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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太妃终于吃力的叫着黛玉的名字,黛玉忙上前去,握住她苍老的手。
“母妃,媳妇在这儿呢。”黛玉和太妃共事这八年多,期间有些不愉快,但都是过去的事情。想想这个老人一个人带着水溶这么多年,也是十分的不容易。纵然她原来针对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自从有了水琛和水琨。黛玉早就把心中的那份怨气放开。此时被太妃握着手,心中更是酸楚无比,其伤心难过,并不比水溶少。
“母妃上了年纪,早些时候也犯了些糊涂,你就瞧在溶儿的面上,都忘了吧。这几年你在我跟前,处处细心,比溶儿强了百倍,这些日子溶儿忙于国事,你每日操劳,竟……瘦成这个样子……叫母妃瞧着,十分的……心疼,咳咳……”太妃有些激动,说起话来,便有些不流利,连声咳嗽,脸色被憋得泛着一层红润的光泽。
水溶暗叫不好,一时心如刀割,忙把太妃抱起来,一边抚摩她的胸口,一边劝道:“母妃,您慢慢说,别着急。”
“你们两个……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太妃在自己儿子怀里,说完最后一句话便与世长辞,结束了她尊贵而寂寞的生命。
水溶伏在太妃的身上痛哭失声,黛玉也慢慢的跪在地上,伏在床前呜咽不止,秋茉,婧琪,婧玥,婧瑶,水琛,水琨等人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小凤璿看着众人都哭,便小嘴一撇,也哇哇的哭了起来,小孩子的哭声更加让人心碎,北静王府顷刻间一片哀声。
刚忙完国丧,又忙家丧。水溶的身子也有些支撑不住。幸好王沐晖近期没有离京的打算,皇上也私下叮嘱耿延锋和云轻庐等人,叫几人都去北静王府操持一些时日。又因为担心凤璿太小,黛玉忙着太妃的丧事,一时照顾不到,又被有心人算计谋害,便以容皇后的名义接进宫来,黛玉也正担心此事,水琛等人还好说,都大了,知道保护自己,凤璿太小,平日又调皮,保不住又会有什么事,所以也没怎么推辞,便让凤璿的奶妈子丫头等人收拾了凤璿的东西,随着子詹进宫去,住进了容皇后的含章殿。
水溶黛玉一心操持太妃的丧事,皇上又下了旨意,拟定了太妃的封号,又下旨举国齐哀,准各部官员去北王府吊唁,如此一来,太妃的丧礼便十分的隆重起来,丝毫不亚于太后的丧礼。北静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方算功德圆满。
水溶却因此重病一场,每日都窝在家里静养。黛玉也因操劳过度,身子虚弱不堪。云轻庐便成了北王府的常客,每日至少一趟。紫鹃如今已经成了北王府的管事媳妇,每日守在黛玉身边,除了照料她的身子之外,还处理一下简单的家务。有重要的便进来回了黛玉,等黛玉的示下去办。林家的几个管事媳妇也轮流进来伺候,水安家的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精神都还好,府中之事,倒也可以支应。
水溶便趁着家孝的理由,给皇上递了一道奏折,顺便把北疆的兵符一起,用加密的匣子装了,叫子詹带给皇上。
皇上打开匣子看时,便先叹了口气。
子詹因在一边,不解的问道:“父皇,如何叹息?”
“北静王把兵符交上来了。这道折子不用看,便可猜到是自请削减爵位的折子。”皇上摇摇头,把里面的奏折拿出来,直接递给了子詹。
子詹打开来看时,果然不假。水溶以家孝和病患的理由,向皇上请辞,自请免去摄政的大权,请皇上削去他亲王的爵位,仍旧做原来闲散的北静郡王。
皇上呆呆的看着御书房外边葱郁的花木,见子詹也有些无措,方淡淡笑道:“准了吧。我知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早些时候,因为朕身边没有得用的人,他不好请辞。为朕效忠这几年,他竟是操碎了心。这些事情,若是换了别人,没有十几年的时间,和七八个人的共同努力,恐怕是做不来的。如今朕的皇权已经集中在朕一个人手里,他北疆的兵权也叫上来,除了东海的军务以外,朕也没什么可忧虑的了。”
子詹默默的点头,这些年来他看得很清楚,父皇对北王妃的感情十分特别,却从来都极力的克制,又重用北静王,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如今父皇又一次大度的放开,准北静王闲赋在家,准他交回兵权,却并不降他的爵位,有特下旨,封水琛为郡王,让北静王府享受双王的俸禄,对天下人彰显朝廷对功臣的嘉奖。这种肚量,让子詹也不得不暗暗的佩服。做皇上,论心胸,恐怕无人能及得上他的父皇了。
圣旨到北静王府之时,凤璿也跟着子詹回了北静王府。这些日子她在皇后的含章殿,学了不少东西,是在北静王府学不到的。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在小女孩以后的成长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以至于后来她终于住进含章殿,和今日的容皇后一样母仪天下之时,还能很清晰的回忆起这段时光。
国孝家孝加于一身,北王府的气氛比往日沉静了许多。
水溶养病之余便陪在黛玉的身边。二人或写字画画,或读书讨论,或在园中临水垂钓,或闲倚栏杆赏菊品茶,府中琐事和外边的生意,分别交给水琛和水琨二人打点。他们二人倒是像隐居之人一般,过起了闲暇清净的日子。
水溶每每拉着黛玉的手,想起这八九年不长不短的时光,总是感慨万千,叹息黛玉跟着自己,总没有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纵然荣华富贵,然却操心劳碌,而自己一年总有八九个月是在忙于朝廷公务,人生中一大段美好的时光就这样溜走。心中十分歉然。
黛玉便轻笑道:“果然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以后便多陪着我就是了。何必叹息过往?说起来,黛玉倒是要感激王爷的一片深情,为了我,受了那些委屈。”
水溶便拥着她的腰身,贴着她的脸,叹道:“有什么委屈的?今生今世,能得玉儿陪伴身边,一起看这大雁南去北归,看这菊花枝头抱香,一起品茗绿竹之下,赏泉松涛之中,乃是人生最大的乐事。”
“听起来不错,只是王爷每日对着我一个,少了那么多莺莺燕燕,美姬娇妾,不觉得委屈?”
“委屈啊,自然委屈的很。所以玉儿要好好的补偿我,以后的日子里,好好的听我的话,不准扭三扭四的,才好……”
“没正经。”黛玉轻笑,侧面躲开他的亲吻,却看见南去的大雁排成人字,在碧蓝的天空中,努力的飞翔。
绚丽的秋天到处都是收获的美景,二人的心神也随着大雁,飞去了很远的地方。
【正文完】
番外卷:水家有女初长成 第01章 闹洞房沐晖头痛
却说三年孝期转瞬即逝,天朝迎来一个嫁娶之年。国孝前放定的人家,终于盼来了今年,大家都纷纷择吉日为新人操办婚事,天朝上下,京都朝野,几乎处处都有红绸飘扬,大地一片喜气腾腾。
王沐晖的事情自然再也不能拖下去,黛玉便和水溶商议了,回明皇上,择日给王沐晖张罗婚事。皇上因爱重王沐晖,平日把他当做左右手一般,再加上容皇后近日身体每况愈下,容氏家族终日惶惶不安,让皇后的外甥女早些嫁给王沐晖,也好让容皇后的心里少一层挂碍,所以皇上对这桩婚事大力赞扬。水溶的折子一上来,他便批准了,并责令钦天监选定吉日,定在二月初二给王沐晖和柳家的姑娘完婚。
黛玉自然要忙的,闲了三年的时间,她和水溶二人的身子已经被云轻庐调理的妥妥当当,过了那些多病多灾的年龄,黛玉整个人都丰润起来,举手投足都是娴雅和淡然,尽管平日素衣素袍,头面首饰也极少用,但她天生丽质,纵然素颜以对,依然倾国倾城。
为了打理王沐晖的婚事,黛玉把林家的几个管事都找来,又细细的嘱咐一遍,林家众人都知道王沐晖是黛玉的义兄,王府的孩子们都称王沐晖为舅舅,那么王沐晖俨然就是林家的家主。且如今王沐晖身为户部侍郎,掌管着朝廷财富的收支,连朝中宰相都要高看他一眼,如今办婚事,自然要体体面面,方不失林家的气度。
看起来很忙,实则婚事所需在这三年中已经渐渐地购置妥当,如今王沐晖有了自己的官宅,亦不用常住在林园里。府中一切家私均是黛玉亲手操办,柳家也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于新婚之日前一天一共打点了七十二抬,浩浩荡荡的送到了王沐晖府邸。
因为事多嘈杂,黛玉索性搬进了王沐晖家,王沐晖命家人收拾出一所大大的院子单给王妃居住,水溶虽然被皇上召回去上朝,但一应大事都不再亲力亲为,不过是略参与一下自己的意见,提点一下下属官员而已。因王沐晖的婚事,他也找了借口不去上朝,只跟黛玉一起,腻在王沐晖家。惹得王沐晖每每冷嘲热讽,说王爷不务正业,偷懒。水溶也不跟他计较,只笑他以后别自己也掉进自己的话里就罢了。
一切都是喜庆祥和的,二月的天渐渐转暖,南来的微风里也带着甜蜜的滋味。
水琛有了郡王之爵,被皇上点了太子伴读,每日都陪在子詹身边,除了读书练习骑射外,二人还要上朝听重臣禀奏朝政,跟着皇上,王爷和宰相们学习政务。
这日散朝,皇上因命子詹亲自去王侍郎府上贺喜,礼部备了厚礼,早就赏下去,皇上又单赏了许多东西,容皇后虽然病着,因娘家亲戚成婚乃是喜事,自然也有赏赐,贤淑妃这几年帮助皇后料理后宫之事,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但也深谙收拢人心之道。自然也备了丰厚的赏赐托子詹一并带去。另外各宫妃嫔,都瞧着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备了贺礼给柳氏贺喜。
子詹看看身后满满的一车东西,叹了口气对水琛说:“今儿咱们倒成了差官,专门给这后宫的主子们跑腿去了。”
“太子先别说嘴,等将来您继承大统,这后宫里自然也是百花齐放。”水琛笑笑,不以为意的一手拉着马儿的缰绳,看着前面已经行人攘攘的衙道继续前行。
“纵然百花齐放,我只独爱一支。谁能奈我何?”
“人不风流枉少年,太子风流倜傥,早就是我天朝女儿心中的情圣,若是独爱一支,岂不害得百花失色?”水琛继续浅笑,依然不看子詹。
“你也别说我,你也四处打听打听,这满朝文武家的女儿,是瞧上我太子的人多,还是瞧上你谨王的人多。”子詹则回头看了水琛一眼,自从水琛受封谨郡王以来,悄悄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若是国孝一层在上面压着,有些规矩人家尚不能太过放肆,北王妃恐怕早躲了这些人,出城游玩去了。
“你我不同,妻妾之事,我比你自由多了。你将来为了巩固政权,难道不来几个联姻?找几个能干的国丈帮你打理政事?”
“罢了罢了,我最厌烦的就是这个,若我有造化继承大统,必然凭着自己的本事聚拢臣心,处理朝政,绝不依靠裙带关系巩固江山社稷。”子詹连连叹息,他懂事以后,最不喜欢的皇室之中的一条潜规则就是政治联姻。曾多次暗暗发誓,若是自己能继承大统,将来一定要改一改这条潜规则,省的将来皇室之中,再上演萧太后的悲剧。
“话虽如此,然若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是入不了你的眼的吧?”水琛此时方回头,看了一脸凝重的子詹一眼,心中亦有几分感慨。
二人说这话,倒是不觉得路长,不多时已经到了王沐晖府邸,此时尚早,新娘子还没接来。然整个这条街上,都扎满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