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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本来想叫你回来的。”周冰说的是泰国的那次电话,“但你外婆说,我们家小寒在外面是努力做大事的人,不要叫他回来。所以最后还是没有让你回来。三个星期前,由于只是癌症初期,而且癌不是很大,所以在医生的建议下,你外婆动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外婆也一直恢复地很好。外婆还经常和我说,她很想你……”说到这里,周冰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哭了出来。
江逸寒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些回忆,这几个星期,自己一直都有和家里保持联系,母亲的不自然,语气里的犹豫,种种奇怪的迹象,自己应该早就有察觉了,可是自己却因为最近的事情,最近的成功,而忽略了这些事,所以一直没有想到回家。心底突然象破了一个大洞似的,泛起了无法言语的愧疚和后悔,江逸寒被这种突然而凶猛地扑来的情感,弄得有些窒息。
“外婆一直都很好,本来前几天,医生说,外婆癌症的部分都恢复地差不多了,都可以出院了。可是,昨天,外婆病情又突然变了,手术的并发症爆发了,外婆的肺部细菌感染,现在外婆肺部的功能基本丧失了,要靠机器才能呼吸。医生说,医生说,”周冰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语气里的无助,让江逸寒心疼,“医生说,也许外婆,这几天就会走了。”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周围透着无限的回音,耳朵开始耳鸣,空荡的回放着母亲的声音,江逸寒几次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这一切,虽然有预兆,可是来得太突然,太凶猛了,让人无法呼吸。江逸寒转过头,看见熟睡的妹妹,江紫依红扑扑的脸蛋上透着安静,偶尔嘴里还有一些呓语,前面的李然,专心的开着车,依旧保持着他的冷静,可是江逸寒却发现,世界的颜色都不一样了,许久,江逸寒才发出了他的声音。
“妈,别哭,别哭。”声音有些沙哑,却意外的冷静,李然听到了江逸寒的声音,听到了内容以后,把车速放慢下来,停在了路边,“妈,冷静,我就回去,好吗?我就回去,等我,等我。”
也许是江逸寒的冷静,也许是对环境的必须接受,周冰用力忍住了哭,答应了一声,“小寒,你快回来吧,见见你外婆。”
电话挂断了,江逸寒却依然把手机拿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李然转了过来,看到江逸寒苍白的脸色,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马上走了过来,“猫,怎么了?怎么了?刚才是周妈的电话吗?怎么了?”
好一会,江逸寒才回过神来,江逸寒看到了自己面前李然的脸,有些慌乱的说到,“今儿,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李然把江逸寒的手按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冷静,猫,冷静,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江逸寒眼神有些空洞,仿佛没有听到李然说的话似的,用力挣脱开了李然,拿起手机,试图按几个号码,“我要给李大叔挂电话,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马上!”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李童的电话号码,江逸寒似乎在那一瞬间,安慰完母亲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精神骨了,陷入了一片的慌乱情绪。
“江逸寒!你到底怎么了?”李然吼了起来,把江逸寒镇住了,也把熟睡中的江紫依吵醒了。
江紫依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了起来,睡眼朦胧的看着两个大哥,一脸的不解。
这一吼之后,江逸寒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丢失的精神,又缓缓地回来了,刚才的记忆又全部回来了。江逸寒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沉默,还是沉默。
一时间,车厢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默当中。
终于,江逸寒恢复了神志,看了看焦急的李然,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江紫依,声音十分冷静,甚至冷静到让人感觉可怕,“我要回家,外婆住院了。”
李然的脸色变了好几次,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对于江逸寒过于了解,李然很快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旁边的江紫依也忽然醒了过来,所有睡虫,在那一刻全部都不见了,耳朵里只剩下江逸寒的那一句话。
“哥,外婆,很严重吗?”江紫依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害怕。
“恩,一一,外婆得了癌症。”江逸寒忽然的冷静,反而更加可怕,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癌症,这个平凡的字眼,却拥有惊人的魔力,所有时间会在那一刻瞬间凝固。
以前,在电视上,听见别人得癌症,江逸寒会笑笑的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癌症可以得啊,真是,骗人的。
看着电视里,别人的人生,在癌症面前,低下了属于他生命的头颅时,虽然觉得生命的脆弱,但那是别人的人生。可是,现在当癌症这个平凡的字眼,出现在自己亲人身上的时候,江逸寒忽然觉得一切那么可笑,那么可笑。凭什么,凭什么因为癌症这个字眼,我们的生命就必须这样交给它,凭什么因为癌症这个字眼,我们的世界就此停止转动。
李然迅速把车开向了公司,机票的预定,还是李童来得最快。
车上,一时间陷入了一片奇怪的气氛。李然一心一意的把车速提到了最高,即使后面有辆警车在不断追着;江逸寒依然冷静,莫名其妙的冷静,仿佛癌症只是感冒咳嗽那么简单的事一样;江紫依,咬着自己的下唇,双眼有些无神,眼泪会很奇怪地自然而然留下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与李童不到5分钟的交谈过后,李童就把机票搞定了,最快的是,第二天早晨6点半的飞机。看着江逸寒,李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江逸寒的肩膀,送他们到了机场以后,许久才离开。
没有任何的行李,没有任何的预兆,江逸寒三人就这么突然地准备离开韩国。
即使外婆的事有了预兆,即使外婆的事有了之前电话的铺垫,但一切来得还是莫名其妙,仿佛路上走着,就突然被一块砖头砸到一般,无辜而无理。
坐在机场,望着窗外的夜色,江逸寒却仿佛什么也看不到,回忆一点一点浮上来。从哑哑学语,到开始上学,再到自己出国,生活中到处都是外婆的影子,可是江逸寒却怎么也想不起外婆的样子,一切都只有一个影子。江逸寒很努力的去想,很努力,却发现一切都仿佛蒙上了面纱,什么也看不到。
思考间,江逸寒拨通了李亦美的电话,和李亦美分开一段时间,冷静期间,两个人偶尔还是会联络一下,可是并不多,但这个时候,江逸寒却突然很想听下李亦美的声音,没有理由。电话响了许久许久,还是没有人接。犹豫了下,江逸寒继续拨了一次,连续拨了20通,依旧没有回应,江逸寒的手指隐约感觉到一些发麻,手机也快没电了,江逸寒才放弃了继续努力。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看着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从浓浓夜色到天色渐亮,江紫依哭累了,已经睡找了;李然端着一杯咖啡,坐在江紫依的身边;江逸寒站在窗子前,一动不动,只到看到朝阳,阳光撒进来。
飞到北京,飞到家乡的省会,再坐了6个小时到家,总共花了15个小时,江逸寒丝毫没有合眼。脑子里一片空白,总想想起些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走到家门口,江逸寒却突然不敢进去了。江紫依跑进了大屋之后,江逸寒停留在离家门不远处,站住了,李然看到了,也退了回来,“不进去?”
“今儿,我突然很害怕。”江逸寒说话间,却依然平静,只是眼神有些慌乱。
“外婆会想看到你的。”李然没有回应,只是换了一句话。
江逸寒抬头看了看李然,又看了看就在自己眼前的屋子,犹豫了下,还是迈开了步子。
走到屋子,一楼是家里的大厅,旁边的储物间,却被空了出来,村子里大大小小的邻居都围在那,大家都在说些什么,可是江逸寒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巴在动,却什么都没有听到,甚至走路都可以感觉走在棉花上一样,一股不真实从脚底传来。耳朵的回声又传了过来,“咚咚咚”地敲打着江逸寒的耳膜。
走到房间门口,周冰的身影可以看到了。周冰看到江逸寒,转过头来,江逸寒可以看到母亲哭肿的眼睛,还有眼里浓浓的血丝。周冰看到江逸寒,一把抱住江逸寒,江逸寒可以想象出母亲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自己,可是却什么也感觉不到,身体好象麻木了一般。一会,周冰才放开江逸寒,江逸寒走进了房间。
房间完全被空了出来,只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到处堆的都是药品。遥远的地方,传来母亲的声音,“你外婆说,她时间不多了,所以一定要回家来。昨天晚上刚回来的,她一直在等你。”
江逸寒走进了床边,江紫依正坐在那,和外婆说着些什么,看到江逸寒走了过来,外婆的眼睛随着江逸寒转动起来。
江逸寒看了看自己的外婆,外婆似乎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被子被盖到胸口的地方,右胸的地方,有一根管子牵了出来,连着一大瓶点滴,手臂上也可以看到一根滴管,外婆的嘴巴里插着一个大插管,帮助呼吸,外婆的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显得呼吸很困难,偶尔嘴边还会有一些痰流出来,江紫依就会拿纸巾去擦掉。
从外婆的眼里,江逸寒看到了泪水,此时的外婆,如此的脆弱,好象随时都会离开一样。江逸寒再也忍不住了,用力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流了出来,江逸寒努力地让自己的呼吸稳住,恢复平静,可是完全没有效果,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声音里的颤抖,让江逸寒自己都感到害怕,仿佛都几个世纪远外的地方传过来一样,“外婆,我是小寒,我回来了。”说完,江逸寒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泪水迅速堆积起来,眼前一片模糊。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外婆
故事发生时间:06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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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百分百是巧合!
外婆手无力地抬起来几次,试图做些什么,可心有余,却力不足。江逸寒连忙把眼泪擦干,上前握着外婆的手,可是眼泪还是不住地往下掉。
外婆把手缓缓的举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着自己的呼吸器,头轻轻地摇了摇。江逸寒看了看外婆的手势,想了想,“外婆,你是想要把呼吸器拔了吗?”
外婆点了点头,江逸寒犹豫地转头看向门口的母亲,周冰擦了擦眼泪,走了过来,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你要把呼吸器拔了吗?是有话想和小寒说吗?”
见到外婆确认的表情,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恳求,周冰和江逸寒对视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江逸寒抓住外婆嘴巴里的管子,把周围的胶布撕了,慢慢的往外拔,每有力一次,都感觉那么艰难,好不容易,江逸寒才把管子拔了出来。
管子一拔出来,外婆的呼吸就立刻急促起来,江逸寒急忙拉起外婆的手,把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一阵温暖传了过来。眼泪再次制止不住,流了下来,“外婆,外婆,我是小寒啊。之前我一直没有回来,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江逸寒的声音已经发不出来了,只发出一些模糊的单音节。外婆张了几次嘴,才勉强说出话来,“小寒,外婆活了这么久,够了,已经够了。”
“外婆,不要,不要,不要。外婆还要活好久好久的。”江逸寒眼泪不断打湿外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