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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过去,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受了欺负只能忍气吞声,杀个人也要偷偷摸摸大废周章的稚弱少年了。凭他如今的功夫,足以睥睨天下大部分高手。
若只他一人,或许还有顾虑忌惮,但他相信,一旦自己与穆青山联手,定然能够所向披靡。
穆青山摇头,正色道:“兰舟,不可如此任性妄为。人生在世须光明坦荡,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才是大丈夫所为。”
顾兰舟撇撇嘴,“就和穆大侠一般,义薄云天,人人敬仰,是么?”
穆青山哑然失笑,“大侠之称不过是虚名浮影,不必当真,你就别再调侃我了。”
顾兰舟却一本正经地反驳:“我才没有调侃,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世上多的是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真小人,顶正派之名,行无耻之事。真正当得起侠义之名的,放眼天底下,我看除了爹爹,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被视他人如粪土的顾兰舟如此不遗余力地吹捧赞美,穆青山再虚怀若谷谦冲平和也有些招架不住,当下赧然道:“兰舟,我出道江湖才不过三四年,再侠义也有限,其实我师父——”
一听这个称谓,顾兰舟便脸色一变,立即冷笑着截断道:“不要提他!这世上最虚伪之人,便是你那位好师父!”
穆青山闻言一惊,他虽然早知顾兰舟对古思远存有心结,却料不到竟怨恨至此。
换作一般人,他必然会偏向顾兰舟,可是事关对他有救命与教养之恩的古思远,他就无法置身事外了。当下肃然道:“兰舟,为人不可忘恩负义,以怨报德。师父生性淡泊,虽然你在山庄那些年他没有明确表示出对你的关心照顾,但当初允许我将你带回山庄抚养已经是难得的恩情了。若非如此,恐怕你两岁时就……而且,当年师父之所以将你打伤,废了你的武功,也是事出有因,并非故意针对你。”
顾兰舟脸色发白,咬牙道:“对我有恩的人,是你,不是他!救我养我教我的人,是你,不是他!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条被人遗弃的可怜的狗。他允许你把我带回山庄也不是出于什么慈悲仁善之心,只是觉得我的存在对他而言无关痛痒,不过是多养一条狗,还能顺便博个扶危济困的好名声罢了。更何况当年他一意偏袒徐昊天,对那恶贼做下的无耻之事半点不追究,反而下重手废我武功,还把我交给徐万泽任其处置,哪里有半点侠义之道,根本是助纣为虐欺凌弱小的小人行径!韦一寒那老混蛋说他是伪君子,诚然如是!”
穆青山为他语气中的激愤与悲怆震惊不已。
对于古思远的为人性情,恐怕这孩子的偏见已经深植于心难以改变,他虽不认同,但多少可以理解。然而,对于顾兰舟对徐昊天刻骨的仇恨,他这许多年来一直都想不明白。
他忍不住低低道:“兰舟,有件事我十年前就想问你,只是当时没有机会。现在你可否告诉我,你当年究竟与徐昊天如何结下仇怨,又为何一定要杀他?”
顾兰舟抬头定定望着穆青山,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因为,他羞辱我,比刚才狗熊辱我更甚。你知道吗,当年我才十四岁,还未成年,他居然趁你不在家时,跑到院子里下流地猥、亵我,象狗一样舔我咬我,逼我顺从他的意愿,我不答应他甚至还要强、暴我!”
仿佛被一拳重重打在胸口上,穆青山的心瞬间紧缩,疼得他一时间无法呼吸。
他曾经设想过许多种可能,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一种,如此不堪,如此邪恶。前所未有的惊怒与愤慨在胸中暴涨,令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如同天下所有父母一样视之如宝,自以为倾尽全力给了他最好的照顾,孰料在他不经意间,他的珍宝竟会被无耻之徒□侵犯!而他竟然在事隔十年之后才得知当年真相!
顶过那阵椎心之痛后,穆青山颤声道:“兰舟,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顾兰舟惨然一笑,“我不敢。他威胁我,而我当时年纪小,太没用,只能受他威胁。”
穆青山心痛自责得无以复加,“兰舟,不是你没用,是我没用,不能护得你周全……”
见他神情痛苦,顾兰舟看着不免也心疼,于是反过来安慰道:“爹爹,你别太难过,这事怪不得你,只能怪徐昊天那狗贼太过卑鄙无耻。不过好在他并未得逞,而且我已经杀了他为自己报仇了。”
当年的不堪遭遇曾经给年少的顾兰舟造成了巨大的阴影,促使他本就孤僻的性子变得更加乖戾,以致年仅十四岁就以极其残忍地手段杀了人。然而,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当他杀了一个又一个意图侮辱欺凌自己的奸邪之徒,心性变得日益冷硬如铁后,当年遭受的创伤也逐渐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浅淡了。
然而,顾兰舟愈是表现得不在意,穆青山愈是悔恨交加,目眦欲裂。
顾兰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霎时一白,惶惶道:“爹爹,你,你会不会觉得我被那狗贼碰过了,身子就,就不干净了?”
穆青山本就对他只有父子情,如此一来,自己那难以启齿的羞耻愿望不是镜花水月,完全没有成真的可能了?而且,穆青山为人如此刚正磊落嫉恶如仇,会不会因为他是不洁之身而从此对他疏远冷淡了?
顾兰舟越想越怕,一时间简直要绝望了,脸色惨白如纸,身子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怪兰舟有这种女人心理,这孩子实在是太患得患失了……
另,感谢汩童扔的地雷,抱拳!
☆、无眠夜
穆青山浑身一震,痛心疾首地低吼道:“兰舟,你怎么会这么想?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那我与徐昊天之流又有何区别?!”
顾兰舟被他吼得一愣,半晌才讷讷道:“我,我只是有些怕……”
“别怕,兰舟,别怕,我在这里。”穆青山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声音暗哑而沉痛,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能安慰怀中惊惶无措的人。
有种莫名的情愫从心底破茧而出,如荒烟蔓草一般疯长起来,填满了他整个胸腔。然而他却无从分辨那到底是什么,这种束手无策无能无力的感觉令他压抑得几乎无法呼吸。
顾兰舟埋头在穆青山宽厚的胸膛前,感受着他强劲而急促的心跳,心里又酸又热,不知不觉再次湿了眼睛。
这些年在落魂谷与那些罪行昭彰自私狡诈的恶棍们为伍,过着行尸走肉暗不见天日的生活,让他那颗原本就清冷的心也变得冷硬如铁,麻木不仁。然而,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单单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让他柔肠百转,铭感五内,笑着流出泪来。
这十年积攒下来的泪,在这一晚肆意流淌了出来,尽数洒在此刻拥抱着他的养育了他十三年的男人身上。
这一刻,顾兰舟觉得,就算他一辈子得不到这个人,到他生命尽头的那一天,他似乎也可以瞑目了。
这一晚,在久违的温暖怀抱中,顾兰舟睡了十年来第一个安稳觉,虽然睡着时眼角犹自带着泪痕。
清浅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脉脉倾洒进来,照亮了他冰雪似的容颜,与眼角濡湿的水迹,纯真清澈有如孩童。
穆青山一瞬不瞬地看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悸动。不知过了多久,犹如中了蛊一般,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在那晶莹的泪痕上轻轻一吻。
微咸,清苦。却似又有丝丝的甜。
等穆青山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整个人有如雷击一般震在当场。
不!不行!这怎么可以?!
他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是他父兄一般的长辈,他如何能对他生出这般邪恶的念头,做出这般肮脏的事来!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否则,他便是比徐昊天还要不堪的罪人了。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别开脸,强迫自己扭转视线。
这一晚,穆青山彻夜无眠。
……
翌日,顾兰舟醒过来天光早已大亮。
他打了个哈欠,懒懒地伸了个腰。紧接着腾地一下坐起身来,爹爹呢,去哪里了?
他慌忙跳下床,随手扯了架子上的外衣往身上一披,连头发也来不及梳,面具更是忘了戴,便风一样急匆匆奔出了屋子。
“寨主早!”
院外回廊上,铁头正哼着小曲去上茅厕,迎面看到一片黑云席卷而来,下意识便弓背弯腰狗腿地请安。
待那片黑云呼地一下飘过去了,铁头突然回过神来,下巴哐当一下砸到地上,天哪,他看到了什么?!新寨主没戴面具!而且,新寨主怎么长得那么那么那么的……好看!
请恕铁头苦孩子出身,没念过书,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描绘不出来新寨主的模样,唯有“好看”二字可以形容。
铁头还没来得及把掉到地上的下巴捡起来,那片黑云又呼地一下飘了回来,领口还被一只纤白玉手揪住,“铁头,穆大侠呢?上哪里去了?”
近距离对着新寨主杀伤力巨大的容颜,铁头顿时神智不清,言语不能,盯着新寨主的一双眼珠子几乎要脱眶。
顾兰舟立即省悟到自己没戴面具,但当此之时也管不了许多了,把一脸痴呆状的铁头往地上一丢,骂了一句“废物”,旋即继续心急火燎地往前冲。
一路往前厅奔去时,不断有山贼目睹了素面朝天的新寨主衣带当风长发飞舞地飘然而过,于是下巴眼珠噼哩啪啦掉落一地。
顾兰舟一路都没见到穆青山,直到出了前厅后,才在寨子左侧的山崖边上瞥见他面朝莽莽林海的峻拔身影。
他霎时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嗔怪道:“爹爹,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呢。”
穆青山转过身来,见到沐浴着明亮天光的顾兰舟的刹那间,瞳孔瞬间紧缩,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略偏移了视线道:“怎么会呢,我起的比较早,就在四处随意转了转。”
顾兰舟放眼四望,随即道:“宝兰县的西山虽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风光还是很不错的。路一彪把寨子安在这里算他有几分眼光。”
“的确。”
穆青山有些漫不经心地附和。顿了顿又道:“兰舟,时候不早了,我该下山了。”
他昨晚一夜没回去,想必古灵灵在家会有些着急了。
顾兰舟眸光霎时一黯,“这就要走了么?”
穆青山缓缓道:“恩。不过,兰舟,做山贼毕竟有违道义,我还是希望……”
“希望我别当这个寨主了,是不是?”顾兰舟下颌微扬接口道。
穆青山点头,“不错。”
顾兰舟从善如流道:“行呗,不做就不做。”
穆青山愕然,没料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痛快,明明昨晚还固执己见地与他争辩了半天,他本打算再苦口婆心好好规劝一番的。
他不由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