,实际是为了追究多年前,俗家弟子圆聪死于眠花台一事。
我低头,叹,原来江湖上的仇怨,无论隔了多少时光,只要人心还在,总是要有所了结的。广州白虎堂多年前曾来寻仇过,但是死伤惨重,只有罢手。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游红丝”的故事,故事里那个满心羞怒的美丽女子,杀掉了众多与自己心爱的男子有所纠缠的女人后,故事就这么完结了么?
她拿起了屠刀之后,便再也成不了佛。而又是谁,在这一生,让我们成不了仙,升不了天?
或者,我该去问问那个说书的盲眼老人,关于旧时江南,关于这些稀奇古怪的江湖旧闻,还有谁能比说书的人知晓的多呢?
会不会,从他那里,我会得知一个更不一样的故事,更不一样的结局呢?这或者对追查暖容的死,有一定的帮助。想到这里,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羽子寒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不由的心,落了下去,脸上出现了淡淡红晕。
我抬头看了看传说中的小心眼十足的法丰方丈,他那清癯有神的眼睛,和淡然无物的表情,令我突然感觉到江湖传闻的可笑,眼前这位分明是修行的高僧,怎么会和“小器”扯上关系呢。
就在我转身要离去的时候,法丰方丈突然发疯一样跳到了我眼前,大吼一声,你这女人,是不是就是棋苑的羽灵素?
众人一听羽灵素这名字,立刻着了魔一般拥到我眼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我,然后,有曾在眠花台上见过羽灵素的人便议论开来,这小脸儿虽然周正,但似乎不是羽灵素啊,羽灵素没有这么活蹦乱跳的。
法丰方丈插起老腰,指着我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这小妖精,不是羽灵素,长得那么好看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学羽灵素勾引死我门下的圆规圆房么!赶紧给我走开!给我走开!骂完之后,立即双手合十,虔诚无比道,阿弥陀佛,甩起法袖,扯身离开。
法丰方丈这毫无预兆的指责一气,令我在原地呆了许久,才从高僧的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席说禅中清醒过来,也知道追不上段青衣和刘师爷了,只好满腹心事和懊恼,掉头向杏花楼走去。
我白吃了这么一顿气,还是从五台山那遥远的地方来的人的气,内心不由愤愤的想,等将来在棋苑,若见到了法丰方丈,我一定要扯着他的脖子问一问,他刚才那句话,到底是要我和圆规这个徒弟圆房,还是他有两徒弟叫圆规和圆房?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很想问问可不可以收我做俗家弟子,法号就叫圆周率。
回到杏花楼,刚进到大厅之中,却见到一斛珠一屁股将春妈妈坐在身下,逼她交出她的“隆裕”来。
关若兮在一旁笑的眉飞色舞,见了我,便招了招手道,小仙,你快来看看,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哪,这在江南烟花巷子闻名的母老虎,今天也竟然被人骑在身下。
关若兮自恃是春妈妈的摇钱树,便也如此放言,无所顾忌。
我以为一斛珠是要找段青衣的,怕她生出诸多麻烦,隔墙有耳,传到羽子寒那里,我和段青衣明天,便不能如愿去棋苑,盗取霓虹剑。
不想,我刚刚企图将一斛珠拉起来,却见她发狠一般扯住自己的头发,几乎疯狂的叫喊着——我的隆裕,我的隆裕,你们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他们说你们把他卖到这里做窑哥儿了,你们还我的隆裕。
在这一刻,我愣住了。原来,这么多年,段青衣所谓的一斛珠的“金子”便是她那叫做“隆裕”的儿子。那到底隆裕就是段青衣的别名呢?还是段青衣的一个弟弟呢?还有,如此说来,所谓的“大幌子”、“耳幌子”也绝非什么咒语,而是同隆裕一样,是人,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想到这里,我的胸口一阵绞痛。
突然之间,江南就像一团烟云,散向了远方,如同梦一场。
十九 缘起西海衔龙珠
十五年,我在一斛珠膝下、在段青衣的手边,痴长了十五年,从我三岁时,段青衣将我捡回家起。这十五年来的风风雨雨,日夜相伴,却终不知自己身边的人,有怎样的往事,怎样的背景?一直以来,我都不介意自己的身世似谜,因为我觉得段青衣就是我的天,因为这片天,我的人生便是完满。而如今,这种种蛛丝马迹的变化,无一不向我说明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一直生活在段青衣的世界之外。
我看不懂少年时的他,满脸老成的凝重,心事满满的在草原之上呼啸奔跑,发泄他内心的郁郁寡欢。
亦看不懂如今的他,一身淡然,面容平静的遮掩。他的那些笑谈之外,该是他不肯告知与我的秘密吧。
一斛珠是他的秘密;羽灵素是他的秘密;隆裕,大幌子,耳幌子是他的秘密;西海衔龙珠貌似也是他不可说破的秘密,甚至是刘奔诸,都可能是他的秘密。
而唯独我,唯独我这么心无遮拦的活在他的世界之中,成不了他的秘密。
成不了他的秘密,是不是就意味着今生不必背负?若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便可以随手将这十五年给抹掉,将丁小仙这个只知道胡天海地的生活在江湖上、不值得交付心事的十八岁的丫头永远的遗弃!
想到这里,我几乎在大庭广众之下嚎啕而泣,有些眼泪,来得突然,来得莫名,来得毫无疑义。
就如同喜欢一个人,喜欢得毫无疑义。
这一切,难道都是段青衣归结为“关心我、怕我遭遇麻烦”的范畴吗?以我十五年来活在他的世界之外做代价。
眼泪滴落那一刻,一方温柔的锦帕展开在我的眼前,我仰脸之时,却见到一陌生男子,气宇轩昂的站在我面前,一脸冷漠的表情,如同冰雕一般坚毅。
我迟疑了一下,回过头去,却已不见了一斛珠,想是已经发疯的冲出了门外,而春妈妈已经被抬到楼上去了。
关若兮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来者一番,仰着小巧的下巴,款声道:这位公子,怕不是我们江南人士吧。
陌生男子看了看关若兮玲珑的眼色,笑了笑,姑娘好眼力。说完这句话,便走出了杏花楼。
关若兮回头看了看我,道是,小仙今年可是桃花运连连呢。说完,便扯了扯流云披肩,走上了楼。
十九 缘起西海衔龙珠
我回到客栈的路上,才发现,这段路,似乎是我走过最漫长的一条路,因为我如何艰难的走啊,走啊,却走不到段青衣的世界中去。
我于他,一览无余;他于我,扑朔迷离。
身后还有一个甩不掉的影子,我只好转身,问他,公子,你是不是刚断奶不久,嗅到了我身上有母性的气质啊?
杏花楼里那位递给我锦帕拭泪的贵公子缓缓从街巷处走上前,爽朗一笑,说,我本无他意。只是刚刚,在杏花楼遇见姑娘,这眉心间的痣,好生眼熟,令我想起多年前交结的一位仁兄的舍下小妹。以为故人也到了江南,所以,尾随而来看个明白。若真是故知,也好叙一下别离之情。
他的话,本会引起我的好奇。但是,当时的心绪太乱,便也没有同他搭言,只是轻轻一句,公子,你认错人了,江南是我初次到来,另外,本姑娘只有未婚夫一名,并无哥哥存在。公子请吧。
他见我也无心搭理,只好递上名帖,道,若是段兄来到江南,便到此客栈,小弟在此恭候。说完,他抱拳,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段兄?
我狐疑之至的打开名帖,却赫然见到上面写着:淮北灵誉山庄魏明川谨拜上。
淮北。
魏明川。
这不就是多年之前,在眠花台上,一举夺下美人羽灵素的那位帅哥哥吗?他何年何月与段青衣又有了这关系呢?
我落落的合上名帖,嘴角泛起一阵苦笑,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原来,此中苦涩还真是难咽。
原来,我千真万确不在段青衣的世界之中。
回到客栈时,却听到段青衣的房间里有私语声,我不由的放轻了步子,屏住了呼吸,走近舔开窗纸一看,却是刚刚回到客栈的段青衣和刘师爷。他们借口喝酒将我支开,却在我走后双双回到了客栈。
只见刘师爷将一颗明珠拱手放到段青衣掌心,毕恭毕敬道:太子,这西海衔龙珠,我是从枫泾那里得到的。枫泾她多年来精神失常,太子您是知道的。所以,她并不记得西海衔龙珠,没能将此物及时奉给殿下,请殿下海涵。说到,海涵二字的时候,刘师爷眼泪泫然。
段青衣的手,轻轻摩挲着西海衔龙珠,叹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视一斛珠为母,早已忘记她是御风侍卫的事情了,刘师爷,她不是御风侍卫枫泾,她是一斛珠,我段青衣的母亲。
刘师爷突然跪了下来,涕泪长流,道:太子可以忘记她是枫泾,但是断然不可忘记西海衔龙珠,更不可忘记大理国段氏的灭国之恨啊。
段青衣仰起脸,抑制住泪,扶起刘师爷,说到,这西海衔龙珠是逃往江南时,我亲手戴在二皇子灏明身上的,这么多年,人未见,这衔龙珠却出现了……
刘师爷道:太子已经尽心力了,灏明二皇子和枫泾的娇儿龙誉若是知晓太子为寻得他们,竟不隐姓埋名,用真名实姓等待过他们这么多年,会极尽感激的,更不要说有怨言了。臣子永远不会对君王有怨言的。
段青衣支手颔着额头,泪水流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段青衣哭,一直以来,他都是我坚强的臂膀,给了我莫大的依靠与纵容,而今天,这个成熟的男子,突然流泪了,竟让我心紧紧地抽痛了起来。
刘师爷跪得更深了,说到,如今看来,二皇子与龙誉少爷怕是早已经遭遇不测了,这西海衔龙珠才流落到江湖,太子,既然已经等不到他们了,我们还是离开角浦,到汉口一带谋取大业吧。为臣还担心,吴征福之死,极有可能是大理那些叛逆之臣,查到了我们的行踪,开始有所行动了。
段青衣止住了眼泪,纤长的手指抚过精致的衣领,对刘师爷道,你先退下吧,我会厚葬了吴征福的。
刘师爷有些焦急的看着段青衣,太子,既然二皇子和龙誉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想你该为复兴段氏王朝计议了。
段青衣抬眼看了看窗外,转身对刘师爷说,其实,我是多么厌倦宫廷的生活,如果那场宫廷之变没有杀戮的话,我是多么喜欢它给我带来的这份平常人的生活。从小在宫廷之中,见到那些美丽如画的女子丑陋的勾心斗角,还不如与一红颜知己荡舟远去,相忘于江湖。
刘师爷慌忙的叩头不止,太子,太子,你贵为天胄,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是不是丁小仙那丫头的存在,让你畏了手脚?从你将她带回角浦之时,我就与刘土豆苦苦劝说于你,她是不祥之人!哪有一三岁的娃娃便有那般凌厉的眉眼呢?当时你年少,不肯答应,老臣就权当她是你圈养的小宠物好了。可如今如果是她让你忘记了大理国的话,那么老臣跪请殿下看在发疯的一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