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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未歇 第一部分
楔子
每座城市,都有一个“天上人间”。有人视之为天堂,却有人因之如坠地狱。
在S城,醉生梦死夜总会,就是他们的“天上人间”。
醉生梦死,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玫瑰花瓣铺了一地,雕梁画栋,轻纱笼帐,深褐的檀香木地板,光裸的脚背印在上面,一步一步,像是要走进某种宿命。
玲珑炉里的熏香还在飘着缕缕轻烟,一个浑身精壮的男子赤裸着全身,半靠在床上,表情慵懒,眼神却闪着精芒。
“东哥。”原来光裸的不只是脚背,柔和的光线打在她身上,墙壁上倒映出一抹婀娜的剪影。
脚步最后停滞,靠在床边,跪下,抬起头的时候,她努力想扯出一个微笑,结果却逼出了眼泪,一滴泪顺着精致的妆容滑下,滑过纤细白皙的脖子、蝴蝶骨、光裸的胸口,“滴答”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他没有看她,懒洋洋地顺手端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喉结耸动,低沉的嗓音在暗夜响起:“开始吧。”
浮生未歇 第一章(1)
“不,他们不是病人,也不是疯了,只是他们的灵魂不在此处。”电视里的,一个女人优雅雍容,带着浅浅的笑容,瞬间征服观众。
醉生梦死的幕后老大陆东皓看着屏幕里的那个身影,轻酌了一口酒。茶几上还放着一份当天的报纸,“著名先锋作家川子回埠,热心投身公益事业捐资100万用于精神病治疗事业”,标题很长,也占了相当大的版面,介绍了旅居法国的华裔著名先锋作家川子的生平和她最近获得的文学奖项,以及她将所得奖金全数捐助给北京一家精神病专业治疗机构用于医学研究的事情。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陆东皓神色不变地注视着屏幕,眉一挑,这么高调,是一种示威么?他一仰头饮尽了杯中的残酒。
京郊的墓园。
十月,北京最美的季节。秋天转瞬即逝,但是落叶很美,起风的时候带着点肃穆和萧瑟,显得漫山遍野的红叶红得越发壮烈。那种红,是最绝色的伤口,那种凉,有彻肺的忧伤。
甘尚川不知道在墓碑前面站了多久,后来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墓碑上新刻的字,像是要把那些字一个一个都刻进心里:“没有来看你,你恨我吗?”她对着安静的墓碑说话,又像是一场自问自答,“可是,我还在恨你,怎么办?”
YOYO办完手续从管理处走过来,看见甘尚川还蹲在那里,忍不住走过去:“川子,起风了,我们明天再来吧。”
甘尚川没说话,站起身,静静地鞠了三次躬。
离开的时候,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还在窃窃私语:“怎么今天落葬还那么冷清啊?”
“那女的是死者的女儿吧?”
“嗯,文件是这么写的。死亡证明是一家精神病医院开的,估计死的那个……”说话的那个人指了指脑袋,众人了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连下葬都那么冷清。
十月的天气,风大,这些话,一吹就散了。
YOYO在回去的路上,终于忍不住开口:“川子,为什么不把伯母送回家乡呢?”
甘尚川靠在椅背上,长时间的飞行,然后马不停蹄地从医院到火葬场再到墓地,她有些乏累了,闭着眼睛,良久,久到YOYO怀疑她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这句疑问。她才缓缓地开口:“她不会喜欢那里的。”
YOYO是香港人,在法国读的大学,毕业之后,导师推荐她给川子做助理。她喜欢这个来自大陆的女子,她的年纪只比自己大了三四岁,可是浑身上下都藏着谜,就像她的那些文字,晦涩,充满了隐喻,可是导师说她是真正在用灵魂写作。
YOYO喜欢川子,她帮川子打理日常事务,两个年轻的华裔女子很容易在异国他乡建立友谊。YOYO接触过很多从事专业写作的人,他们身上总有着各式各样的怪癖,可是川子没有,她的生活甚至很规律,不放纵,不沉溺,节制而又自律,像普通的白领一样。她有时候会对她撒娇,“YOYO,来抱抱我”,还会拉着她一起去旅行。每当她为她完成一件事情时,她总是会不吝赞美,“YOYO,你太能干了”“YOYO,没有你我怎么办”。她们更像是朋友,而不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所以,这一次,川子说她的母亲过世了,她义不容辞地跟着她回来了。川子没说会待多久,她也没问。
她只是觉得奇怪,自从回来之后,川子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常常会说些奇怪的话,有时候会长时间发呆,即使是回来料理母亲的后事,她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想,川子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会想起川子写的那些故事,充满了黑暗、悲悯、自戕,书里的那个她悲观而又绝望,跟现实里的那个她,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浮生未歇 第一章(2)
不是每个人都对他人内心世界充满好奇,至少YOYO不是。所以,她点了点头,一路沉默地把车开回市区。
“我的母亲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甘尚川躺在酒店的床上,YOYO睡在她的旁边,两个人喝着酒,她觉得她此刻很想倾诉,有些痛埋得太深,深到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不觉得痛。在法国,她的心理医生告诉她,如果想要忘记,就要试着把这种痛苦原原本本倾泻出来。
YOYO在床上选择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她们两个人都喜欢喝点红酒,在微醺的状态下聊天有种奇异的体验。很多次,她就是这样跟川子谈论她在香港的家人,她那位牙医男朋友,她的初恋,她的分手。她喜欢在这样的环境下听川子讲话,虽然她的话不多,但是她的话里有着安稳人心的力量。只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川子会讲自己的事情,比如说现在。
“我母亲这一生都很幸福,没有吃过苦。我的父亲对她很好,她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女人,她的世界安稳得只剩下她的丈夫,她的孩子。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这样多好。”
“是啊,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智慧可以让自己沉溺在美梦里永远都不醒来,即使是死亡。”
“那她爱你吗?”
“爱?她爱她梦里的那个女儿,还有梦里的丈夫。当然,她爱,很爱很爱。”
“梦跟现实有什么关系?”
“YOYO,你做过梦吧?其实在大多数的梦里,我们都知道这是个梦,不管是好梦还是噩梦,它总会醒来。可是,我的母亲她不一样,她即使清醒了,她也可以把梦继续做下去。”
“你是说她逃避现实吗?”
“她不想下地狱,所以一直以为自己置身天堂。她给自己造了一座白宫,把自己妥善地放在时间的缝隙里,所以她永远也不会老,永远也不会担心美梦会醒来。”
“她在她的梦里,但是她把你抛在了门外。”YOYO知道她的母亲患有精神疾病,她大约能明白川子话里的意思。
“她没有疯,你猜她临死的时候跟我说什么?”
“什么?”
“她说,川子,对不起。”
YOYO没有起身抬头去看川子的表情,却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一股潮湿的悲意。
“川子,无论她做怎样的选择,她都是你的母亲。”
甘尚川没有再说话,她从来不认为原谅与宽恕是一种美德。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她死了,或许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死了。但当真正的死亡来临,她亲眼目睹她的尸体被送进焚化炉,她在骨灰盒还未合上的时候,捏出一把骨灰,她把它捧在手里,觉得一种强烈的不真实,这,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所有人都以为母亲疯了,连她自己都信以为真。
她尖叫、崩溃、伤人,像是一个野蛮的生物,然后在安静的时候,静静地扮演着劫难之前的那个自己,她对她说:“来,我给你看我女儿的照片,她在美国念书,今年才十八岁。”她在医院里呼唤她丈夫的名字,那位善心的医生抱着哭泣的她,不断地安抚着她:“好了,好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真是一个杰出的演员,就连眼神都那么歇斯底里。
可是,只有川子知道,她一直都清醒着。
她再也没有去医院看过她,一次也没有。对着那样的母亲,她怕自己会崩溃,不明白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可是,最后,她居然对她说,川子,对不起。
对不起,我选择了逃避;对不起,我让你一个人承受苦难;对不起,我把你留在了地狱。
浮生未歇 第一章(3)
而她,宁愿听不见这三个字。这样,她也可以欺骗自己,或许她的母亲真的疯了。
如果恨可以让她记住自己的母亲,那么就继续恨下去吧。
因为在所有激烈的情感里,她不知道除了恨,还有什么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
“Maro,我想在中国待一段时间。”
“考虑清楚了?”
“当然。”
“川子,你觉得值得吗?”
“……值得。”
川子挂了电话,跟YOYO说:“你喜欢这里吗?”YOYO正在整理房间里的东西,随意地点了点头。
“YOYO,陪我回S城吧!”
“你的家乡?”
“对,我的家乡。”
YOYO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在哪里工作不是工作呢?
YOYO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川子:“你的家乡,秋天美吗?”
川子正靠在窗台上抽烟:“不,S城没有秋天。”
那是一个没有季节过渡期的城市,春秋更迭短暂得像是一缕风,一阵雨,快得让你猝不及防。天堂与地狱之间,没有悲喜人间。
“川子,你不快乐。”
“亲爱的,你可以把我的不快乐理解成近乡情怯。”
“近乡情怯?”YOYO重复了这四个字,将信将疑。
“丧家犬也有乡愁。”
“what?”YOYO有些糊涂。
“好吧,让我们在北京过完这个秋天吧。”川子熄灭了烟,笑着对YOYO说,“明天我们去看红叶,好不好?”
红叶在香山,YOYO即使第一次来北京也知道,可是她们来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红叶,只有鲜衣怒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以川子的身份和她特意在媒体上的曝光,打入北京的社交圈并非难事,但是YOYO觉得这背后有Maro的功劳。
“川子?”景然在慈善晚宴上遇见甘尚川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
“景哥哥,好久不见。”甘尚川笑了笑,看着那位十年不见的故人。
“真的是你?”岁月留下刀锋,留下痕迹,可是当记忆里的那个人再次出现的时候,你的脑海还是会在第一刻不由自主地迸出那个名字,因为痕迹太深,所以无法磨灭。
甘尚川看见他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亮光,再次绽放笑容:“不然呢?”
他有些局促,有些不安,随着这个名字被翻起的是那些翻江倒海的回忆,甜蜜的,酸涩的,夹杂着世事如棋的无奈,可是更多的还是惊喜。
他明明有千言万语:你当初去了哪里?这十年怎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都不敢相信他们口中的那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