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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的杀戮触动了那些自以为权势滔天、并无人敢对其不敬的人们的神经,先不管他们嘴上说的如何,当实际的杀戮展现在眼前,意识到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时,这些人或许会真切地意识到他们是在和什麽样的存在对抗,有的自会产生恐慌之心,有的之前没有受过太多的挫折的人,则更想与之对抗。
这次是安斯艾尔今天参加的第五次视讯会议了,自从那名老者死亡後,往日总是显得高人一等的人们才真切地体会到死亡距他们如此之近,而他们所谋求的东西随时都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所以这其中的人退缩也不足为奇,安斯艾尔看著如今寥寥无几的几人,并没有太多的失望,因为这些剩下的人才是真正的合作者,如今安斯艾尔凭藉他的能力还有决断,隐隐成为了这些人的首领。
当然,安斯艾尔心下也明白自己与渚的恩怨,以及本身的特殊能力,会成为这些人在这危急时刻抛出去的代罪羔羊,可是他已退无可退,只能处於这个位置上,不单单为了家族,更是为了他自己。
尽管一些人的退出打乱了之前的布局,但大局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安斯艾尔誓要把渚那冷傲的神态彻底打碎,他绝不会再失败第二次!
“醒了?”渚看著刚刚睁开眼睛的季阳,语气不禁轻柔了不少,神态间些许的温柔流露出来,这在季阳看来已是难得,“想不想吃东西?”
听到渚这样一问,季阳才觉得这麽长的时间过去,他竟然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季阳有些奇怪,但这时他却也无暇顾及到这一点,他怔怔地看著渚,过了片刻,甚至还伸出手去触摸渚的脸颊,声音中也带有丝丝疑惑,“渚,你怎麽了?”
季阳敏锐的直觉察觉到渚的些许异常,即使此刻他安安稳稳地靠在渚的怀中。
“季阳!”看到季阳的眼睛又要闭上,渚连忙开口呼唤。
“怎麽了?”季阳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察觉到渚的不安,季阳不由伸手摸上了渚的唇。
“别再睡了。”
渚将季阳慢慢放开,动作间的轻巧小心让季阳觉得自己彷佛像某种易碎的物体一般,让季阳本已到口边的话语又没有了开口的勇气,他任由渚展现难得的温情。
“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季阳不想打破这难得的气氛,微笑著对渚说,他对身体状况的异常已经隐隐察觉,只是渚既然没有说破,那麽他也自然不去点破,但心中的惆怅却无法摆脱,他看向渚说:“父亲他们现在怎麽样了呢?”
渚沈默了一刻,“他们会没事的。”生怕季阳再问什麽,渚连忙说:“他们绝对会很安全。”
季阳微微垂下了眼眸任由渚将他扶起坐好,他抓著渚的衣领,手上不由用力了一些,最终季阳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渚,我们接下来应该怎麽办?”
“不用那麽操心,一切等你身体感觉好点後再说。”渚明显就是避而不谈的态度。
“我没事。”季阳望向渚虚弱一笑,“渚……”
“嗯?怎麽了?”渚微微低头看向季阳,却发现季阳又有了要睡过去的迹象,不由出声呼唤,“季阳?”
只是接下来季阳再无声息,渚看著季阳又快要昏睡过去,将人搂在怀中,同时轻声说:“没事,再睡一会儿吧,一切有我呢。”
感到怀中的身躯在这一声後真正放松下来,渚便再无动作。
在如今局势混乱的兰加,军部早已成为了你争我夺的地盘,昔日那份肃穆早已不再,更多的是一股萧瑟之意,只有零星的一些军人穿梭於其中,但他们的神情大多带著警惕。
过去的元帅办公室更是被陆陆续续的闯入者们折腾得不成样子,地面上满是废纸,办公室各处落满了灰尘,家俱也东倒西歪。
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几名军人陆续进入这里,他们动作尽量轻巧小心,但仍旧不可避免地弄出一些零碎声音,办公室的房门又被关上,房间内的光线也暗淡下来。
“你们说,我们现在应该怎麽办?”一名军人首先开口,语气中不乏沈重,他的目光望向其他人,似乎是希望能有一个明确的答覆。
“我觉得应该要去找季元帅。”一名军人紧接著开口,似乎为了证明他的说法是正确的,他紧接著说:“现在兰加的乱局就是那些无耻的政客与那些具有野心的军人所挑起的,如果还想让兰加恢复以前的局面,必须挑选出一位具有威望且有能力掌控这种局面的人出现,这样的人非季元帅莫属。”
“可是也不要忘了季元帅的处境,现在我们根本联系不上他。”
“那麽我们不妨以季元帅的名义去联络那些和我们一样希望兰加尽快恢复的军官们,这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这样有可能可以吸引季元帅再度出现,有了季元帅的名义,我们也可以省了很大的力气。”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赞成。”
“赞成。”
“赞成。”
“好,那麽我们就分头行动吧。”
短短的十天,在安斯艾尔的感知中彷佛经历过了十年一样,纳布斯的气候也开始寒冷下来,点点的雪花又一次降临了这片大地。
历史悠久的兰迪庄园已被仆人们早早地清理乾净了积雪,安斯艾尔此时站在了曾经存在那座喷泉的地面上,也正是这里使他发现了兰迪家族隐藏的最大秘密。
在他的身後手执大衣的管家脚步放轻前来,看著一动不动的安斯艾尔站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管家将那件看似单薄实则无比保暖的大衣为其披上。
看著安斯艾尔仍旧不知在出神想著什麽的面容,管家终於忍不住开口说:“阁下,请您回去休息一刻吧。”
管家的话语彷佛惊动了安斯艾尔,他缓缓转过身来回应,“好,的确也应该回去了,今天需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跟随上安斯艾尔往回走去的步伐,管家望向前方走得挺直的背影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麽?”即使没有回头,安斯艾尔也能想像身後管家的表情,头也不回地问著。
管家语气中不乏担忧地说:“阁下,您这些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您是兰迪家族的支柱,您的身体更应该受到爱护。”
“我明白,”安斯艾尔的回应很是敷衍,“等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看到安斯艾尔根本没有将话听进去,管家不禁一阵心焦,步伐没有停止的同时,音量也不禁大了起来,“阁下!无论您如今在担忧著什麽,身为您的专属管家,您的身体是我的职责中首要关注的,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您自己,您都不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付出的代价!”
管家的话语使安斯艾尔猛然停下了脚步,突然转过身来,那眼眸中的凶芒使管家的话语中断,那一瞬间,管家以为他的生命也会停止在那一刻。
“你知道了什麽?”安斯艾尔冷声问。
管家定了定神,在真实与谎言之间他的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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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会有的冷静回答:“请原谅我对您这些天来身体状况的推测,即使您隐藏得很好,可是从您往日并不注意的细节中,我仍然发现了您身上偶尔会散发出的血气。而在整理你的衣物时,您的袖口上曾有过淡淡的血色,所以……”
管家没有再说下去,安斯艾尔也明白是因自己的不谨慎才让管家发现了端倪,但想到管家对於家族的忠心,安斯艾尔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既然你知道了,那麽你也应该理解我这些时间以来的行为,不单单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更是为了||我自己。”
安斯艾尔说到这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他的声音仍旧清晰地传送到管家耳中。
“渚的一切你也是略有耳闻的,那样的力量与生命恐怕大多数人都想要得到的,而我与他们的区别就是,那些人也只能想想而已,而我却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并且还有极大的可能性会成功,你说,我为什麽要放弃呢?”
安斯艾尔也不等管家回答,彷佛自问自答一般,“为了季阳,不,我没有那麽感情用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能够活下去而已……”
最後的话语飘散在了空气中,管家的神情在瞬间出现一抹震惊,但随後又极快消失。管家没有再说什麽,他步伐坚定地跟随著前方的那道身影行去……
渚此刻搂著沈睡的季阳身处在一座公园中,他们在一处长椅上休息。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来到这里,渚将包裹著季阳的风衣紧了又紧,尽量不使冷冽的寒气冻到季阳那温暖的脸颊。
他们离开那座山间别墅也有一些日子了,那里已然不安全。即使渚没有小瞧那些人的行动力,但他们追寻而来的速度仍旧使渚惊讶万分,虽然季阳现在并不需要食物水分的补充,但他的状态却不适合来回奔波,而与季阳相比,更危险的还有他自己……
渚眼中的红芒再也遮掩不住,他此刻看著公园中极远处那几个正在玩乐的孩子们,他的本能在告诉他那是很好的食物,可以暂时缓解那体内的杀意,但是渚却在极力克制。只是在眼看著一个小小身影跌跌撞撞地追著一个皮球向他们这里跑来时,渚搂著季阳的手不禁紧了紧。
看著那个孩子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渚的喉咙越发乾渴,那个皮球也慢慢地滚到了渚的脚边……
那个孩子来到他的面前缓缓蹲下,并且捡起那个皮球,或许是渚此刻的手劲过於用力,使得季阳也从沈睡中渐渐醒来,迷迷糊糊地叫著了一声“渚”。
渚那逐渐涌上来的杀意慢慢退去,那个孩子丝毫不清楚自己逃过生死一劫,在捡回皮球後又乐呵呵地向远处的那些孩子们跑去。
季阳从风衣中伸出手来,轻轻拽了拽渚的衣领,他心中清楚这段时间内的虚弱越发加剧,而渚的情绪也愈加不稳,他明白渚刚才升起的杀意,只是季阳的道德底限却不允许渚做出那样的事情……
“渚,我们离开这里吧。”季阳用尽他所积攒的力气缓缓说出这样的话。
“好,我们离开。”渚意味不明地回应,看著季阳又再度沈睡过去,渚低下头去轻吻著季阳的额头,轻声说:“季阳,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我做了那麽多不是为了这样一个结果……我不甘心,不甘心……”
渚似是在看著什麽,又似一切未映入眼中,只是他的神情却渐渐坚定……
当追寻他们踪迹的人员来到这处公园中时,早已找不到两人的踪迹,只馀下长椅处淡淡的馀温,而被询问的孩子们则指著长椅处不知在说些什麽。
“好了,我知道了,不必慌张,做好自己事就好。”
安斯艾尔说到这里时语气不由微微一顿,在交谈几句後,安斯艾尔缓缓放下了电话,他的目光投向了书房窗外那阴沈的天气,这样的天气里,季阳……
随後不知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样,安斯艾尔自嘲一笑,他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记著,安斯艾尔,现在不是你想那些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了,而且……季阳也轮不到你来操心、来自作多情了。
安斯艾尔深深地提醒著自己,就在他刚刚平稳下心绪时,电话的铃声又一次在空旷的书房中响起,被打扰的安斯艾尔心底不悦,但仍是接起了电话,“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