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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热杯里往一个茶杯中倒熬好的中药,倒了一半又突然咳了起来,他放下电热杯蹲在地下咳着,一口血从口中喷出。这时唐小建推门走了进来,见状大惊失色,颤抖着声音喊到:“童特,你……你吐血了?”
童北海狠狠地瞪了唐小建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吐一口血要不了命,别大惊小怪的,人到了我这把年龄,心肝肺有点毛病也正常。”
唐小建有些不放心地劝说道:“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陪我们熬夜了。”
童北海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对唐小建又是哄又是威胁:“好,等拿下高速集团这个案子,我好好地去治治病。唐处长,我这病你可不许和任何人说,特别是方特。”
虽然水泥集团财务处档案库里灰尘满天,但是罗晓慧等人也顾不上这些了,围着一团向方宏宇汇报起有关情况来:“……令人不解的是,华耘工程公司由水泥集团担保从省商业银行贷款的2 个亿却反过来成了购买水泥集团黄金地段的流动资金,据初步了解的情况看,华耘公司用1。5 亿购买水泥集团300 亩土地,而按去年的市场价格,这300 亩土地价格大约在3 亿至4 亿之间。”
叶莹在旁补充了一句:“我初步算了一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造成的国有资产流失高达两个多亿。”
罗晓慧继续往下说:“令人意外的是,问题的关键不仅仅在这儿,而是华耘公司用从水泥集团廉价购得的300 亩土地作抵押,再从建设银行贷款2 个亿,拟作为购买水泥集团大部分资产的准备金,这是我们在一堆烂账里面发现的一份华耘公司收购水泥集团百分之五十一股权的合同草案,联想到水泥集团正在实施破产,而华耘公司在不久前又新成立了一家股份制的中外合资企业准备实施对水泥集团的兼并和收购,里面大有文章。”
叶莹恍然大悟,急忙接过话来:“罗姐,是不是华耘公司想先把水泥集团搞破产,然后再以所谓的债权换成股权,名正言顺的控股水泥集团,把国有资产变成了私有资产?”
罗晓慧点点头加了一句专业术语:“所谓零成本、甚至是负成本收购。”
方宏宇则把这种现象解释的更形象更生动:“这是兼并国有资产过程中的典型的空手道……,用你的骨头熬出油,再用你的油炸你的肉。”
叶莹连连惊叫:“那太可怕了。他们真想得出来。”
罗晓慧叹息道:“不是想得出来,而是干得出来。”
方宏宇一脸沉痛地说:“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重大问题。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人把国有企业改制看成跟改革开放初期、90年代早期一样是第三次发财的绝好机会,很多不法分子都想钻这个空子。而我们现行法律法规乃至体制都有一些不健全的地方,也确实给不法分子提供了一些可乘之机。我们这次审计,除了要搞清楚水泥集团跟华耘工程公司以及市商业银行、宏大证券公司、尤其是高速集团的关系之外,也要对国有企业改制作一些深入调查和分析,搞出一份高质量的审计报告出来,以期对国家的宏观决策提供依据。”
在一间夜总会的豪华包间里,刘光远正在训斥财务处周处长:“……这么说,我们跟华耘公司合作的有关财务资料你也提供给他们了?”
周处长有些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在人家的眼皮下打开了档案库的门,谁敢去做什么手脚。再说了,咱们集团公司的财务资料都乱七八糟如一团乱麻,连我都理不出头绪,他们未必就……”
刘光远忍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你猪脑子,人家未必也是猪脑子。”
骂着骂着,见周处长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刘光远才缓和了口气:“算了,也怪我没给你说清楚。你出去接着休假去吧,这边的事我来应付吧。”
周处长不想再这样躲下去了,他马上说:“这合适吗刘董?审计组通知我明天要跟我谈话。”
刘光远盯着周处长,一脸阴沉地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什么心里话要对审计组讲啊!”
周处长立刻惶恐地站了起来分辩:“刘董,你这话从何说起……”
刘光远冷笑一声,恶狠狠地说:“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很多事情都是你具体经手办的,我刘某要是翻脸不认人,谁倒霉还很难说。不过我们毕竟是患难兄弟,我还是信任你的!”
14。7找到了丁云峰的线索之后,审计组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让他给堵回来了,去找了几次也都扑了个空,所以一大清早,方宏宇就到丁云峰家外面守着,他刚走出自己家门口,方宏宇就迎了上去叫道:“丁总……”
见到方宏宇,丁云峰一脸的戒备与不高兴,态度非常不友善:“我不是什么丁总,刘光远早就撤了我的职。你是谁?”
方宏宇马上自我介绍道:“我是信州特派办副特派员方宏宇丁云峰立刻就猜出了方宏宇的来意,没等他问就先自己说了起来:”我的案子,纪检、监察也都派人查过,结果刘光远平安无事,我丁云峰却遭到了各种各样的打击报复,甚至都进了监狱。“
方宏宇点了点头:“我听说了,只能表示同情。”
谁知这句话让丁云峰更火了,冲方宏宇喊道:“我不需要廉价的同情。”
方宏宇不急不躁,更加诚恳地说:“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使你相信我,在没有彻底搞清楚事实真相之前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承诺。我只想说,我也被无端诬告过。”
丁云峰突然笑了:“好好好,你这话让我听出了些实在的味道。”
14。8信州机场候机厅,周处长买完机场建设费转过身,发现罗晓慧和叶莹站在面前,他吃惊地瞪大眼睛:“你们……”
看着周处长被逮了个正着时的狼狈样,叶莹忍不住又揶揄地说:“怎么周处长,又想躲开我们外逃呀?”
周处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支吾起来:“我,……”急中生智地说,“下个月的工资还没着落,我得出去催款。没办法,等米下锅……”
丁云峰突然走了出来,冲着周处长说:“周处长,你就甭装了。”然后转身对罗晓慧和叶莹说,“我想单独跟周处长说几句。”
罗晓慧点点头,拉着叶莹走到了一边。
周处长着急地说:“丁总,你这不是自己卖自己吗?”
丁云峰点点头:“不错,我是自己卖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问题搞个水落石出。”
周处长提醒道:“可你别忘了,给华耘工程公司担保贷款是你丁总签的字画的押;当初在合资公司出任副董事长的也是你丁总。再说了,也是刘董一手把你丁总提拔起来的。”
丁云峰认可了周处长所说的事实,但是他补充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从我个人的角度说,我确实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才是。可你知道吗,他提拔我,不过是让我帮他搞破产,好掩盖他的罪行;我不干,他就把我送进监狱周处长无奈地说:”那又怎么样?他跟范省长的关系可不比一般,你扳不倒他的。“
丁云峰大声鼓动他:“也许我一个人是扳不倒他,但加上你、加上集团全体职工……”
周处长冷笑着问:“丁总,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天真吗?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拿了不少好处。”
丁云峰把所的后果都想过了,他缓缓地说:“确切的说,不是什么拿好处的问题,而是犯罪的问题。”
周处长没好气地说:“知道就好。”
丁云峰继续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尽管如此,我丁云峰宁愿自己先倒下,也要把他刘光远扳倒,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对不起集团全体职工。”
周处长还是不停地摇着头:“不管怎么说丁总,对你的人格和勇气我还是很佩服的。但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一个人在水泥集团里,我是全家,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加上亲家,不,亲家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都在水泥集团。要是跟刘董闹翻又扳不倒他的话,那就不是我一个死无葬身之地。”说完转身走向安检口。
丁云峰上前拦住他,不死心地接着游说:“可是周处长,要是不趁特派办这次审计把他刘光远扳倒,如果水泥集团彻底破产,那就不仅仅是你的全家、亲家的全家,而是集团全体职工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也许刘光远会额外给你一大笔钱,但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吗?你的良心,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
周处长看着丁云峰没吭气,愣了半天后推开丁云峰向安检口走去。
飞机已经起飞了,罗晓慧他们几个人还站在候机楼外的停车场上,看着冲上云霄的飞机渐渐远去,失去了踪影,丁云峰不断地苦笑摇头:“……你们审计怎么连扣人的手段都没有?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你们审计身上了。”
叶莹耸耸肩,安慰起他来:“你也看见了,这就是我们审计工作的难处……,不过我看周处长这个人还不至于不可救药……”
丁云峰现在心情真的是一片灰暗,有些泄气地说:“为什么?他人不是已经走了吗?搞不好,这次我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罗晓慧可不想失去这个好不容易争取回来的盟友,也在一旁安慰他:“别那么悲观,丁总,我看周处长这个人良心还没泯灭……,再给你说句交底的话,就是周处长不回来,就我们现在从帐面上查出的问题也可以……”
叶莹突然地指着不远处喊到:“快看。”
只见周处长拖着行李慢慢地走了过来,三个人连忙迎了上去。
《审计报告》第十五章15。1方宏宇坐在医院病床前,和童北海慢慢聊着:“……舍近求远地跑到福建去买迫紧器,放着信州六十多块的迫紧器不买,非要去买二百六十多块的,对了,还有高价沥青,广西钦州可是走私沥青的一个点,他们从那里买沥青除了高价的问题,还有没有走私的问题?老童,这个真帐还得继续复下去,这里面一定还有其它更大的问题。”
童北海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也非常兴奋地说:“是呀,迷雾在一层层地拨开,他们的问题恐怕藏不了几天了。”
由于兴奋,童北海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浮现出红光,方宏宇也不无担忧地看着他说:“昨天审计长还打来电话问起你的身体,老童,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呀,你可别硬撑着和年轻人一样每天加班熬夜,你的气色可是不大好呀。”
童北海嘿嘿一笑,兴致高昂地说:“气色不好心情好,方特,我倒不了……。”
这时电话响了,方宏宇拿起了电话走到窗边接听起来:“我是方宏宇……这说明这个周处长确实是良心发现了,他们让他躲到外面去,正说明了这个姓周的肚里有货,……好,我马上过去。”转过身子对童北海说:“老童,你好好在这儿躺着,罗晓慧那边有了新进展。我过去看看。”没想到童北海一听到“进展”二字就两眼放光,还没等方宏宇说完就把他往外推,还一个劲儿地催促:“我这没事,你快去吧!”
方宏宇出了楼门向院外走去,一辆车从院外开进来停在了他身边,车窗玻璃摇下,露出了顾雪梅的脸,她笑嘻嘻地问:“是你正巧要出去,还是知道我要来故意躲我?”
方宏宇笑了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躲你?”
顾雪梅用手拨了拨头发,笑着说:“那就是正巧要出去,敢上我车吗?我送你一程,边走边聊。”
方宏宇倒很想看看这位美女老板在他面前唱什么戏,他走过去拉开了车门:“有什么不敢的,省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