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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可舒宜掉头得比谁都快。
舒宜也曾经疑惑过赵承瑾,也许他是真的想送东西给她,但是她只要看见承瑾跟碧岚在一起,她马上就把自己缩回去,不接受承瑾的任何东西,也不让自己去想承瑾到底是什么心。她不敢让自己去想,她早已经习惯没有别人的关心,当然,她也骄傲得不奢望别人怜悯的那一点关心。
也许有人能够了解舒宜这样的性子,一个孤女受尽了后妈的折磨,喜欢什么便失去什么,她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可她又是这样的清高孤傲,她不会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软弱,她的哭泣。很多东西,她要不起,就不会要,同样的,在不明承瑾的心思之前,如果他并不是给她的,那么她也不奢望去要。
童年的岁月仿佛很长,但是等你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原来已经过去这么多了。
舒宜9岁了,碧岚也上了六年级,因为要升初中,功课开始紧张起来。承瑾便日日来韩家为碧岚辅导功课,孙美惠当然乐见其成。最开心的应该要算碧岚,在补习的间隙她偷偷瞥一眼赵承瑾那渐显英挺的眉目心便突突的跳,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眼里的爱慕怎么藏得住?连学校的人见承瑾每天送碧岚到校门口再返回自己初中都开始谣传一些事,小学六年级是不该懂却懂一点的年纪,暧昧因此更加美好。
伍丽珠是个厚道人,因为赵平林的辉煌腾达,这个海滨小镇里奉承她的人也多,人人见赵韩两家交好,都赞这一对小儿女两小无猜,但她只是微微笑,只要是承瑾喜欢就好。
也许少男少女也不似那么懵懂的,起码承瑾面对这样的暧昧气氛,常常会不自在,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去寻找那抹灰色的影子,可是那抹影子消失得太快太快,即算是他常常留下来吃饭,也见不到她,因为只要是承瑾在舒宜便会称病不出来。其实他也只是想告诉她,接近碧岚是唯一能接近她的机会,但是他哪里有机会说。
舒宜从不奢求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受的算计太多,平日里哪怕承瑾多看她一眼,到了暗处便要遭孙美惠的罪,新伤未好又添旧伤。到最后只要有承瑾在的地方,决计找不到舒宜的影子,趋利避害这只是一种本能。
承瑾仿佛也察觉到舒宜的刻意避开,他不敢再留下来吃饭,虽然他是那么的渴望能够见她一面,但他知道自己一旦留下来,那天晚上她便吃不成饭。可是她那样瘦,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只影子,恐怕下次再坐在海边就会被风吹化了去。
某一天胡奶奶找舒宜,问起承瑾:“承瑾,你有没有看见舒宜?”
承瑾苦笑一声:“胡奶奶,你看见我在这里,她还会在吗?”他真的很奇怪,在班上,初中的男生女生正是互相瞧不顺眼,别扭的年纪,可他外形俊朗,彬彬有礼,在班上无论男女同学,他都是游刃有余,但是偏偏舒宜的刻意避开让他毫无头绪,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胡奶奶没听明白,奇怪的问:“啊——?”
承瑾只得说:“没什么。”
日子便是这样慢慢的滑过去,一转眼便又到了11月,11月是小镇上枫叶红遍,层林尽染的季节,舒宜就是这个季节出生的。
不过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连她自己都忘记,可还是有人记住了,一个是胡奶奶,当天早晨给她塞了好几个煮熟的鸡蛋,另外一个就是承瑾。这几个月的相处,承瑾刻意的接近韩家,从碧岚轻蔑的态度里,从孙美惠和妈妈谈话的内容,他知道舒宜是韩叔叔跟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同时也打探到了舒宜的生日。
他悄悄在舒宜桌上留下那本《小王子》,去年他掉进海里,被钓鱼的人救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书,书……”钓鱼的中年男人,回头一看那随着海水漂浮的书,用钓竿钓上来还给承瑾,承瑾这才乖乖的让男人抱着他回家。一年过后,他细心修整了,甚至一张一张烫平了纸张,扉页上那些字迹已经被水模糊得不成样子,隐隐只能看见他的署名,他又在书里另外夹了一张纸条,写了四个字,但是又怕她看不到,他把那纸条放在书的封面上,带上门便出来了。
可惜舒宜房间内的窗户从来不关,经不起海风的几下吹拂那张纸条便荡悠悠的飘到了床底下。
承瑾走后,碧岚自是百无聊赖,不知为何又转到舒宜房间去,她一打开门,赫然看着那本书摆在舒宜的桌上。这正是白天她见承瑾细心整理过的,她问了好几次,承瑾当宝贝似的连看都不肯给她看,倒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气冲冲的拿出来,正好碰上从海边回来的舒宜,她恶毒的质问:“好你个舒宜,竟然连承瑾哥哥的东西你都敢偷?”如果说之前诬赖舒宜的时候碧岚还有几分心虚,到这时,已经是火冒三丈,因为她并不敢确定是舒宜偷的,她知道舒宜从不偷东西,但是正是因为不确定,所以她火气更大,承瑾连摸都不让她摸一下的东西,怎么可以送给舒宜。
正文 第26章
正文 第26章 舒宜淡淡的看一眼,不知道碧岚又要怎样无理取闹,她绕过去走回房。
碧岚人赃并获,正想大做一番文章,不料她却还是这样满脸的不屑,她不由被惹恼,碧岚伸手一把抓住舒宜的头发,强迫她转过来。舒宜的头自从去年被孙美惠狠狠撞过之后,每逢下雨天头一直都会隐隐发疼,这样被拽住,早疼得眼泪冒上来可她倔强的不回头,也不让眼泪流出来。
韩碧岚不解气,自动转到她面前,拍拍两声,便是两个耳光,舒宜的脸上渐渐浮起红色的指痕。舒宜也真是能忍,这样突如其来的横祸,她还是不理碧岚的胡搅蛮缠,等碧岚打完后,她转身想回房间。碧岚却仿似一个疯子,再扑上去对着她一番踢抓掐打,直到最后舒宜还是冷冷的表情,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发疯,这时才罢手。
第二天上学,碧岚献宝一样把书拿给承瑾邀功讨赏:“承瑾哥哥,舒宜偷了你的书!”
承瑾向来待碧岚亲厚,却不料听了她的话神色大变,抢过书大声问道:“怎么在你这里?”
碧岚撇撇嘴唇,一脸的委屈,承瑾怕吓着她才叹口气说:“这是我送给舒宜的,你怎么把它拿来了,是舒宜让你拿来的么?”转而想起这又好象不大可能,他这才着急了,拿着书转身离开,连一句再见都忘了说,碧岚就在他身后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紧紧的咬住唇。
这天他一放学,紧赶慢赶到韩家找人,最后还是在海边看见她。
舒宜坐在岩石上,微垂着头,脚边摆着一瓶“红花油”,她撩起袖子在慢慢的揉手臂。红花油是胡奶奶找来给她的,让她好好揉揉自己,手臂上的伤是韩碧岚昨日打的,一些陈年旧伤便是孙美惠掐的。揉了手臂,她又轻轻撩起裤管,那膝盖上一整块都是紫黑的淤青,她才倒了一点药涂上去,便疼得龇牙,虽然没有哭但是药物刺激伤口实在太痛,她长长的眼睫毛扑闪几下便有剔透的泪珠掉下来。
这是赵承瑾从未见过的舒宜,人前的舒宜,不是不肯示弱不肯服软的,哪怕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是这刻她却在这里静静的流泪,这世界上再没有这一幕让承瑾心疼的了。
他摒住呼吸,轻轻走近,仿佛生怕惊动了花朵上面一只怯弱的蝴蝶,走得进了,才发现她发丝下面那一张脸上同样也是高高的肿起,五个清晰的指印浮在她脸上,他心一痛,轻轻而问:“是谁打你了?”
她似乎总是受伤,总是被人打,舒宜一听他的声音,警觉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身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眼中满是惊恐,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本能的躲避人类的伤害。那目光刺的赵承瑾心里沉沉的痛,舒宜性子冷淡但也绝不至于对他如此戒备。他在她跟前蹲下来,拉过她的手,看着那些伤痕,那一整条细细的胳膊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青紫,淤青上面加淤青,惨不忍睹,承瑾心一痛,眼眶泛红颤着声音问道:“是谁打了你?”
孤傲的舒宜哪里习惯在别人面前这样表露她的伤痕,她倔强的要抽回手,又怎么敌得过承瑾的力气,急得要哭起来,又痛又难过,好半天才哽咽着半是命令半是哀求着说:“你放开我!”
赵承瑾一碰到舒宜这样的神情,心就软了,他忙不迭的放手。
舒宜已经习惯用冷漠和倔强来掩饰自己的伤痛,她不习惯别人闯进她的世界,突如其来的承瑾只会让她心里平添更多的慌张,承瑾一放开她,舒宜便忙碌着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远远的走到另一边的礁石上去。
赵承瑾在这边后悔又懊恼,但他只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去,仿佛那天在书房外一样,他打扰到她了,他不敢拉她不敢跟她说话,只是静静的目送她小小的身影走到更远的一块礁石上。
但这个下午承瑾也没有离开,虽然他有了上一次落水的经验,现在站在礁石上面只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可他不走。一整个下午寂静的天地间只有浪花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远处的天空暗下来,显然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远处的渔船忙着归港,只有几只海燕还在海面上盘旋着。
承瑾又走过去,叫了一句:“小宜!”
舒宜见他还在,眼中一丝诧异一闪而过,闪得太快太快,马上又恢复她那一贯的冰冷,漠然,也不回答,依旧扬起头去看远处的几只海燕。
“小宜,就快要下大雨,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没有看他,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自己会回去,不用你管,你若是害怕淋雨你走就是。”
承瑾碰了一个钉子,也不难堪好脾气的解释着:“我只是怕等下你淋了雨又要犯咳嗽,快回去吧。”他每次听见她那生病感冒那老太婆似的咳嗽他的心仿佛都被揪起来了,一到冬天更不得了,她似乎都是在感冒的状态中。
“我说了我不用你管,你自己回去就是!”她不动。
承瑾从来没觉得和一个女孩子说话是这么费力的事,碧岚也好班上的女同学也好,都十分乐意听他的,只有面对舒宜的时候,他常常觉得很无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也只好呆呆的站在那儿陪着她。
也许他潜意识里在想,既然你不肯回去,那么就算有雨,我陪着你你起码不会寂寞。
这时天边已经是乌云滚乌云,眼看着真要下起雨来,舒宜在海边呆得多,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倾盆大雨,她也不想淋雨,但是她讨厌承瑾的劝说。他明明自己害怕淋雨偏偏还要跟她耗着,如果他不在这里,如果他不出声劝说她也许早就回去了,可是他一劝她偏偏起了逆反心理,她不愿意领他的情。
她总是记得那本书,又记得碧岚的芭比娃娃,承瑾若是讨好碧岚也就罢了,她一点都不会去在意,不会去关心计较,偏偏他跟碧岚亲厚又来向她示好,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更重要的是她不屑人家的残羹冷炙,她不要人家的垂怜,她更不要那是碧岚的残羹冷炙,这会让她受不了。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骄傲而又缺乏安全感的舒宜,有不屑一顾的极度骄傲,又有害怕施舍的极度自卑。她要的东西想来就是没有百分之百,那么宁可不要。可她从来没有研究过,为什么一想到那是承瑾施舍给她的残羹冷炙她会受不了,连韩肃明对她的恶劣态度她都能视而不见,却无法对承瑾放低要求。
所以她一直耗着,眼看着远处的海面上已经下起雨来,想着上次承瑾因为她掉进海里病了好久,舒宜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