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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没看到正面,但只从背影上,刘文也能认出,那就是郑定辉。
“这小子晒黑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过去,然后,就看到了正要准备下一次冲刺的郑定辉,立刻的,他愣在了那里。关于“郑定辉为情所困,郑定辉倒地不起”这样的话,他先前不是不信,可也没全信。
“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孩早变得不一样了”这是他早就有的觉悟,所以,若说郑定辉暴躁、困惑他相信,可要说不成人形,他是怎么也不信的。郑定辉的几天不归,在他看来,更像是去年的长时间不来信。
温水煮青蛙加意外刺激,这种追求人的招数在现代早有大把号称泡妞专家的人总结了,喜欢一个女孩,就天天去痴缠她,接她上下班,为她准备喜欢的食物,总之就是要照顾到她的方方面面,然后,再突然的消失那么一天,这个消失还要有理由,比如家中长辈突然召唤了,公司突然加班啦,总之就是表达自己的无奈,表示自己不是不想去接送,只是实在没有办法,然后,那个女孩就会体验到他的重要性了。
如果说郑定辉第一次玩这种把戏的时候他还没有察觉的话,那么在第二次,他要是再不察觉,就太笨了些,所以,在发现郑定辉一天天不回来的时候,他除了愤怒外还有些冷笑——和他玩这一手,还太早了!
他这次过来,一是周琳来叫,他有些脱不开,二来,也是存着要教训教训这个家伙的意思,但是他一见到郑定辉,就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郑定辉比几天前更瘦了,褐色的面孔中,也泛着不健康的白色,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双眼带着无法压抑也无法伪装的疲惫和压抑。
“这家伙,真的遇到了什么难题?!”
看到他,郑定辉也愣住了,刺的动作做了一半就僵在了那里,他瞪着刘文,惊讶中还带着一些恐惧,就仿佛他是什么不可见人的怪物。
“怎么,不认识我了?”
“大、大大大大哥?”
刘文冷哼了一声,这一会儿,郑定辉也回过了神,他收起枪,有些迟疑的开口:“大哥,您怎么来了?”
“不欢迎我?”
郑定辉张了下嘴,却没有说话,刘文眯了下眼,正要说什么,郑定辉又道:“大哥若无事的话……还是回去吧。”
刘文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盯着郑定辉,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下头,转身就向外走去,他在郑定辉前几乎没有受过这样的难看,不过此时他倒没有愤怒,更多的,还是疑惑,这小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变得这么古里古怪的,难道真像周琳说的,喜欢上刘茶花了?
他正想着,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将军!”
他立刻转过身,就看到郑定辉的身体再那里晃悠,看起来,郑定辉是竭力想让自己站稳的,但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突然地,刘文就怒上心头,想也没想的,就走了过去,然后一脚把郑定辉踹到了地上。
“将军!”
旁边的亲兵惊呼着,两个去看郑定辉,另外的,就抽出了刀,指向刘文,也是他们都知道刘文和郑定辉的关系,否则这时候一刀就砍了下来,不过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瞪着刘文,刀尖没有丝毫的摇晃,仿佛只要刘文再有什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第一百六十章
面对充满敌意的亲兵,刘文倒没有什么恼意,毕竟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反而,这些人敢以刀对着他这个五品文官,倒真的是勇气可嘉。他挑了下眉,抬起脚,其中一个亲兵喝道:“刘大人,请您留步!”
刘文歪了下头:“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将军有没有事。”
几个亲兵的面孔都扭曲了起来,我们家将军不是刚被你踢一脚吗?你这是……
“我没事。”
他们正想着,背后就传来郑定辉的声音,他们连忙转过身:“将军!”
“我没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该上哪儿上哪儿去!”
他的亲兵有些犹豫,但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此时郑定辉已经坐在了地上,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刘文,刘文笑笑:“能站起来吗?”
郑定辉点点头,然后扶着地,慢慢的站了起来:“大哥,您……”
“我听人说,你今天晕倒了?”
郑定辉没有说话,刘文继续道:“没吃饭?”
郑定辉依然沉默。
“操劳过度?”
郑定辉抿了下嘴。
“有人认为你是为情所困。”
郑定辉扭过了头,却没有说什么,刘文接着道:“有人还以为,你喜欢上了花婶。”
郑定辉眨了下眼,然后,脸瞬时涨得通红,他咬着牙,语气是有些无法忍耐的:“大哥!”
“怎么,舍得开口了。”
郑定辉长吸了口气:“大哥,你明知道不是那样的,你明知道我、我对你……”
他在这里停住了,然后闭上眼,将那口气长长的吐出来,以一种认命的口气道:“我如果说了,你会说我令人牙酸,我如果不说,你就这么对我,我……算了,就当我是爱上花婶了吧。”
“就当?你说的怪轻巧,花婶就算不是黄花闺女了,也是好好的清白妇人,你这句话说出来了,可是要负责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
郑定辉低声吼道,这音量再次引得他的亲兵注意,不过见两人好好的站在那儿,也就没有过来。刘文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转过身,丢下一句话:“跟我回家。”
郑定辉看着他的背影,眼波闪了闪,然后跟了上去。他现在赤裸着上身,当然不能就这么回去,因此又回到他的大帐去换衣服,周琳还在那儿等着,知道郑定辉要跟着刘文回家,立刻笑道:“我就知道,大哥一来,指定管用……那、那定辉,你别怪我,大哥,那什么,我突然想到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说着,一溜烟的就跑了,刘文笑着瞥了郑定辉一眼:“怎么,现在也学会吓人了?”
“大哥,要不我……”
“我说了,跟我回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郑定辉看了看他,然后点了下头,换了身衣服,就和他一起骑了马,向内城回,他们一回到家,七娘就迎了过来,还没等她张口,刘文就道:“这家伙最近在减肥,你不用做他的饭了,你跟我来。”
后一句是对郑定辉说的,郑定辉没有说什么,就跟了上去,七娘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愣愣的,心说这二爷已经比过去瘦了,怎么还要减肥,这到底是开玩笑啊,还是说真的?
不提七娘在那里思忖,这边刘文带着郑定辉到了自己的书房:“说吧,把你的心思想法都说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为什么所困。”
郑定辉没有说话,刘文眯了下眼:“我让你说,哪怕你说的是那种混账话,今天也让你说个痛快。”
郑定辉露出一抹苦笑:“本来,我是不想说的,我也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可是我装不过去,我也想说点什么,让大哥放心,可大哥如此聪慧,我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您?”
说到这里,他长吸了口气:“我那些……想法,只是我个人的事情,我再不堪,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我只是……不想连累大哥,不想,连累刘家。”
刘文没有说话,郑定辉又道:“我知道这么说外气了,可是,大哥若处在我这样的境地,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我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在现阶段,我想,我还是和刘家分开的好,若是将来我好了,那自然一切都好,若是我不好了……”
“你觉得现在还分得开吗?”
郑定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刘文拍了拍他:“别想太多了,就算咱们现在大吵一架,当着众人的面演一场戏,若你真不好了,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刘家的,唯一管用的办法,就是我现在投入到另一方,可先不说咱们能不能找到另一方是谁,就算能,又有什么必要?”
两人说话如同打哑谜,不过彼此都明白。刘文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但一听郑定辉说,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他现在这么高的威望,又这么敏感的身份,再加上太子迟迟不登基,他会有那样的联想,实在是太理所当然了。
他一开始没有想到,也只是因为他一早就猜到了,再看李思安这一年来的手段,再加上那一次含沙射影的暗示,在他心中,一直觉得就应该是这样,而此时经郑定辉一说,才惊觉,那条路,就算有李思安的抬举,也不见得会一帆风顺,而此事又不比别的,若失败了,那真的是要株连九族的——当然,他倒不是太担心这一点,在他来看,李思安有可能在对外战争中失败,对内,这一位有的是手段。
不过郑定辉的担心也是正常的,想想他过去的经历,就说他这一年来是在战争中历练的,可那也是对外,而这对内,说是更龌龊,可也更艰险,而他在这其中,还要再加上一个负罪感,也不怪他表现的这么失常了。
郑定辉嘴唇动了动,最后低下头,低低的叫了一声大哥,这一声,带着感激,带着愧疚,还有着茫然和挫败,在过去,刘文听他这么叫,总会忍不住的联想到安平帝,可这一次,却不免的有些心酸了,他又拍了拍他:“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做这种小女儿态做什么?还是你真像周琳所说的那样,爱上了花婶,对她恋恋不舍?”
郑定辉歪了下头:“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
刘文咳嗽了一声,正要说点什么,郑定辉又道:“还是大哥……其实也是在乎我的,这么说,是吃醋了?”
“滚你的蛋!”
郑定辉的这场为情所困,好像就这么告一段落了,其后的几天,他每天老老实实的吃饭,老老实实的按时回家,还有两次是提前摸鱼回来的,但是他却比先前更瘦了,眼神也更加抑郁。
刘文知道劝说已没有用,只有指使他做这做那,吹毛求疵到变态的地步,连七娘在旁边看了都瞠目结舌,几次想劝一下,但又被郑定辉甘之如饴的态度给惊住了。
“必是二爷做了什么错事。”她这么想着,“不过就算是二爷有错,大爷也不该如此啊,若让别人知道那可如何是好啊,现在外面,都在称颂二爷呢。”
是的,现在外面几乎人人都在称颂郑定辉。
按说,郑定辉在这次北征中这么出风头,被人称颂也是应该的,但按照常规来说,再出风头的事,被人谈论一阵子也就罢了,更何况大珠最近虽没有什么大事,小事却不断。在朝中,有官员的变动,在民间,也有观音教的渗透——随着南方朝廷的回归,这个拜菩萨教也跟着来到了北方,目前来说影响还不大,但哪怕是在最偏僻的村庄中,也有可能一打开门,就遇到他们的教徒。
但不管大事小事,朝廷上的还是私底下的,什么话题都盖不过郑定辉,七娘只是一个家中的妇人,没有多少见识,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只想着这么多人都崇拜自家的二爷,很是光荣,当然,她更不知道,这些话题,是在把郑定辉向那个她想都不敢想的位子上推。
国不可一日无君,无论是从传统还是面子上看,那把椅子上都要有个人,哪怕是个黄口小儿,先前在南边,还可以推到戎族或南边的条件上,但现在就算是李思安也不能让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