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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控制地一颤,沉声道:“你真的选择了我最不愿你走的路吗?!”
我并不言语,向他深深一躬,诚挚地道:“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和帮助。”站直身子,犹豫片刻,再道:“对不起!”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我不想瞒他,虽然瞒着可能更好些,更有助于我的发展。我不能瞒一位一直无私地关心爱护我的长辈,他一直想引我入正途,是一位好老师,只是我不是一个好学生罢了。
出门才发觉廖真如竟立在门外墙边,显然是在偷听,见我出来她略显慌乱。我微微一笑,轻声道:“从今后你不用担心会被拴在我身上了,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欲离去。
一只细手拽住我衣袖,耳边同时摄入轻柔的音色:“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是吗?”我并不再转头去看她,唇角却泄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我走了肯定还会回来,可是我走上这条路,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轻轻握住她拽我衣袖的手,温暖滑嫩的感觉直入掌心。我柔声道:“可能吧。”
“要走也得明天之后。”男声入耳,我垂首道:“什么时候走都一样的。”
廖父随声出现在门口,淡淡道:“你走我不再管,但封老师的约会你忘记了吗?我已经约了他明天,你至少要先见过他后再走。你想走可以,但不要让我失信于人。”
我恭应道:“是。”
廖父再不看我半眼,转身回至书房内,“砰”地关上房门。
廖真如低声道:“爸爸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我抬起头,微笑道:“真如你有没兴趣陪我到外边花园坐坐,当作是对我的临别赠礼?”
天色早已黑得深沉。
坐在常坐的老位置上,我环顾四周,忽然笑起来:“世事变换真的很忆人,想起今天早上的话,现在真的感觉太幼稚了。”并肩而坐的廖真如睁大眼睛看来:“嗯?”我悠然道:“今早一时冲动,向你说了恋爱什么的话,别放在心上。”廖真如迅速埋头下去,慢慢道:“你说要……要和我恋爱,还说那是最郑重的请求,原来……原来只是开玩笑……”
“不!”我敛笑肃容,“那不是开玩笑!”真如明显地一震。
“我现在真的很想有人陪在我身边,然而……”我望向远方,双眼眯成一线,“我没有资格要求你。”
不但没有资格要求她,就连方妍、林芳她们,也已经不再是我有资格要求的——只因为一个选择。
“很矛盾的,我有一点空虚,很想有人陪在身边,可是我不能让人陪。”我自嘲地一笑,“有些人选定了要走的道路后就不能再得到宝贵的东西,真傻。”
廖真如垂首不语。
我侧头看着她近乎完美的脸颊,后者在黑暗中份外有种神秘的美。
心中忽然一阵悸动。我皱起眉,轻轻道:“我……我能抱抱你吗?”
真如没有作声,却忽蜷入我怀中。我环臂搂抱住她,把头伏在长发间,双臂用力抱紧。柔软温热的娇躯填充了怀中的空阔,喉间一阵不可抑制的酸涩,我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只有在这时刻,胸中的空虚才会稍减一点——那种以前从来不知道不明白的空虚,现在却一波又一波地袭击着我的神经。
一双柔荑环搂住我的腰,轻柔的声音说了句什么。我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空中没有回答,我俯首看时,她已连眼闭上。
我并不再问,怅然吐出一口气。
从明天之后,这地方就再不是我能呆的地方了。
次日晨起时,我才知封镇岳已然在客厅中等候,下楼时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歉然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封老师久等了。”封镇岳神情平静得像石头般,淡淡道:“不要紧,这点耐性都没有,如何还称得上武者?”一旁相陪的廖父笑道:“不过武者要有封老师的修为恐怕也难得很。”封镇岳谦道:“廖先生过誉了。”
我心中一动,感觉廖父意有所指。不过无暇细想,探道:“上次因为一些意外不能赴约,真的非常抱歉。”封镇岳道:“那只是小事,不用介怀,不过看你眼眶微有黑影,是否休息不足?如果这样,我们可以重新订个时间,等你准备充足。”我越听越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必是要为其师弟哥为虎报上次败在我手下之仇,否则何来“准备”之语?想到这处,不由暗忖既然你说得这么明白,彼此是敌非友,我也不宜太过谦让,遂微笑道:“不用。封老师既然有所指教,不妨说出来,事情终归要解决,宜早不宜迟。”同时亦暗诧于他眼力之佳,昨夜和廖真如在花园中呆坐,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半夜才被冷风吹得醒转,廖父廖母不知为何也未来叫,只留门未关。结果今晨刚起我便觉头脑微胀,似有发烧的迹象,幸好身体强健,尚没有多少不舒服的感觉。
一念至此,我失声道:“糟了!”
对面投来讶异的眼神。我醒悟过来,忙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到别处去了,真对不起。”封镇岳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么请到外面来罢,方便一点。”我点头以应,却忍不住向楼上廖真如的房间望去。
适才便是想到了她,我身体强健吹一点风当然没事,但她蜷在我怀里也吹了半夜……
肩上忽被拍中,廖父的声音同刻传来:“如儿没事,你自己要小心一点。”我稍稍放下心事,知他看出我的心事,歉然一笑,这才随封镇岳出去。
小区内有一个广达亩许的小广场,此时时候尚早,只有几个早起锻炼的人在广场上。封镇岳一身紧身打扮,整个人收拾得干净俐落,站到场上正容道:“前次听说你轻易胜了敝师弟,后来又反而输给了高仁文先生。这事影响了应天武馆的名誉,馆主已经知道,严令要我核查,所以呆会儿出手勿要留情,因我不会留手。”
我立在他面前四五米远处,呆了一呆,道:“但那事不是由我而起,难道责任也要算在我身上吗?”封镇岳神色不动:“我只知道,敝师弟的拳脚绝不在高先生之下。”我皱眉道:“在练武者来说,胜败不是常事吗?我不明白封老师为什么这么执着。”对面壮硕的中年人淡然道:“身为武馆的人,如果不能将失败的耻辱抹去,敝馆还如何在别人面前立足?正如你所见,应天武馆主要进项是为他人提供保镖服务,如果让人认为我们没有保护好人的实力,敝馆今后只好喝西北风了。”
他毫无惭色地将生意说出来,反而予人真诚的感觉。我收回靠嘴结束这过节的念头,微笑道:“既然封老师执意要和我过过手,那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二卷 升级进程 第七十一章 拳设之局
从我的角度来说,现在实是不宜和他动手。
首先因着心情的原因,我的状态并非在最佳;其次,亦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第一个我完全没有把握在拳脚上胜得过的人。
虽然没有交过手,但凭着我对自己眼力的信任,我绝对相信这人有非常强悍的实力,远非哥为虎、高仁文之流可比的实力——甚至比诸能和我斗个平手的吴敬以及不拘手段的唐唯南还更为高深莫测。
廖父站在十多米外静观,完全没有要插手劝架的意思。
我束紧皮带脱掉外衣,身上仅着了件背心,强健的肌肉在寒风中起了一层疙瘩。深呼吸一口后,我摒去杂念,双手捏拳:“请指教。”
封镇岳慢慢地摆出一个前掌后拳的预备式,神定如山地道:“我习惯了后发制人,你尽管出手无妨。”我沉声道:“那就恕无礼了!”蓦地前冲,贴身欺上,眨眼间已近在咫尺之距,右手虎爪般抓中他左腰。
虽然并不深解,但我亦听过北拳擅于远攻之说,故此上手便是取近身搏斗的策略。若非早已定下此策,我也只好先取守势——虽然直觉早告诉我,在封镇岳面前,守等于输。
抓中腰侧的同时手臂全力外拉,左手早准备好在他被扯得外跌时施以狠击。孰料一拉之下他竟是生根般岿然不动,我怔然上看,恰与他露出笑意的眼睛相触,顿觉不妥,急忙松手疾退。
封镇岳右拳已螺旋轰至。我百忙中只来得及屈臂硬挡,“咯咯”两声骨响,一股巨力狂涌而至,迫得我亦不得不后跌两步方才站稳。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在入馆之后师父取的。”封镇岳缓缓道,“原因则是我下盘极稳,即便是他老人家号称‘北拳王’,纯凭蛮力亦推我不动,何况是你!”
我只觉一双小臂被击中处如欲断裂,心中α咳绱司耍叛园德钭约罕康啊T绺糜伤种溃裘挥辛蕉颊虻米〉淖サ亓Γ幕崛「稣饷雌瓢蹴绲拿郑坎挥煽嘈Φ溃骸跋衷谥懒恕!?
封镇岳摆回预备式,淡淡道:“我要出手了,你小心些。”
我微生沮意,他尚未认真出手我已败了头阵,难道真是不如他?想到这里,胸中突生出一股傲气,我将唇一咬,藉疼痛提高警觉。
未战先败的事情,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我微躬上身,大步窜近,弹腿踢膝。
既然取巧的手段不能成功,那就以硬碰硬好了。我绝不相信这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在体力上拼得过年轻的我!
封镇岳下盘纹丝不动,左手疾速下劈,落处正是我踢去的脚尖。我心中暗暗冷笑,刹那间换腿踹腰。他一掌落空,右拳却已换为抓势早备在我踹势正中,眼见将要抓中的瞬间,我腰力陡发收腿而回,上身前冲借冲势右拳旋转击向他面门。
这一拳端的全力而发,快如闪电,倏忽间已至他鼻下。拳面上甚至连他呼吸都感觉到时,心中突觉有异,胸口如受重锤之击,整个人失去重量般向后飘飞起来,砰然落地。
旁边传来“啊”的娇声惊呼,接着廖父的讶声:“如儿!小心膝伤!”我痛得蜷在地上,双手捂胸,喉间一阵甜涩,连咳不止。一只柔荑从颈下搂住我头,廖真如的声音入耳:“你……你怎么样了?”另一只手却轻轻在我胸口中拳处揉动,力图为我减去一些痛苦。我不知她什么时候也跟了来,只觉胸口骨头根根都似要断开般锥痛,气息翻腾,一时难以开口,只咳不语。
沉稳的声音传来:“你的拳脚全无章法,又怎敌得过我北拳之局?这一拳只是小试,若自觉没有本事,只要你向武馆道歉,事情可以了结。”
我调息良久,才勉强压下剧痛,睁眼向满脸慌乱焦急的廖真如一笑,哑声道:“谢谢。”挣扎着跪起身,喘息片刻,捂胸起身咳道:“是不是还要斟茶认错那么……咳……麻烦?还是省了……”慢慢做了几个动作,将胸口不顺的气息调整,才向仍半蹲在地上望来的廖真如笑道:“连一拳都受不了,我还怎么做得了男人?真如你站开些,我还要向封老师讨……讨教!”
廖父走了过来,面带讶色地看看我又看看真如,将后者扶了起来走远。
身上力气渐渐恢复。我试着活动了几下手脚,吐尽胸中闷气,确定并无大碍后才肃容道:“封老师的力量我甘拜下风,但刚才只是我粗心大意,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封镇岳表情似若亘古不变般,重摆回预备式,只道:“好。来。”
我虎吼一声,三次冲前。
今次才是真正的全力施展,皆因我已知他速度虽然确不如我,但却能用拳脚招式来补足这方面的不足,更有惊人到连我也难以承受的力量作为主攻,若不认真,结果仍只是我败他胜。
热血沸在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