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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将军,麻烦你助我一臂之力。”落花公子轻笑,足尖一点跳上徐百川的手臂上。
“飞!”
徐百川一声轻喝,长臂扬起,臂上的落花腾空跃起,双臂平张,衣衫飞扬,彷如展翅火红色凤凰,翱翔九天!
“射——”赵传雄的眼睛都红了。那红色如鬼魅的身影眨眼间便靠近了瞭望台,而那瞭望台里,却是赵传雄唯一的儿子,赵家唯一的血脉!他眉峰紧锁,目光焦锐,而同时,手中长箭已离弦而去。
霎时,无数飞箭跟随着黛青长箭射向半空中的红色魅影,也就在那一瞬间,玄武阵中飞起三道青色身影,半空中划过一阵银芒,断箭如雨,箭雨落尽,三道人影落回阵中,千万士兵也无人看清他们的面貌。
“射下他!射下他!”赵传雄的声音此刻已是凄厉惶然,双目赤红,手紧紧拉开长弓,弦上三支长箭,一咬牙,三箭如雷电射出,黛青的光芒划过上空,撕裂长风!玄武阵中的三道青影再次跃起,上、中、下三柄长剑在空中一闪,刹那间,士兵只觉得冷电炫目,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落花公子终于立在了瞭望台上,脚踏着精钢所制的瞭望台,他回首,朝着水溶的方向淡淡一笑。
“收台!快!不许他伤了公子!”白虎阵右翼中传来急切的命令。
瞭望台下惊呆了的士兵终于回神,急忙要将瞭望台降下,却一下手忙脚乱,反将瞭台摇的摇摇晃晃,而瞭台中人狂自一身武艺此刻却也撞个鼻青脸肿,于是连声骂娘,只是那些士兵听不到罢了。
落花公子站在瞭望台上,红色的身影如一枚艳丽的枫叶一般,左右翻飞,轻盈美丽。
赵传雄此时心神俱裂,一心想要救自己的儿子,甚至忘了身在何处。他夺过一边护卫手中的长枪,紧握在手。
而落花公子,手持长剑,倾尽毕生功力一挥而下。
精钢所制的瞭望台,便从中间被劈为两半。
“呃!”艳丽的枫叶随风而落,那倾尽毕生功力的一剑之后, 他脱力而坠。
“落花公子!”水溶的心剧痛着下沉。
“公子——”两声凄厉的呼唤,一对婢女已经凌空飞起。
“宏儿!”赵传雄扬声呼唤,手中握的紧紧的银枪使出浑身的解数,决然的投出!
那一声声呼唤令战场上所有人耳膜一阵雷鸣,抬首的瞬间,只见一支银枪如流星划过天际,拖着耀目的寒光,穿越千军万马,穿越苍穹大地,撕裂虚空气流,夹着射破九天的气势,如一道掩目不及的闪电直直没入空中那力竭无避的红色身影!
“公子!”粉色衣衫的婢女落在累累尸骨上,蹲身,扶起已经昏迷的红衣公子。鲜血从他胸前溢出,艳红色的锦袍更红,醉人的馨香中夹杂着血腥的味道,竟然有点甜。。。。。。
“公子。。。。。。。”两名婢女潸然泪下,一边一个挽住已经昏迷的落花公子,斜飞而上,飞回战车的指挥台。
“落花。。。。。。。”水溶的脸色已经苍白,俯身看着落花公子青紫的嘴唇,挥剑把把长枪的枪杆斩下来,顺手扔出去,原来那杆银枪原是喂了剧毒,此时的落花公子,因为内力衰竭和剧毒的原因,已经命悬一线。水溶急忙解下随身的兜囊:“里面绿色的药丸给他服两粒,褐色药丸嚼碎敷在伤口上,赶快带他回营帐!”
其中一名婢女结果兜囊,转身和她的同伴再次架起落花公子,飘然而去。
战场上的玄武阵狂怒了,发出了震天的怒喊,刀剑扬起,杀气狂狷。。。。。。。
而赵传雄却看着属下抱着负伤的赵宏疾驰而来,心中突突直跳,狰狞的面孔几近疯狂,怒吼一声:“撤退!”便调转马头,往西北方向驰去。
水溶目送落花公子被两个婢女带着消失在风沙之中,慢慢转身,拔起身边的令旗,用力一挥。青色的玄武神兽便如插了翅膀一样,飞奔而追。
“王爷,我们追不追?”卫若兰一直跟着水溶立在战车上,眼看着三万大军在徐百川的带领下已经追出去,便想水溶请命战车的去向。
“不追,我们回去看看落花公子。”水溶此时也十分疲惫。眼看着天色已晚,西下的太阳如一颗血点子一般挂在半空,而西北方向已经慢慢的飘起了一团黑云。
草原的天气,千变万化,说不定今晚会有一场暴风雨,或者是暴风雪。。。。。。。
“可是此时赵传雄心智已乱,我们不如乘胜追击。。。。。。。”身边的跟随了多年的卫若兰不解的说道。
“剩下的事情,是耿将军的了。传令,让徐百川只看着赵传雄逃入炉门谷即可,不许再往前追,只守住谷口,等待着返回的逃兵,见一个杀一个。”水溶说完这句话,便颓然的坐进战车里面。一整天的厮杀让这位青年王爷也免不了精疲力竭。
落花公子被带入营帐之中,两个婢女却坚持不让随军的医生给他取出嵌入身体的银枪枪头。
“怎么回事?”水溶生气的看着两名婢女拼命的护在落花公子的身边,不取出枪头,如何给他疗伤?
“王爷,我们公子的身子。。。。。。。外人不能动。。。。。。”
“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难道你想让你们的主人死吗?”水溶怒吼。
“王爷恕罪,我们公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叫人污了她的清白。。。。。。。其中一个婢女的话没有说完便低下头去,抬手间无意把落花公子的头顶发髻上的珊瑚簪子碰掉,一头乌发慢慢的散开,一张俏丽的脸庞苍白如玉,水溶眼前发花,使劲的眨眨眼睛,再看——落花公子依然是一张女子的脸。。。。。。。。
“本王明白了。但事关你们主人的生命,一切从权。闲杂人都出去,你留下。”水溶伸手指着从军的太医,只留下一人,把其他人都赶出了军帐。
“王爷。。。。。。。”婢女无奈的咬咬嘴唇,依然犹豫不决。
“这是军令!”水溶沉声说完,便转过身去。
艳丽的锦袍被军医用匕首划开。油灯上的火苗簇簇的跳动着,鲜血已经凝固,白玉般的肩膀袒露在外边,衬的褐色的血迹更加狰狞。
“嗯。。。。。。。”昏迷中的一声闷哼之后,便是嘡啷一声,一枚三寸长的枪头落在地上,便在地上砸出了一朵艳丽的血色之花。
剧痛让落花醒来,但只是睁了睁眼睛便继续昏迷过去。
水溶长出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两个扶着她的婢女和包扎伤口的军医,突然间感觉这个世界竟然如此变幻莫测。
“王爷!”军帐外,护卫轻声低呼。
水溶回神,转身走出军帐,看着一身尘土的士兵,沉声问道:“何事?”
“报王爷,赵传雄带着他的残部已经逃入炉门谷。”
“好。再探再报。”水溶心中的豪气顿时升起,耿贤弟啊耿贤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一阵夜风吹过,空气中边有沙尘中特有的潮湿气息,仿若微雨过后的阡陌之中,那淡淡的泥土清香,只是这清香瞬间便被血腥代替。水溶忍不住抬头望天,天空便如一团浓墨一般,没有一颗星辰。
“王爷,说不定要下雨了。”卫若兰也抬头看看夜空,潮湿的风吹到脸上,让人十分的难受。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会下雨的。天助我也!”水溶淡淡一笑,赵传雄,天要灭你,你休怪我水溶不顾往日情面。
炉门谷,耿延锋已经按照水溶的吩咐,带着三千铁骑一早便到了那里,他们利用一天的时间布好了天罗地网,单等着赵传雄带着残部亡命而来。
而此时的炉门谷,恐怕应该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半个时辰之后,暴雨突至,夹杂着冰雹。无情的砸在大军的营帐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骤冷,护卫们看着暴雨中伫立的北静王,不敢多言。
军帐的门帘被掀开,军医提着药箱从里面出来,对着水溶一躬身子,回道:“王爷,里面那位伤者已经包扎好了,她中的毒十分罕见,下官医道有限,不敢保证我们军中常用的解毒药能解她身上的毒,而且。。。。。。。王爷身上的解毒药似乎也只是抑制了她体内毒素的发作。若想彻底清毒,必须另想办法。”
“这个时候,如何另想办法?”水溶冷声问道。
“这。。。。。。。。”
“她能撑多久?”
“最多十个时辰。”
“你下去吧。”水溶的声音变得毫无表情。既然云轻庐的解药都不能解她身上的毒,那这随军的太医自然也没有办法。水溶不为难军医,但焦躁之情溢于言表。
“王爷。。。。。。。”一个婢女掀开门帘,怯生生的叫了一声。
“我家主子醒了,要跟王爷说话。”
“哦。”水溶点点头,转身进了军帐。
“王爷。。。。。。。”落花靠在铺了稻草的简易榻上,目光中带着关切的神情,“赵传雄父子,死了么?”
“耿延锋还没有消息送来。不过我想也差不多了。”水溶的眉头微微的皱着,“你既然中了毒,就好生歇息,本王答应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王爷不想听听落花的故事吗?”那女子苍白的脸上无力的微笑,仿若暗夜昙花一样凄美易逝。
“你还是先休息吧,故事以后再讲也不迟。”水溶此刻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失望是会有的,原以为她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一个可以相许生死的兄弟,可惜她是个女流之辈,不能做朋友,更不能做兄弟;惋惜,这样一个身怀绝技之人,身中剧毒,若是过了十个时辰依然没有解药,恐怕以后只能是天人永隔;气愤?自然也有,这女人着实大胆,竟然骗了自己这么久,论理该杀。。。。。。。
“只怕。。。。。。没多少时间了。”落花看着帐子顶,轻叹一声,不顾水溶的阻拦,自顾自的说着她的事情。
“我原本是一个单纯的女人,跟在天朝太子身边,他喜欢看我舞剑,他说,剑圣公孙大娘舞动剑器也不过如此,其实他到死也不知道,公孙大娘便是我的祖先,我公孙氏自盛唐以来隐入江湖不问世事,剑术虽然出神入化,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那时我很快乐,很单纯的那种快乐。我不是太子的女人,跟他的姬妾们不一样。太子待我,清明坦诚,从不亵渎。。。。。。
太子是个多好的人,如果他能执掌天下,一定是一代明君。
听他高谈阔论,将文治武功之治国伟略;听他吟诗弹琴,论高山流水之千古友谊;和他浅酌对饮品茶对弈,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只是好景不长,可恨那些心怀叵测的坏人,他们策划政变栽赃嫁祸,陷太子于不义,害他被先皇驱逐,又在他西去的路上暗杀他!
而更加让人痛恨的是,那些陷害太子的诸多因由中,我却是最关键的导火索。
他们从小收养我,调教我,不过就是为了达到权利的巅峰,利用王座的权利,满足自己日渐膨胀的欲望!而我,不过是她们手中的棋子,最后一子必杀之招。。。。。。
可是王爷,我。。。。。。。
。。。。。。。”
“原来是。。。。。。。公孙姑娘。”水溶转过脸,不再看她。甚至忘了曾经跟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听着外面的雨声,心中也逐渐焦急起来,担心耿延锋能不能得手,若有万一,必成千古之恨。
“王爷,你放心,公孙芷兰早就死了。和前太子死在了一起,他们一起从断魂崖跳下去,从此魂断人间。。。。。。。”
“可你分明还活着。”水溶瞥了她一眼,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矛盾?
“活不过十个时辰了吧?”苦涩的笑,绽放在她的唇角,依然是那样的魅惑。怪不得连阅尽人间春色的太子爷会为她着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