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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然点了点头:“对,为了你,否则他找我干什么。”
范翔忠冷冷一笑:“他的帐算得太精明了。”
13。10 方宏宇晚上回到家,一打开门,见母亲正坐在客厅里,好像在等他,有些关心地责备道:“你怎么还没睡呀?”
方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说你又带人进你姐的高速集团找麻烦去了?”
方宏宇不耐烦地说:“行了妈,有些情况您根本就不了解……”
方母一脸严肃地说:“小宇,你还别不爱听。在处理方方面面关系方面,还真得跟你慧卿姐学着点。另外,妈也提醒你一句,不到万不得已,该帮慧卿的你还得帮,你慧卿姐现在正值人生重大关口,她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如果在不违反审计纪律的情况下,你……”
方宏宇不吭声了。
方母盯着方宏宇,担心地问:“小宇阿,你实话跟妈讲,高速集团是不是有严重问题?慧卿在里面究竟有没有事?……”
方宏宇长叹一声说:“妈,我可以实话对你说,重回高速审计是组织上决定的,从目前情况来看,高速集团肯定是有事,至于慧卿姐有没有事,我还真不知道,哎……妈,从心里讲,我也真不希望她有事……。”
13。11 范翔忠的车和杜慧卿的车一前一后从远处开过来,停在了信川高速公路的咽喉工程——信河大桥的桥头,范翔忠下车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对走到近前的杜慧卿说:“还是山里的空气好哟。”
杜慧卿故意唱反调:“山里什么都好,可就是没有人想到这山里来,都挤到城里去抢着呼吸那污浊的空气。”
范翔忠神秘地悄声笑问道:“杜厅长,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一大早起来就约你来这儿吗?”
杜慧卿只管继续装傻:“知道,你想呼吸几口这大山里的新鲜空气。”
范翔忠哈哈一笑,指着杜慧卿说:“你呀……装傻,走,到下面走走,看这信河大桥只有到下面远远地去看,才能看到它的雄姿。”
两人说着离开高速,顺着桥边的台阶向桥下走去。头天晚上刚下过雨,台阶上湿漉漉的,杜慧卿怕范翔忠不小心摔倒,一脸紧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了一段,两人才气喘嘘嘘地来到了远离信河大桥的一个山坡上,把信河大桥的雄姿尽收眼底。
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范翔忠打破了了沉寂,他望着信河大桥感叹地:“多漂亮的桥呀。”说罢转身对杜慧卿说:“我昨天晚上在梦里梦见了它,梦见它好好的就塌了,一座漂亮的大桥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杜慧卿似乎有些明白了:“所以你一大早就拉上我来看它了。”
范翔忠又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大桥:“对,从梦中惊醒后我就再也没有睡意了。”他说罢看着杜慧卿:“于是我想了很多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这信川高速,慧卿,从某种角度讲,你我的政治生命可是全绑在了这条高速公路上。”
杜慧卿故作轻松地一笑:“范副省长,梦全是反的,你梦见这信河大桥塌了,信川高速断了,它塌了吗?没有,路断了吗?也没有,信川高速不会给你抹黑,它只能给你添彩。”
范翔忠没有接过这个话题,转而思忆起往事来:“那年大会战的场面好热闹呀,一百五十多公里的施工线上那可是真热闹非凡,几十个施工队全线铺开,相互间展开了比速度比质量的竞赛,到处飘扬着向国庆节献礼的标语,涌现出了多少感人的事迹,那年这儿可成了全省五千万人关注的焦点。”
杜慧卿也一脸沉醉地回想起了当年的场面:“是呀,向国庆献礼的动员大会,就是在这个信河大桥工地召开的,你的一番话,把整个会场的气氛推到了高潮,会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地呼喊着为你叫好。”
范翔忠佯装糊涂地问:“是吗?我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呢?”
杜慧卿脸上浮起一个兴奋的微笑,仿佛又置身于那个场景之中了:“一开口就对大家说你吼的秦腔是有专业水准的,说罢开口给大家吼了两句。”
范翔忠在一旁真的吼了起来:“扯开衣襟我大路上走,跌了跤爬起来我不回头。”
杜慧卿笑道:“对,就这两句,大家在叫好声中等下文时你却不唱了,你问大家唱的好不好,会场上排山倒海地喊道:好——。你问大家还想不想听,会场上声浪般的‘要’便涌了过来。你说,如果信川高速为今年国庆节献了礼,你就披挂上阵的给大家唱一出大戏,并告诉众人,要把建信川高速这场战役,当作一场政治仗去打,当成我们每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去干,为国庆献礼、向五千万百姓报喜。”
一提起“政治仗”这三个字就让范翔忠想起了孙立新,想起了孙立新对他说的那番话,他一脸苦笑地说:“政治仗……,我现在听见这三个字就害怕呀,……。”说着往回走去。
杜慧卿不明就里的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大跃进、大会战、人定胜天、战天斗地……,范副省长,你可不能把你这一政治仗和那些不尊重科学规律的东西放在一起去看,因为信川高速确实干的漂亮,就算是政治仗的话,那也是一个漂亮的政治仗。”
范翔忠止步回头,感慨万千地说:“打政治仗,出政治牌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杜慧卿听出了范翔忠把“代价”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她疑惑不解地问:“我……我没听明白,您能明示一下‘代价’二字的含义吗?”
范翔忠现在是有苦难言,他含混地说:“含义?……含义很深呀,这个政治仗弄不好葬送你和我的政治生命。”他见杜慧卿还是不明白便一摆手笑道:“但愿我是杞人忧天,好了,不说这事了,你那个弟弟方宏宇亲自带审计组进高速集团几天了?”
杜慧卿一怔,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今天是第七天。”
范翔忠关心地问:“查出什么动静了吗?”说完又自已答道:“肯定是没有,你这小老弟呀我可是太了解了,遇事爱较真爱抬扛,动不动就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是不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绝不收兵?你可要给人家准备好一个撤出的台阶呀,要不人家多没面子呀。”
杜慧卿现在也是有苦难言,她没好气地说:“给他准备什么台阶?……他现在有撤出的意思吗?”
范翔忠旁敲侧击地提醒道:“他不撤出还想干什么?非要把你我查到阴沟里才罢休?你不是他亲姐却胜似他亲姐,你的话他兴许会听,你呢,不妨多找他聊聊,让他明白这层意思。”
13。12 高速集团财务处的人大多无心工作,大家都不时地拿眼睛盯着审计组的人,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童北海在办公室里悄声地与唐小建和董乐群在商量办法,白昌明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很不客气地质问道:“童特派,你们折腾得也够可以的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
童北海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白总?”
白昌明怒火冲天地埋怨道:“怎么了?你们大爷似的往这儿一坐,搞得全集团公司的职工都人心惶惶,谁也无心干工作……”
童北海不疾不许地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责任也在你白总。”
白昌明一怔,叫了起来:“在我?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又没跑到你们信州特派办去折腾捣乱……”
唐小建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白昌明的话:“可你提供给我们的是假帐。”
白昌明脸色难看极了,一下子有些失态:“什么什么?假帐?你给我再说一遍?”
唐小建看出了他的心虚,一字一句地说:“你提供给我们的是假帐。”
白昌明气得连连跳脚,指着唐小建的鼻子说:“唐处长,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唐小建冷笑道:“我说话从来都是丁是丁,卯是卯,有什么问题,自己负全责,我说你们提供的是假帐,我当然有事实依据。”
白昌明急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唐处长,你这是无端生有,栽赃陷害。你要是不马上把你刚才说过的话收回的话,我,我要起诉你,告你诽谤罪。”
唐小建寸步不让地说:“我还从来没有过收回自己正确结论的习惯。”
白昌明气急败坏喊道:“好,好,我,我跟你小小的处长说不着,掉价,跌份……我让我们公司的律师跟你们信州特派办说。”边说边掏出手机拨号,“柳律师吗?我是白昌明……你马上到我办公室起草一份起诉书……我要告信州特派办……对,信州特派办。”
童北海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说:“白总,起诉是你的权利。但是,该交的帐你还得交出来。另外,我还要提醒白总,做假帐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这后果……”
白昌明连声冷笑,猖狂地威胁道:“童特派,你老人家诈唬谁呢?我白昌明可不是吃吓唬长大的。你们跟我们高速集团过不去,实际上就是跟省委省政府过不去。到时候只怕你童特派吃不了兜着走。”说完扬长而去。
董乐群实在忍不住了,在后面骂道:“你狂什么狂!你以为你是谁啊?……”
白昌明才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他冷笑着又站住了,转过身来问童北海:“童特派,你知道人们在背后说你什么吗?”
董乐群知道白昌明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正想开口,童北海朝他摆了摆手,平静地说:“洗耳恭听。”
白昌明放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信州的‘捣乱专家’。”
童北海气得咳嗽起来。
13。13 唐小建和董乐群在审计组住处无精打采地吃着盒饭,一向要吃两个盒饭的董乐群今天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方宏宇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不由愣了一下。
为了调节气氛,方宏宇甚至开起玩笑来:“怎么了?你们两个遇到点困难就提不起精神,连饭也吃不下了。”
两个人都没答话,方宏宇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董乐群开了口:“方特,我们磨破了嘴皮,但高速集团的人一口咬定就那一本帐。那个白昌明还嚷嚷着要跟我们打官司……”
方宏宇哑然失笑:“打官司,这个官司他敢打吗?”
不知道从何时起,董乐群已经习惯了向方宏宇讨主意,一看他信心十足的样子,连忙期待地问:“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方宏宇想了想说:“高速集团决不会是铁板一块,我想我们应该深入到财会人员中去,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
唐小建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说了句“不好意思”后就走到一边接听手机:“喂,我是唐小建,请问你是……什么?你说什么?……… 有人在转移真帐……喂,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喂,喂……”
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但是方宏宇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唐小建连忙向外面走去:“有人举报说白昌明他们在转移真帐……”
方宏宇拉了正在发愣的董乐群一把:“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方宏宇把他那辆三菱越野车开得飞快,直奔高速集团。一到目的地,方宏宇、唐小建和董乐群还没等车停稳就急匆匆跳下车,几个人急匆匆地往大楼里跑去。
正在走廊里望哨的人看见方宏宇他们跑了过来,连忙闪身进了财务室,冲白昌明喊道:“白总,审计组的人来了。”
白昌明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他们怎么那么快……”转身又冲几个正在包扎账本的手下喊:“还不快往下扔。”他自己则飞快地跑出财务室,准备在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