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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于然和一个年轻男子走进了咖啡厅,方宏宇赶紧站起来冲于然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罗晓慧扭头一看,脸色立即变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死盯着方宏宇。
于然走了过来,看见方宏宇正和一位美女相对而坐,心里不由地泛起了些许醋意,阴阳怪气地对方宏宇说:“你很忙呀,我们不会搅了你俩的好事吧?”
方宏宇一脸不悦地说:“然然,别胡说八道。我们在谈工作。”
罗晓慧呼地站了起来,对于然旁边的男子冷笑道:“孙总,你们要谈的事我想一定比我们谈的事更重要,我就不影响你们了。”说罢收拾自己的包准备走。
方宏宇愣住了:“你们认识?”
“高速集团的孙总经理,信州地面上的风云人物,谁不认识。”罗晓慧的话里满是刺儿。
方宏宇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人:“你……你是孙立新,孙总经理。”
孙立新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我是孙立新,方特你好。”
方宏宇看了一眼罗晓慧后握住了孙立新的手:“幸会。”
“希望你们谈得愉快。再见。”罗晓慧撂下这么一句后扬长而去。
于然看着罗晓慧的背影问孙立新:“她是谁呀?”
孙立新说:“人家可是个大人物,审计厅的罗晓慧。”
“就是那个带队审计你们高速集团的小寡妇?”于然没好气地说。
方宏宇厉声道:“然然,怎么说话呢,别这么没礼貌。”
“我说的都是实话,没礼貌的是她,你瞧她的态度,好像我们欠了她八百块似的。”于然被方宏宇训得很不服气。
“然然,人家带队审计我们是人家的职责,我都笑脸相迎你又何必冷眼相对呢?方特说的对,你对人家确实有失风度。”孙立新也在一旁帮腔“我对她有失风度和她审计你们没关系,而是因为……”于然笑嘻嘻地看着方宏宇,撒起娇来:“是因为什么我就不说了,宏宇哥哥,你能请我们坐下吗?”
方宏宇拍了拍她的头:“你呀……一辈子也长不大。”说罢对孙立新一摆手:“孙总,请坐。”
咖啡厅里,方宏宇和孙立新很快就热络起来,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两人谈笑甚欢,反把于然冷落在了一旁。
原来这个孙立新,大学念本科的时候也曾学过两年的审计,只不过后来跳专业改学国际金融去了。方宏宇一听来了兴趣,拉着他追问原因。
孙立新说:“我也不是不喜欢审计这个专业,学审计会让你公正、客观、严谨,这都很好,但同样也会刻板,僵硬而不知变通,我看童特就是个标准的审计人,我觉得审计没有创造性,没有让你拓展事业的空间,所以就放弃了。”
方宏宇的看法却恰恰相反,一提起审计来就滔滔不绝:“可惜得很,真的,为您可惜。如果你真的干了审计这一行,你会发现无数的挑战、机遇、刺激、脑力激荡、创意,乐趣无穷啊。”
于然不满地抢过话头:“够了,别老审计审计的,我现在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最讨厌的也是这两个字。谁要是再提审计,我、我跟他急。”
孙立新哈哈一笑:“对不起,冷落了我们的于大小姐。不过,怪也只能怪方特派身上有一股魔力,使我不得不跟着方特派的思维转。”
方宏宇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好,我们换个话题,我也跟着你的思维转一转。孙总,你能给我介绍一下什么是迫紧器吗?”
“这是我们高速公路旁边隔离栏杆上的固定接头,很简单的一个配件,但用量可不少。”孙立新向他解释说。
方宏宇明白了:“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神秘的东西,原来是固定栏杆之间的接头呀,这个东西很昂贵吗?”
孙立新摇摇头:“贵什么呀,一个简简单单的固定件能贵到哪儿去,也就六七十块钱一个吧。”
“你怎么对这玩艺感兴趣了,不是向人家孙总推销产品吧?不过你要想做买卖,孙老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于然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方宏宇。
方宏宇和孙立新听罢都都笑了起来。
“我相信孙总肯定不会无原则地用国家的钱关照我的。”方宏宇笑着说。
“我相信你堂堂审计署的大特派员也不会违犯原则地和我做挣钱的买卖。”孙立新也针锋相对地回答。
方宏宇收住了笑问道:“你孙老总可是个大忙人,你今天来见我不单单只是为了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吧?”
孙立新的语气有些夸张:“我们杜厅长可没少在我跟前夸你,我岂有不结识之理?”
方宏宇立刻说:“我杜姐也在我面前老夸你,然然也常和我说,在信州这块地面上混,不认识你恐怕是寸步难行呀。”
于然在一旁插上了话:“对,这信州地面上让我服气的男人不多,也就是你俩了,其实你俩早就该成为好友,你们就没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孙立新用非常诚恳的眼神盯着方宏宇:“我有,方特有吗?”
方宏宇没有正面回答:“你既然要交我这个朋友,那就不妨实话实说地说出你今天找我的事吧。”
孙立新看了于然一眼后笑对方宏宇:“晚上能请你喝顿酒吗?”
方宏宇笑着说:“你又不是我的审计对象,我干嘛要拒绝,再说了,我一个穷特派员,不吃你们这些大老板吃谁呀。你就是糖衣炮弹我也不怕,糖衣剥来吃了,炮弹可以扔回去嘛。你就请我一人?”
孙立新肯定地回答:“对,就请你一人。”
于然瞪了孙立新一眼:“白眼狼,过河拆桥,光请他不请我呀?”
孙立新把手一挥:“男人们在一起畅饮的时候,女孩子最好不要在场。”
方宏宇明白了孙立新的意思,也在一旁帮着腔:“对,我同意。”
于然赌气地说:“我也最讨厌陪着醉鬼们吃饭呢,你们就是请我我也不去。”
罗晓慧在信州街心广场上心绪难平地匆匆走着,走了一会儿后干脆坐在了广场一条椅上,她难以理清纷乱的思绪,烦躁地坐了一会儿后,掏出手机拨起了电话:“方特,我刚才和你说的话只当我没说,你也只当没听……不为什么,因为我现在才发现我是一个最大的傻子。”说完扣了手机,起身向广场外走去,走了不一会儿又用手机拨通了岳歧山的电话:“岳厅长,我是罗晓慧……,我,我没事,您好吗?……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说完扣了手机,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方宏宇和孙立新见面的事告诉岳歧山。
《审计报告》第五章5。1 童北海晚上下了班回家,发现老伴做好了一大桌子菜在等他。
“咦,今儿个什么日子,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童北海边说边走到桌子前抓起一块吃了起来。
“死老头子,你总算办了件可人的事。”老伴走上前打掉童北海的手,“去,洗手去。”
童北海走进厨房洗手后又走出来:“咱闺女呢?”
“她跟同学到外地旅游去了。对了,她给你买了一件皮背心,你穿上试试。”老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相当高档的皮背心给童北海穿上。
童北海喜滋滋地说:“还是养闺女好啊,闺女是爹妈的贴身小棉袄啊。”
“闺女的工作问题解决了,从车间调到了财务处当主管,工资一下子涨了五百。”老伴高兴地说。
“好嘛,我早就说过——”童北海突然觉得有点不大对劲,疑惑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伴乐呵呵地说:“这得问你啊。”
童北海越发糊涂了:“问我?我怎么了?”
“你不是——讨厌,不跟你说了。汤凉了,我给你热热去。”老伴说完端起汤走进了厨房,童北海想想不对也跟了过去:“我、我没做什么呀——老婆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伴不解地看着童北海说:“方特派不是和你商量过,对小霞厂子里的事灵活处理吗?自己做了好事,别不好意思嘛。”
童北海更是不解了:“做好事,做什么好事?我什么时候和方宏宇商量过要灵活处理小霞厂子的事?”
老伴嘟哝着说:“反正我打电话给方特派时,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什么?你背着我给方宏宇打了电话?”老伴的话音刚一落,童北海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老伴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说:“是赵宝才出的主意,他说方特派灵活,不像你……”
“你,怎么可以……”童北海气得直发抖。
老伴没理他,把热好的汤放到了桌子上:“反正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总不至于……”
“我让你熟饭,我让你熟饭。”尾随在后面的童北海肺都快气炸了,盛怒之下猛然掀翻了桌子。
老伴一下子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跳着脚哭嚷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法过就离婚。”童北海也是口不择言。
“离婚就离婚……哎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老伴哭嚷着突然低头冲向童北海,一下子把他撞翻在地。
童北海倒下去的时候头正好撞在旁边的柜子上,他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老伴,而丝毫没有发现,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板上。
在东海渔村一家饭店的包间内,方宏宇和孙立新两人守着一桌丰盛的菜喝着酒。
“……上上下下谁都知道你们特派办要审计我们高速集团,可你就是迟迟不动为什么?”孙立新故作神秘地问。
“你说为什么呢?”方宏宇没有回答,反问着孙立新。
孙立新笑道:“我可是听到传闻了,说你碍于杜厅长的面子,你怕现在拿我们开刀,会影响了她当副省长的好事,她毕竟是我们的董事长嘛。”
方宏宇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还有什么?”
“还有范副省长,你也清楚,交通这一块儿归他分管,这几年他能在全省政界有如此大的声望,是和高速集团的业绩分不开的,想和他竞争省长宝座的人,都等着看高速集团的笑话呢。”孙立新抿了一口酒,缓缓地说。
方宏宇故作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给孙立新的杯中续满酒,语气一下子变得真诚起来:“立新,不瞒你说,你点到我的软肋上了,这也是我来这儿上任后难以解开的套,你说我这个套该怎么解呢?”
孙立新盯着方宏宇:“那我可实话实说了。”
方宏宇往沙发一坐:“那我就实话实听了。”
“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什么范翔忠什么杜慧卿,你一概不管不考虑他们升迁呀面子呀感情呀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事,身在其位不得不谋其政嘛,带着审计组进入我们高速集团该怎么干怎么干,我呢,肯定是全方位的配合你,他们升迁,我又不升迁,你们一天不给一个审计结论,我一天不得安宁,好像我真的干下什么坏事恶事了,我才不给什么乱七八糟的政治纷争当什么替罪羊呢。”孙立新激动得唾沫横飞。
“让我当恶人得罪一大片,受益的是你,你以此获得一个清白之身。立新,你这是给我解套吗?”方宏宇也不傻,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孙立新叹息着说:“没办法,你们干审计的就得这么六亲不认,为国守财岂能心慈手软。”
方宏宇点了点头:“说说你的第二条路吧。”
“很简单,卷起铺盖打道回府,让你们审计长重新委派一个特派员来。”孙立新把两手一摊说。
方宏宇哈哈笑了起来:“孙立新呀孙立新,你这不是要给我解套,你是要害我,居心不良呀。”
孙立新说:“那你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方宏宇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