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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书很少人去读他,除非上层一些的人。如果他看到了1958年,他可不知会不会说话。”黄家祥说,“我是语文教师,对他的平生立场,还不很理解,他的语法,我也很难理解。我从同学中去了解,很少人喜爱读他的文集。所以名有余而实不足,可能到了有一定文化程度才会想去认识他,可象珠宝一样,穷人只会把它卖了。”
“我还听有这回奇闻。现在这样的紧张,竟有人故意抢人东西,然后又去投案,要求坐牢,他们说坐牢有二十四斤米吃,农民每天吃不上一两米。不遇公安局也并不抓紧他,使他无法,还叫教育释放,不但没有吃到饭,又白白做了贼,这才不值得的,还被人揍了一顿。”李重元说,“派出所见到贼人多,指使被盗的人打贼。说是他无权打人,构不上犯法,还只得放了,最好是你们自已打一番,倒妥当报复些,又可教育贼人不要再犯,叫做一举二得。”
“这叫做借刀杀人,所谓不打人,也是伪善,以前未解放时总感到国民党的政治黑暗,看来几是当政府的人就是这样的了。红军还在打游击时,样样说他不行,这下子才知天道如此,无力怎可压住不善之人,不恶只有政令难行,无款兵饷何来?谁人坐地,谁人当官。官当久了,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要提钱、那要捐款,可也是政府。”
“可还不同的是,今天打人了巩固无产阶级专政,今天纳税捐款是为了人民,不同的就在这里。”黄家祥练着气味,狰狞着说。
“虽是说人民的,反正经济搞不上去,人民眼看也是沾不到边的。”李重元细声的说。
“怎可把经济搞上去,人心不定,时时有运动,体制变化无穷。莫说人民愚昧无知,就是高官也难掌舵,。安定一个时期,又产生了物质,看看有些盈余了,又搞运动,一冲全散了,又穷了下来,周而复始,永远也会穷下去的。”李重元说着大笑起来,“自已起家自已败。”
“刘主席主张‘三自一包’,看来企业活跃些,农村形势也不断好了起来。他说过阶级斗争基本结束了。因为公社化一来,破坏了生产制度,物质紧张了,怕人心不行,又说阶级斗争。”黄家祥说,“讲阶级斗争,还要法律干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造反就是反动派,犯了法,就该制载,单抓地富,其实这样也是不承认法律的表现。势必酿成无法无天。”
“学校本来是学习知识的所在,过多谈政治有什么益处,国家以人民爱国为本。所谓上有爱民之君,下有爱君之臣。这个君今天虽并不存在个人也罢,那就是一个党,或代表了正气也好,反正正气壮,人民自是安居乐业。总有争权夺利的,也只是官场上的人了,号召力也不能很强,民众怎愿过那战乱的生活,所谓宁做太平犬,不做世乱人。这自然不能把前面那个犬字当作亡国奴,是指真正的家犬,是说人民需要太平。如果一上纲,断章取义,我就会被说成败类了。”李重元笑着比着手势,“最怕有壁背鬼偷听了。”
这时许若怀满脸通红,心中狠着说。“看你这个右派佬,这样狗胆包天,敢和这样一个青年老师串同漫骂政府,扩大势力,看我收拾你。”因为听到“最怕有壁背鬼”,心中一愣,正要退下。但又觉,为了党的事业为重,不能再顾个人面子了。不现在出面作证,恐他们天明不承认,只得咳了一声,鼓门叫道:“黄老师这样夜还未睡下,真是辛勤啊﹗”
这时内面吓作一团,面面相觑黄家祥只哆哆嗦嗦的心内叫苦道:“这才撞祸了,这就撞祸了,看来这回逃不出此厄,难星到了。”
李重元心中较定,一是青年老师,没有经过运动,只想讲话无凭无据。就是你听着,我也不怕,反正一口咬定没说就是,主意已定,便开了门笑道:“许老师是一位不愧的夜游叉鬼,听到我们讲什么的,也可当面指教,有错之处可以当面指出,还过意不去,就上报了,也没有了不起,学校总没有规定老师之间不能坐谈,国家也没有规定不可议论政治,言论可自由。”
“是的,我是夜叉鬼卒,又怎么样,老实告诉你,你们的谈话我全听住了,只要你们认识过来,写出谈话经过,是可以原谅的。当然罗,毛主席教导我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果真是,树欲静,风不止,阶级斗争熄灭不得,这可看到这英明的论断,千真万确。你是年青老师,有前途,不要被拉下水,成了人民的敌人,我相信你是可以争取的,不会上当的。站错了立场,改过来就好的。”许若怀进来严肃的说。
“这可吓不了我,要我含血喷人,这了个人打算,你是休想,我不能拿别人的痛苦当我自已进步的标致,去你的吧,我就此告别。”李重元说着便自已出去,头也不回的走出芙蓉园。
许若怀望着他愤愤而去,也觉有些没趣,火气便向这黄家祥身上发:“你这个右派鬼,可真大胆,今晚你自已回忆所讲的话,明天八时准时到办公室来,若有差迟,可当心些,觉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说完便不再听他回答的去了。这芙蓉园里有好几个房间,都住着教高年级的老师。夜间大家听到,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惹事生非,有诗一首专道此情。
芙蓉花好不经风、智武怎比孙悟空。
礼让仁谦师之道、可怜难比松柏容。
辞职不能归家去、任由菅制苦重重。
那怕诗书装满腹、锄头粪箕是你工。
黄家祥怎可有所抵抗,自已是老右派分子,总有些怨气,也只得装成老实的样子,按时来到办公室。许若怀和赖正校长已在等候,黄家祥上前说道:“许老师叫我来,请帮助我改正错误,使我进步得更快,我是诚心接受的,幸勿推却。”
“哼、可真阴险,阳奉阴违,可叫老奸巨滑。你们这些人,表面上和我们同心同德,其实你们啊﹗骨子里面也恨着我们的。进来吧,这下子就看你怎样向党靠拢了,这也是给你洗洗脑筋,不要天天想和我们算帐,当面算了好啦。”
赖正倒了一杯开水给他说:“坐下来,不用担心,有政策的。好好谈清楚,就是你的进步开端,你有才华,党组织是重视你的。”
黄家祥也知道这校长的软绳子。什么不用担心,意思是说罪有应得。怎么处理也是恰如其分的。天生的无私,严密的准确,合理的分析。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头低下了。
“你不说吗,我已听清楚的了,说不说也已是铁证如山,李重元老师会觉悟的。”许若怀盯着他,狠狠的说,好象骂了他的老祖宗似的。
“我记不清楚,你就是录音机录下来,也弄不是什么犯罪的话,评评论怎么不行。”黄家祥说。
“评论怎么不可以,但你不是评论,是攻击党,仇视社会主义制度。你说公社化,破坏了生产制度,物质搞紧张了。社会主义是天堂,人民会社是桥梁,你却无耻的污蔑了。还说讲阶级斗争,等於不讲法律,太可恶的啊,看、不讲阶级斗争,叫你们坐我们的交椅吗?真是黄粱美梦,我们偏偏要抓着阶级斗争,想人欠这些人抓到底,怎么样。”许若怀指着他的额头说。
“冷静点,不要伤了黄先生的心神,让他自已说,痛快些,不要不相信别人不会觉悟 。争取他回到人民这边来就好了,何必太痛气的。”赖正拍拍许若怀的肩头,又向黄家祥笑着说。
“有些是上面讲的话,我们评评而已,有什么可交待,反正你们要怎处理我也罢,没有什么意见。要我交待,我觉得无可交等。”黄家祥只得低声细气的说,心中也感到委屈,自已是这个地位,只得低头,自认倒霉就是。
“你要抗拒吗?坚持错误,不肯改变立场,与人民为敌。”许若怀先用大帽子卡住他。
黄家祥生怕又讲错了话,只得忍住气,内心痛苦,坚持不再作声,任你敲问也不讲话。
赖正看到这种情况,知道再问也无用,只得叫着黄家祥说:“你先回去考虑一下,想到了就写出来,今天不用去上课,我会叫人去代替。限二天内交出你的反动言论,不然,你是没有好下场的,听到吗,现在你回去吧﹗”
黄家祥也不作声,心中想:“横下一条心,死也不写,这是一般人的讲话内容,评古论今,自古何赏没有。自立王法,偷听夜语,多么可耻,由你怎样,不去菅它。”他想着自回房中去了。
赖正见他去后便对许若怀说:“先叫李重元老师来看怎么样,年青人,恐怕容易攻得破。”
“好的,叫他来看怎么样。”许若怀表示高兴的说。
不一时把李重元叫到来了。李重元见到许若怀还很生气的说:“要怎么样?你这个专门陷害人的家伙,看你目后有什么好下场。夜间偷窃私语,多么可耻,全学校你才是好人吗?你要我讲,容易。你先讲给我听,谁人叫你私访,跟踪。学校是否有特务,我的行动为什么要你监视。老实说,除非你规定一条,学校老师不得互访,不得二个人坐谈,不然你休想榨出一点油儿。你为什么要跟我的踪?我不和你清算不行,拿包袱回家也这么了,不在你门下工作。”
赖正见到这个味道,也有些认为许若怀太多事了,不要有一天也菅到自已头上。一个人难有些私语,怎可不防备,也知道象这样的人,是一个投机分子,野心不小的。有些话也并非那一个右派的话,有些还是人民的心声,也有些是在党内还正在斗争着的事,决论未下,难道人民不能讲讲心中的话吗?不能有反应吗,这也难说。他想着想着,沉默了,也没有发言。许若怀见赖正不作声,便说:“我也已尽到了责任,问题反影上来,处理就由领导去菅好了。”他说完便出去不满的说,“我可不会当好人吗﹗
“也好、以后再谈吧,李重元老师容易领会的,把和黄家祥的讲话用检举的方式写出来也好,看看老师的思想动向,也可有贡献啊﹗”赖正拉长声子说,故意给许若怀听见、望着他去了。
“我可不会说什么的,我和黄老师的正常讲话,怎会写出来。这样说,我的讲话自同也没有了。我是贫农出身,难道会对党不满吗,政策上有出入,我评论一下,也是健康的。希望进入正轨,有利无产阶级的江山,怎会有罪。”李重元气着说,“象许老师吃着饭无事,专干这事,看看他是否天生的老正确,我才不敬他﹗”
“不要说这些,党的利益,大家共同维护。你也可当向党提意见写出来也好,更合了。”赖正说,“也可看到你对党一片忠心吗﹗”
“对党提意见,也要有成熟的意见,我是试谈的,又非正式意见,不提,要提可也不在你这里提,我可写信到中央。不叫许若怀投机取巧,这是法律不容许他这样干的,是红色恐布吗﹗”李重元也要跑了,“他这是对党的污蔑,党没有叫他这样做,不要迎合了他要搞乱学校思想的企图。”
“好的,你先回去,以后再谈。”赖正也觉一时难以搞清楚,平时不是运动,硬挤不行。搞得不好,会弄巧反拙,不如渐时放弃。
过了二天,黄家祥见写了一张简单的书面说明,完全没有讲什么意思,轻描淡写的推却正面问题。里面有这二句话“… …我们虽对报纸作些评论,这是常理,全无触及违反政令。故无从可写什么检导,望领导上莫信片面之词,以陷以我的前途,鸣乎,幸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