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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他邪肆妖诡的笑,她心头猛地一颤,想起身离开,却又不见贴身婢女在旁,只能傻傻地与他对眼。
“你不会说话吗?”
观仁偲睨着她一身脱俗绝尘的象牙白衣裳,瞧得有点失神,却又觉得有些可惜,她竟是个哑巴;鲜少有女人能够如她这般吸引他的眼光,她是头一个,想必亦是最后一个。
不为她绝色的丽容,而是因为方才她的神情静穆宛如观音。他有刹那的失神,真以为自个儿见到观音显灵,然在不知不觉地接近她之后,才发觉她亦是血肉之躯,因而令他激起一股掠夺的渴望。
就是她了,他要的便是像她这样的女人。
仿若是前世注定般地肯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她的身影便已深深镂在自个儿心底,再也磨灭不了。
季雪梅睐着他,突觉有股笑意,感觉他脸上的表情与他不可一世的气态有着相当大的出入;然而,她仍只是用着一双没有情绪起伏的眼睇着他。
“你……”
“小姐。”
正当观仁偲还想再同她说些什么时,却听到一声拔高的呼唤由远而近传来,才一眨眼便见到圆圆的一抹影子冲至眼前,挡在仿若观音的姑娘面前,遮去她的容貌。
见状,他心中一股怒气随即翻涌而上。
“你是谁?”他挑高眉睇着眼前婢女打扮的女子。
“我用不着告诉你我是谁,请你离开。”裘瓶静怒瞪着他,边拉着季雪梅,一副戒备万分的模样。
“这观音寺是为你所有吗?”观仁偲轻鄙地睨着她,暗忖她来得真不是时候。不过至少他知道在她身后的女人出身必定不凡,光凭她的仪态,还有那一身精致的衣袍,他便可以确定她必为大户人家之女,倘若要娶她,身份亦得匹配得上。
“自然不是。”裘瓶静一心护主,牵着季雪梅的手便往外走去。“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至少得告诉我你是哪一户人家的闺女,好让在下择日上府提亲。”虽说眼前的女子极对他的味,但死缠烂打不是他的习惯,倘若他真要她的话,他定会不择手段地将她带回观府,将她囚在身边直到他倦了为止。
这是他头一遭有这种念头,居然想要迎娶一个女人,断送他往后的快活日子。
“想做我们家姑爷,你在做梦!”裘瓶静转头吼了他一声,随即牵着季雪梅往外跑,仿若身后有毒蛇猛兽似的。
然而,她却在此时听到了小姐的笑声,不觉错愕地盯着不曾发笑的小姐。
“小姐?”天,这真是怪事。她看惯了小姐十几年来的面无表情,甚少见她露笑,甚至笑出声。
季雪梅但笑不语,只是顺着裘瓶静牵引的方向走,一股甜甜的滋味漾在她的心底;从没见过这么放肆无礼的人,不过是初次偶遇罢了,他居然想向她提亲,只可惜爹是不可能允的。
盛夏的炽热渐渐地被北方袭来的寒气吞噬,临安城外的静心台已是一片醉人的枫红,赏枫的人潮熙来攘往地交织出繁华的景象,增添一丝丝闲情逸致。
风在枫林间婆娑起舞,寒气在枫林里醉染红霞,而枫林在风中串起笑语,人潮在寒气中观山阅水。
静心台里有数座凉亭,是骚人墨客最爱的去处,自然亦吸引着商贾仕绅前往洽谈交易,而临安城的观府二少爷,亦在这一群文人雅士之中,与手下各大商行的掌事者商洽着,顺而赏玩在这秋高气爽方有的美景。
临安城最惹人谈论的人家,便是屹立在城内东隅的观府。
观府有什么稀奇,能够成为临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原因是观府之长观元承官拜中书令,观元承膝下有二子,一是在朝官拜兵部的观仁偟,二是掌管观府祖产的二少爷观仁偲。
这一家三口在整个临安城总有让人谈论不完的话题。
先撇开观元承和观仁偟这两位在朝为官的大人不谈,观仁偲在临安城里亦有两面的评价。
他面貌俊美赛潘安,身躯挺拔如武松,然妖美的脸蛋上总是扬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其王者般的雍容气度里总掺着桀骜不驯的放肆,再加上他万贯家财的身世、舌灿莲花的巧言,皆让临安城里的姑娘家趋之若骜,成为临安城里大户人家亟欲攀附的对象。
不过最落人口实的是,观仁偲天性风流,甚至数次包下临安城最富盛名的勾栏院——风雅楼,在里头笙歌不断约莫数日。更荒唐的是,他还会包下风雅楼里所有的花娘到观府里作客,花费约莫一万两黄金,然他观二少爷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其一掷千金的奢靡令人咋舌。
他可是当今临安里最红的少贾,是众人争先恐后拜访之名人。
就如眼前,在静心台前的枫林里,正聚集着一群欲与之攀权附贵之人,亦有不少带着婢女出游的娴雅闺女、富家千金,为的便是得到他的青睐。
然,什么样的美人儿他没见过?!
女人不都是一个样?一双清澧的眸、一张勾人的唇……只要熄了灯,那印触在手上的滋味便如出一辙,他不认为有什么不同。至少现下的他是这么认为的。
“二少爷,这事便这么定了。”观府掌管水渠营造管理的掌事者轻道。
“成,除了与观府有往来的客户,其余的商船皆不得放行,明白吗?”观仁偲呷了一口茶,神态极为潇洒落拓,对于集中在他身上的热烈视线,丝毫不以为意。“既然事已谈妥,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在这儿暂作休憩。”
对于近来江口的营运一事,已讨论得差不多了,剩余的便是他的休息时间,而他更不会遗忘在一旁等着服侍他的女人们。
是自动送上门来的,他没有推拒的道理,不过也得看那群女人懂不懂得该如何服侍他再作定夺。
各大商行的掌事者同他欠了欠身,随即离开,独留他一人在凉亭呷茶赏景。
下一瞬间,在一旁守候多时的花娘如入无人之地,毫无羞怯可言,如看到花蜜的蜂儿直往他身上扑去。
“观二少……”
“二少,你有多久没到风雅楼来了?”
一声声的娇柔嫩语仿若黄莺出谷般地在他的耳际响起,那柔软温暖的躯体更是不知矜持地攀在他的身上,唯有风雅楼的花娘才会如此热情与外放,丝毫不理睬众人惊愕的眼光。
观仁偲极为享受地任由这群花娘将他搂入怀里疼爱,妖诡的迷人眸子却深沉地眸着驻足在他眼前不敢造次的女人;那些可人的闺秀,向来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毕竟要他为那些不知世事的女人付出下半辈子,他可做不到,他宁可不碰触她们。
愿者上钩,他只负责一夜的销魂风流,不负责那些自视颇高的处子下半辈子的生活。
她们不靠过来也好,免得他又得伤神。
“二少,你在看哪里?”
“二少,别理那些矫情的女人,她们只敢站在那儿偷观着二少,却不敢靠过来,二少犯不着理睬她们。”
围在他身边让他叫不出名字的莺莺燕燕,数落着那些只敢远观的闺秀,不禁让他的笑意更邪肆。
“走,咱们到别的地方去,别让她们扫了本少爷的兴致。”
观仁偲一声令下,一群教人垂涎的花娘便跟着他的脚步直往一旁的山道走去。
望着远山美景,醉红的枫林几乎醉了他的心,然刹那间,他仿佛见到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出现在艳红的枫林中。
她……
第二章
天,他居然把她给忘了,更想不到可以在此见到她。
“二少,你要去哪儿?等等我们!”
“二少——”
甩下身后一干记不得名字的花娘,观仁偲健步如飞地往那抹牵动他心神的月牙白身影窜去。
眨眼之间,他已然来到那抹身影之前,拦住她的去路。
“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他扬着霸气倨傲的笑,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透着狡黠的光痕,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秀色如画的丽容。
是她,果真是她,这一双冷冽如冰的水眸,让人看不见情绪的起伏,更加深他对她的好奇和觊觎;美人他瞧多了,但没瞧过这如仙子般绝尘的女人,尤其她的眼仿佛无视于他人似的清冷,更是令他激赏。
“你是……”季雪梅微愣了会儿,望着他妖美的俊容,霎时忆起他是在好几日前曾诳言要娶她为妻的男人。她的唇角不禁微勾,然不识她的人,不懂得这便是她微笑模样。
她还记得他,毕竟敢这样当面对她说出如此轻佻言语的人,他是头一个,再加上他那一身霸戾不羁的气息和勾心摄魂的俊容,也莫怪她会把他嵌入心头。不过,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个睥睨一切、不可一世的莽夫;同她的弟弟渊德比较起来,是多了一分男子气概,然又少了一分温文儒雅。
“姑娘真是贵人多志事,竟把在下给忘了。”观仁偲压根儿不在意,撇嘴笑得一脸肆狂。“不过,在下至少证实了姑娘不是哑巴。”
季雪梅不语,迷人的菱唇仍是微勾。
她知道自己最好快点离开,往人多的地方去,免得待会儿瓶静会找不到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移动她的脚,仿佛只要踏离这里,她便会失去了什么;又好似待在他的身边,她便能找回什么。
他绝非善类。在爹亲的谆谆告诫中,她知道这样的男子并非仁人君子,她这般的黄花闺女最好远离他。不过他很特别,偶遇一次,她便记得他,甚至对他笑了。
她打小时候起,便不轻易流露情绪,不是她世故内敛,而是因为她的世界是一片静寂,平稳得像是不曾刮风落雨的湖面,听说打她出生时,她便是这个样子了。爹亦不曾刻意改变她,横竖她不过是爹手中的一颗棋子,只要还可以利用,爹是不会在乎这一颗棋子是否有了瑕疵。
而她亦这样子纵容自己,或许是老天得知她在险恶的季府里,便得用这样的方式才得以生存。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的闺名?”瞧她不言不语地沉入思潮,观仁偲并不觉得气馁,反而更进一步地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就如同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一般。”她敛笑,自他的身边走过。
在这个时分,在这枫林里,与他相见算不上好事,聪明的姑娘家便得赶紧离开,而她正是这么决定着。
毕竟她与他的未来不会有所交集,今日不过是匆匆一瞥,而他亦不过是闯进她生命里的一道光影罢了,过了这一刻,她不会再忆起。
然,她却错估了观仁偲。
只见观仁偲丝毫不受礼俗所限,迳自擒住她,轻轻一扯便让她纤细的身子落进他的怀里。
只见他笑得邪气地轻道:“在下仁偲,见过姑娘,不知能否得知姑娘闺名?”
她想走,他偏不让她走,上一次见到的胖丫头现下不在她身边,他便可以轻易地制伏她。
女人嘛,要的不就是多一点的疼惜,多一点的宠溺?如此一来,还怕抱不得美人归吗?
初见观音寺,再见静心台,这岂不是摆明了她注定得成为他的人?倘若她硬是不告知芳名亦无所谓,只待生米煮成熟饭,这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季雪梅瞠大水雾的丽眸,有点难以置信他竟如此大胆。
这静心台多的是赏梅的人潮,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拥住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子请自重。”她吐露幽兰芬芳,简短的话语中令人听不出冷热,听不出是抗拒抑或迎合;她只是静静地瞅着一双醉人的美眸,以一贯的姿态睇着他。
“倘若我不呢?”他笑得益发张狂。
好个美人,既不挑诱他亦不抗拒,这样模棱两可的姿态令他有点费疑猜。
一般在他面前的只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