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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他们要对付的是不是自己,那恐怕就不会有童北海这样幸运了,往后的日子,只怕是更难啦。
1。3 一上飞机,方宏宇就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实在是太累了,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这倒不是因为刚办完离婚手续和思念远在美国的儿子,而是人教司周司长带来的那张署党组的任命。
离完婚后方宏宇晃晃悠悠地回了家,一路上,他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可他憋着一口气死活不接。打开房门,他将自己重重地砸进了客厅的沙发上,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墙上挂着的三口之家的合影像片,一张张幸福的笑脸此刻却似乎充满了莫名的讽刺。这时他身上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了,他想也没想,掏出手机猛地砸向墙上的全家福,手机的电池与机体分离的同时镜框上的玻璃也碎了。屋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方宏宇喘着粗气站在客厅里,过去一家三口充满欢笑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不断浮现。
满屋的静寂被突然响起的尖锐的门铃声打破了,他仿若未闻,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外面的人看来比他更顽强,继续摁个不停,还夹杂着怒吼声:“搞什么鬼呀方宏宇,快开门,我是周正。……快点,我知道你在屋里,开门……。”
方宏宇情知躲不过去了,他起身到卫生间用毛巾抹了把脸,又对着镜子把纷乱的头发整了整,才过去打开了门,把人教司的周司长迎了进来。
周司长还没坐下就严厉地质问起他来:“方宏宇,你今天一整天都跑到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为什么连手机都不接?”
方宏宇喃喃地说:“我上哪儿去了?哈哈!周老兄,十年的婚姻,八岁的儿子,没了,一张纸就全抹掉了。老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司长的语气这才稍微缓和了点:“怎么,你离婚了?离婚当然是情有可原,可你也不能一天都不接电话呀。我告诉你方宏宇,你误了你自己的大事你明白吗?”
方宏宇一怔:“大事?什么大事?你别吓唬我……难道今天还有比离婚更大的事?”
看方宏宇还不在状态中,周司长有点生气了:“当然有。你知道吗,审计长要找你谈工作调动的问题,可我打了你一天的手机都没人接……”
方宏宇这下子才清醒过来:“审计长找我?我的工作要调动?我,……我现在还能找审计长吗?”
周司长叹了一口气:“晚了,他已经上了出国访问的飞机了。审计长本来想在出国前亲自找你谈一谈,可你……”
方宏宇着急了:“审计长要找我谈什么?我的工作有什么变动?周老兄,你就别卖关子了。”
周司长笑了笑:“着急了吧,我还以为你真能沉得住气哩!告诉你,署党组决定,任命你为审计署驻信州特派办党组书记、副特派员,主持全面工作。我把审计长临行前要交待给你的有关事项全录下来了,你带到路上好好听听吧。”边说边把一盘录音带递了过来。
方宏宇愣愣地:“什么?让我回信州?”
周司长有些不解:“怎么,你还不愿意。信州不是你的老家吗?人头熟,情况也熟,正好发挥你的优势嘛。”
方宏宇却是一脸苦笑:“发挥优势?老兄,你想过没有,人家信州特派办主持工作的副特派员童北海今年五十八岁,还可以干两年,你们不抓紧给他把正转了,反而让我去信州特派办主持工作当他的顶头上司,你让我怎么干?”
周司长呵呵笑了起来:“别忘了,你去也只是主持工作嘛。”
方宏宇脸上更加为难了:“那我就更没有底了。”
周司长表情马上严肃起来:“我说方宏宇呀,要都有底还能轮上你呀,党组都定了的事你还在这儿磨叽啥。还是多想想去了后怎么开展工作吧。童北海是个性格耿直的人,业务精、原则性强,就是脑子不大爱转弯,是个炮筒子,只要心里服了你,合作倒也不难。”
方宏宇声音低了许多:“保不准老童对这事还有其他想法。”
周司长把手一挥:“他有没有别的想法我不知道,也不敢打包票,就是有,也是正常的,五十七八岁的老同志能没有个活思想。这一点你应该有个思想准备。至于他服不服你,那就要看你自己有没有真本事,有没有亲和力,工作干得怎么样了。好了,毛主席不是说过‘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吗,牢骚话就到此为止。赶快把手头工作交接一下,明天就去信州上任吧。”
方宏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明天?”
周司长坚定地点点头:“对,明天。这是审计长临行前特地交待的。执行吧,我的方特派员。”
“方特派员,方特派员。”方宏宇耳边传来一阵甜蜜的呼唤。
他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一张年轻漂亮的脸映入了他的视线。宽宽的前额,美丽的大眼睛,乌黑明亮的披肩发,淡蓝色的连衣裙,越发显得明眸皓齿,肌肤赛雪,这不正是坐在候机厅长椅上用报纸遮着脸偷偷观察自己的那位姑娘吗?果然没猜错,她长得的确很漂亮!
看着方宏宇满脸的疑惑不解,那姑娘忍不住笑起来:“方特派员,方先生。”
方宏宇还没有回过神来:“小姐,你是在叫我吗?”
姑娘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是去信州特派办上任的主持工作的副特派员方宏宇方先生吗?”
方宏宇眯起眼睛,努力地辨认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女性,终于,他从那双美丽的眼睛中读出了什么:“你是……于然,小然然。”
于然不满地撅起了小嘴:“哼!人家都跟了你大半天了,现在才认出来。俗话说,一旦做了官,眼睛准朝天,这话呀用在你身上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方宏宇忍不住调侃起于然来:“真是女大十八变,你现在这么靓,我哪敢随便乱看呵,你不是存心让我犯错误吗?不过,你现在虽然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也不许没大没小的,小时候你不是叫我方叔叔吗?”
于然不服气地反驳:“你才大我一轮,叫你叔叔我太亏了。”
方宏宇叫了起来:“我当你叔叔,那可是历史形成的,我们还是应该尊重历史嘛。再说,你已经叫了十几年了,猛一改口大家都不适应。”
于然分毫不让:“我这才是还历史本来面目。不管你怎么说,从今往后我就叫你宏宇哥了。”说完,就在方宏宇身边的空座上坐了下来。
方宏宇继续逗弄她:“那你管我叫哥我不就吃亏了?”
于然一脸天真烂漫:“嗨,堂堂大特派员和我这个小女子较劲,是不是缺少点绅士风度呀?就算你吃亏,那也是吃的我这位大美女的亏,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哩!”
方宏宇摇了摇头:“都过去七、八年了,你的疯劲儿怎么一点儿也没减,还是这样没大没小的。”
于然打断了方宏宇的话:“你说得不对,准确地说是九年零一天。”
方宏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久吗?你怎么记得这样精确?”
于然得意极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只能说明我心中装着你,你呢?这么多年,你想起过我吗?”
方宏宇支吾着:“谁敢忘记你这个梳着羊角辫、成天蹦蹦跳跳、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的小丫头呀!”
于然又抢过话头:“别一口一个小丫头,我不爱听。我问你,这些年关于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面对于然的咄咄逼人,方宏宇有些招架不住了,含含糊糊地说:“我……我就听说你越长越漂亮了。”
于然死死地盯着方宏宇的眼睛,揶揄道:“编,你就使劲地编吧。这么大个人,连讨好女孩子的话都不会说,难怪……”
见于然说着说着停下来了,方宏宇的好奇心倒被吊起来了,追问:“难怪什么?”
于然妩媚地一笑:“难怪呀,难怪有人说你反应迟钝。好了好了,不谈这个了。虽然你不知道我这几年在干什么,可是你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
方宏宇来了兴趣:“我所有的事你都知道?”
于然的语气里满是得意:“那当然。”
方宏宇才不相信:“小丫头又信口雌黄了吧,你既不是中央情报局长,更不是007 ,还敢夸口所有的事都知道。”
于然小嘴一撇:“嘿,还不相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给你一条最新最有价值的信息怎么样?”
方宏宇坦然地把两手一摊:“请讲。”
于然静静地看了方宏宇一眼,微微一笑,俯在方宏宇耳边轻声说:“你昨天上午刚办完离婚手续。”
方宏宇惊呆了。
1。4 特派办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赵宝才陪着副特派员童北海在信州机场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着。这时,省委副书记兼常务副省长范翔忠的秘书戚锋走了过来:“童特派,我是范翔忠副省长的秘书戚锋,请跟我直接到候机坪接方特派吧。”说完,扭头向绿色通道走去。
“从北京到信州的班机还有10分钟就要降落了,请接机人员做好接机准备。”信州国际机场的大厅里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回荡着。在离机场不远的空中,一架波音747 飞机徐徐飞来。赵宝才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又看了看身边的童北海和戚锋,童北海还像开始一样面无表情地站着,戚锋在一旁不停地打电话。
赵宝才用抱打不平的口气说:“真没想到署里会派人来。副特派员你都干了八年了,也主持了近一年的工作。不管从哪种角度讲,都应该给你转正才是,哪怕是过渡一下也可以嘛!”
童北海一脸的漠然,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丝毫表情的变化。
赵宝才继续说:“特派办的人都为你鸣不平,自发地要向署党组写信,我打算带头签名……”
童北海眉头一皱,打断了赵宝才的嘀咕:“少在这儿说些没用的话,你看看我是当一把手的料吗?都快六十的人了,心肝肺全坏,进取心全无,黄土都快埋到脖子了,还过渡一下,过什么渡?你打算把我渡到哪儿去呀,渡过通天河去西天呀?我可警告你,不负责任的话少讲。否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赵宝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
这时,方宏宇和于然已走下了舷梯,于然似乎想去挽方宏宇的胳膊,但方宏宇侧了侧身子,做了个女士请先的手势。于然白了方宏宇一眼,把手往小嘴上一碰一挥,做了个飞吻,格格笑着说:“大特派员,我先走了,明儿见!”没等方宏宇答话,她拖着行李就走了。这一幕正好被童北海看在了眼里,他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赵宝才忙抢先一步迎了上去:“欢迎你呀方特派员,这是童……”
没等赵宝才把话说完,方宏宇就热情地伸出了手:“老童,童特派员,你好呵!我们开会时见过面。你可是我们审计系统的老先进了,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呀!”
童北海有些不好意思了:“徒有虚名,徒有虚名。”
方宏宇依然真诚地说:“以后我们就在一个锅里盛饭吃了,还请老兄多多关照。”
童北海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表情:“应该是我请你多关照,你现在是我的领导了嘛。”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两位信州特派办的最高领导第一次见面,气氛就有些僵硬,日后看来,这初次的见面竟有着某种的预示性。
戚锋连忙上来解围:“方特派员,我是范翔忠副省长的秘书戚锋,范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