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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挺元似乎没有看到方宏宇的脸色,自顾自地说:“方特派,作为回报,我想提醒你,得特别提防一个人。”
方宏宇有些不耐地问道:“谁?”
叶挺元一字一句地说:“孙立新。”
方宏宇心中一震,冷哼一声说:“又是他!”
叶挺元点了点头:“对,还有他身后的杜慧卿。”
方宏宇闷声道:“我明白。”
叶挺元有些迟疑,试探着问道:“方特派,有人提醒过你?”
方宏宇含糊的摇摇头。
“孙立新的父亲是咱们省的老省委书记,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是孙立新继承下来的关系网之深和能量之大,是一般人非常难以想象的。我那两个副行长敢于搞我的鬼,背后……”叶挺元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再也不往下说了。
于然与罗晓慧还在广场上进行着关于爱的讨论,只不过,在这场讨论,罗晓慧更多地是扮演了一个听众的角色。
于然在动情地投入地讲着,罗晓慧在静静地听着……。
“……整个十二年了,十二年前我见他一面时,我就知道我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他当时已经有了对象,而且他们俩爱得那么深那么投入,可我在他眼里却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丫头,我好几次大着胆子想告诉他我爱他,可每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罗姐,你知道深深地暗恋一个人的感觉吗?”
没等罗晓慧回答,于然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就好像把一个人抛到了真空中,没有氧气没法呼吸,喊不出来,憋得人都快疯。,我私下里不知哭了多少次,我心里在反反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去当第三者,不要去拆散人家幸福的一对,不要去和他见面,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有事没事地编个理由去找他去见他,实在没有理由了就躲在你们审计厅的大门外在他下班的时候看他一眼。他调到北京的时候你还没来审计厅上班,你要能早来几年就能做我的内线了。你不知道,那年我在审计厅门口一连几天没看见他,后来我才知道他出差了,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我又没办法和他联系,苦熬苦等之中,我终于病倒了,……。”于然说着泪就流了下来。
罗晓慧依然没有打乱她的情绪,只是掏出面巾纸递了过去。
于然委屈地哭了一会儿后又笑道:“罗姐,我是不是太痴情了?”
“不,我很感动。”罗晓慧真诚地说。
“那天在病床上睡着睡着就听见了他的说话声,我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生怕从梦中醒来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但我还是醒来了,老天爷,宏宇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我一下子就哭了,哭的那么伤心,他看着我笑道:小丫头,生一点小病也要哭鼻子,看我给你买什么了。他把一个大布娃娃拿到了我面前,我哭的更伤心了,我哭着说,宏宇哥,我爱你,我的病都是因为想你想的。他一边给我擦泪一边说他知道,说他也爱我,他说他一直遗憾自己没有一个小妹妹,他会把我当成他的小妹妹一样爱我一辈子的……。”讲到这里,于然抹了把泪不吭气了。
罗晓慧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后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结婚了,进京了,生儿子了,又离婚,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于然简短地答道。
罗晓慧迟疑着问:“你……你一直在等他?”
于然低着头答道:“一直在等他。”说着又抽泣起来。
罗晓慧一伸手搂住了于然的肩,于然顺势靠在了她的肩头。
“然然,你……你何必这么苦熬自己呢?他要不离婚你还等他一辈子?”看着这个傻傻的姑娘,罗晓慧有些心疼,也有些羡慕。罗晓慧从小到大都活在一种理性氛围里,读书的时候把学习放在第一位,踏上社会后又把工作放在了第一位,爱情的滋味是什么样,她似乎从来没有去体味过。就连当年丈夫要和她离婚,她也很平静地接受了,比起于然来,她的感情生活实在是贫乏得可笑。
于然边抹泪边说:“我忘不了他,他太好了。”
罗晓慧笑着问:“他怎么个太好了?”
于然一脸痴迷地回答:“反正我就没发现他有什么毛病,他是我遇见的最好的男人。”
罗晓慧感动地说:“老天成全了你,又把他送到了你的身边。”
于然抬头看着罗晓慧:“罗姐,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所以对你……,你能原谅我吗?”
罗晓慧笑道:“我们不是已经成了好朋友了吗?”
于然得寸进尺地提起了要求:“那你答应我,为了我,在他遇到难事时你要帮帮他。”
罗晓慧故作大度地说:“好,为了你,我一定会帮他的。”
6。5 童北海正带领审计小组开进驻高速集团公司的审计进点碰头会,会议桌边,一边坐着以童北海为组长的审计小组全体人员,一边是孙立新、白昌明和其他有关人员。
童北海清了清嗓子,看着孙立新说:“我们这次来集团公司,主要进行国债专项资金审计调查,审计调查的内容和范围,审计通知书上已说得很清楚,时间是一个月。所以我们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持和配合,并希望你们随时提供我们所需要的资料和财务账目。”
孙立新慢吞吞地说:“童特派员,审计通知书我们已经仔细研究过了,也按通知书上的要求做了相关的准备,就看童特派员,你看还有什么要求……”
童北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孙立新的话:“最后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我们尽快开始工作。”
孙立新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还是那副和和气气的样子:“童特派员真是个雷厉风行干事的人。”
童北海先站起身来说:“孙总,你就带我们去财务部吧。”
孙立新赶忙站起来说:“可以可以,我这就带你们进去。”说完一行人走出门去。
童北海和审计组的同志跟着孙立新来到高速集团财务部,童北海环视四周,高速公司的财务部门和商业银行的不同,只有两台电脑,有一些工作人员仍然在用手工记账。看到这一切,童北海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人群后面的唐小建悄悄地对董乐群和叶莹说:“看吧,童特一闻到账本的味道就进入兴奋状态,他会大显身手的,你们要好好留意,可以跟着他学到好多东西。叶莹,尤其是你,千万别错过机会。”
叶莹点了点头说:“放心吧。”
童北海四处打量了一番,扭头问孙立新:“孙总,你们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财务部门还没有完全计算机化?”
“那些东西我置得起,不过……”孙立新故意停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我是个人本主义者,更相信人,不相信机器。”
也许是看到满屋子账本的原因,童北海的心情出奇地好,第一次对孙立新的观点表现出了赞同:“在这一点,我和你完全一致。”
孙立新哈哈一笑,话里有话道:“难得难得。不过比你童特的性子,我可就甘拜下风了。”
童北海有些听不懂了,试探着问道:“孙总的意思是……”
孙立新微微冷笑了一下:“我印象中按照惯例好像你们特派办下达审计通知书以后,会给我们一周的时间做准备,可您的队伍三天后就到了。看来,童特的战术中最常使用的就是奇袭了?”
对孙立新话中的讥讽,童北海略微有一点尴尬,但很快就镇静下来了,勉强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范省长说过要特事特办。再说了,高速公司的同志们对审计的配合是最到位的,所以我们来高速审计是既没有心理负担,也没有心理压力。”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童特,我就不打搅你们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这就先走一步了。”孙立新说完抬脚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童北海说:“对了,我要是不在家,你们就找白副总白昌明,他主管业务和财务。”
一直跟在旁边的白昌明马上哈着腰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要什么给什么。”
孙立新沿着高速公司办公楼内走廊慢慢走着,神态简直比散步还要悠闲,白昌明从后面追了上来,低低叫了一声“孙总”。
孙立新头也不回,轻声说:“昌明啊,那些材料一定要按照我规定的顺序,一份一份的给他。时不时还要故意刁难一下,免得他们起疑心。”
白昌明忙不迭地点着头:“好的。”
孙立新突然停了下来,认真嘱咐道:“还有,审计组一共是七个人,你要挨着个的去了解,了解他们审计组每一个人的底细,乃至各种爱好、嗜好,一定要提前做好有针对性的工作。去吧。”
白昌明点了点头,刚要走,又被孙立新叫了回来,继续指点道:“弄清楚他们的住处,然后想一切办法,给我把那家宾馆的关系接上。”
白昌明会意地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6。6 在审计组住的小招待所里,唐小建和董乐群正在吃盒饭,叶莹细嚼慢咽地吃着各种水果。董乐群很快就吃完了,叶莹悄悄地把自己面前的盒饭推给了他,董乐群也不客气的接过来大吃起来,嘴里塞满了饭菜嘟嚷着:“叶大小姐,你要是天天这样减肥,我就可以吃饱肚子……”
唐小建在桌子下狠狠地踢了董乐群一脚,董乐群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叶莹撇了撇嘴说:“德行!瞧你那饿痨饿虾样,真是八辈子没吃过饭。”
董乐群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笑嘻嘻地说:“主要是秀色可餐,开胃……”
正在嬉闹时,童北海端着茶杯走了进来。
董乐群把盒饭里最后一粒米拨到嘴里,心满意足地拍着肚子说:“童特,您是与民同乐呢还是访贫问苦……”
叶莹把剥好的香蕉塞进了董乐群的嘴里:“闭上你的臭嘴!”然后又剥了一个香蕉递给童北海。
童北海边吃边问:“小叶莹,这水果哪来的?”
叶莹油嘴滑舌地答道:“吃吧吃吧,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童北海吃了两口觉得不对:“小叶莹,你还没告诉我,这水果哪来的?”
叶莹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孙立新派人送来的呀。”
童北海大吃一惊,脸一下子就黑了:“什么什么?孙立新派人送来的?你们都……”
话还没说完,董乐群就接了下去:“我们都吃了。多好的水果啊,烂掉了也怪可惜,也是一种浪费。不如吃了算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咱们该怎么审计还怎么审计。就像《少林寺》里唱的那样,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边说还边摆出拜佛的手势。
童北海气歪了脸:“胡闹!我一眼看不住你们就……… ”
董乐群和叶莹相视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唐小建极力忍住笑,呵斥起他俩来:“董乐群叶莹,你们两个太不象话了。”
叶莹冲童北海做了个鬼脸说:“童特,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要真是那个孙立新送来的,难道你吃下去了又吐出来不成?”
童北海依旧严肃地说:“水果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要是被审计单位送的就坚决不能动……”说着自己就苦笑起来:“你们两个就拿我开涮吧,当心我给你们小鞋穿。”
叶莹突然大声喊起来:“……你们快看电视!”把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电视机上去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所希望小学的升旗仪式,在雄壮的国歌声中,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正冉冉升起,小学的小仪仗队员们服装各异,阵容也不是很整齐,但那一张张虔诚的小脸一点儿也不比任何人差。站在简陋的司令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