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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有些胆颤的和乔舒亚交错而过，后者微笑着若无其事的移回视线，和其他吸血鬼继续向前走去。
威尔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
记忆中虽然只有几次，但是这条走廊却记得很清楚。明亮的光线自然而和煦的照着这条走廊，完全难以想象竟然会是虚假的。不过每一扇窗户外的景色都不一样，这本身就很不真实。
没有温度。
威尔极力不去想这个问题，但事实是，阳光照在身体上没有温度。
好吧…他讥讽的自嘲，如果有温度的话，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因为那一定是灼热到燃烧的温度！
为什么要偷偷的溜到这里来呢？他又放慢脚步。已经够混乱了——他不得不假装自己很安静很乖巧，假装自己愿意成为凯瑟琳的傀儡，受一个女吸血鬼的摆布…
太弱小了！
他实在是太弱小了！
已经不可能避开这个地方，避开这些吸血鬼，可是却又没有实力来确保自己的自由。
“这没有意义…”威尔忍不住单手捂住额头，眼角有些泛红。没有意义…这些犹豫不决，瞻前顾后…完全没有意义。为什么要来这里？想想在地下室的那几天，想一想。现在手下是触感光滑的细致肤质，可是那一天，它们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细胞壁，干裂萎缩…象征着他人生的一段最可怕最低下的过去。
最可怕的不是容貌的丑陋…那是他自己选择不喝血的下场——最可怕的是心的动摇！他无数次的抓着棺柩的边缘，眼神发直的看着那些冒着热气的尸块和四散的鲜血…几分钟前他还在为它们哭泣，可是他现在却不住的吞咽着口水…一边恶心一边垂涎…
只要看到阿德莱德，他就感到窒息。他仿佛再一次回到那一天，将自己的最可怕的一切暴露到他的面前…听着他的爱语浑身发寒…现在他成了他噩梦的一员。
还有意义吗？这些无法彻底毁灭的喜欢、担忧…还有意义吗？
威尔怔怔的站了一会儿，转身向来路走去。
再一次回到那个岔路口，他的耳朵反射性的动了一下。
会客室有声音？
他转头看向会客室的方向，有些犹豫。
“阿德莱德…监禁…”
威尔安静下来。
没有吸血鬼能发现他，除了乔舒亚。
他盯着脚下工艺精湛柔软舒适的地毯，轻轻迈出了脚步，离地…落地。
一瞬间出现在会客室的门外。
“阿德莱德殿下，请放下武器，放弃抵抗…举起双手置于胸前。”两个一模一样，都是棕色头发蓝黑眼睛的年轻吸血鬼面无表情的抬着一件拘束衣。旁边站着一排穿着黑色斗篷的长老。
每一个氏族的长老虽然没有卡马利拉长老的地位，但是在族里，他们却有着审判和监督的绝对权力。
“放下你的武器，阿德莱德。”其中一个声音稚嫩的说道。吸血鬼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老人。现代吸血鬼比起上古时期，已经进化了很多。比如说，他们可以在转变后自行生长到最适宜的生理年龄，不排除只用特殊药剂自愿停留在少年甚至幼年外貌的吸血鬼。
所以无法从外表的特征来判断年纪或者资历。
阿德莱德用眼神制止霍尔和丽贝卡，神情冰冷漠然的扔掉了手中已经上膛的马格努姆，慢慢的抬起双手到胸前。斯梅德利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当然，他可以预想到是什么原因，例如某位长老绊住了他的脚步。
不过看起来那位长老还做了很多余的事情。
斯梅德利那么骄傲自大的家伙是想不到动用长老的权力的，事实上，他讨厌任何吸血鬼瓜分他的权力。
当拘束衣被穿到身上，他忽然抬起了头，神情间仿佛有所触动。
“有什么问题吗？”还是那位长老，斗篷下的声音冷冷的问。
阿德莱德微微笑了一下，重新低下了头：“…不，没什么。”
威尔一瞬间仿佛感到阿德莱德轻柔的声音响起在耳边，一阵酥麻。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像阿德莱德的手臂一样密密的缠绕在他的身边，充满势在必得的，喜悦的…
“阿德莱德。利奥波特，你涉嫌背叛尊长，并有谋杀同族的嫌疑，我们认为应当把你带回梵卓，进行彻底的审查。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我，没有意见。”
威尔脑中一片空白，他慢吞吞的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第四十九章 光明正大的报复
“喀——”会客室的门打开了。阿德莱德被那两个年轻的吸血鬼押着走了出来。吸血鬼看见站在门外的威尔大吃一惊，立刻伸出了爪子和獠牙。
“怎么了？”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一个穿着斗篷的吸血鬼跟了出来，看见威尔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威尔后退了几步，避开他们的视线，很明显，他们显然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亲王才如此惊讶。
这个能力的确少见，所有十三氏族里，大概只有诺费勒族才拥有隐匿这种能力…听起来有点讥讽。
“亲王…阁下？”之前那名声音稚嫩的长老认出了他，迟疑的俯下了身行礼。其他吸血鬼也跟着行礼。
威尔看向被遮蔽住眼睛穿着拘束衣的阿德莱德，突然觉得这幅画面非常的，非常的刺眼，而且让他很不舒服。阿德莱德身上带着梵卓族惯有的傲慢，也许从表面或者言语中不常看出，但是仍然存在，就像是库里斯一样。但是现在，他的气势完全收敛起来，那双具有透视力的灰蓝色眼睛被遮了起来。在黑色的拘束衣的衬托下，他甚至显得有些脆弱。
这不适合他。
“你看，我不得不注意到…”威尔移开视线盯着那名长老，轻声说：“阿德莱德。利奥波特的尊长似乎不在这里？”
第三戒条里面，规定了关于后裔和亲王的一些权力。吸血鬼在亲王的同意下创造自己选中的后裔，同时必须对他的一切言行负责。如果其后裔违反律例，那么亲王拥有最高的处决权，除非吸血鬼亲自和亲王协商。
那名长老沉默了一下，说：“如果利奥波特大人好好的在您面前，那么他至少可以去掉一个罪名。”
威尔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俯视着他隐藏在斗篷下面的面容，低声说：“即使他有一百条罪名，长老，你也必须让利奥波特亲自到我的面前，然后陈述阿德莱德所犯下的罪行。由我…和卡马利拉的长老们决定他是否要接受监禁，或者刑罚。”
几名长老发出了震惊的声音，而最前面的年长的吸血鬼终于拉下了兜帽。
虽然已经从他的声音听出，这位长老的外貌一定停留在很年少的时候，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让威尔有些惊讶。金红色的短发，娇小的脸蛋和苍白的皮肤，还有金红色的瞳孔。
“亲王阁下，梵卓族至少有权力带他回去，等候判决。”他说。
“你叫…什么名字？”威尔问。
“吾名温克，阁下。”温克恭敬的俯身。
“好的，温克。”威尔轻轻说：“那么，我不阻拦你们。”他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们一句…记得我的话。”
“记得我说的话，只有亲王才有权力处决吸血鬼。”
不要随意进行私罚。
温克再一次行礼，然后打了个手势。那两名年轻的戒律吸血鬼押着阿德莱德走在中间，一行人向电梯走去。
阿德莱德慢慢从威尔身边走过，一瞬间身体轻轻的摩擦，带起一阵战栗。
‘威尔…’
那种低沉到极致的嗓音缠绵的响起在威尔的大脑中，但是更像是…更像是他从身后紧紧的拥抱着自己，然后带着浅笑在自己的耳边低语。
没有温度，但是却好像能感受到温度。
“我只是…”威尔低喃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多管闲事。
他没有看见阿德莱德嘴角的柔和的微笑。
很久没有的笑容。
霍尔和丽贝卡站在会客室的门口，看着威尔的背影久久的伫立。
“十分感谢您，亲王阁下。”霍尔认真的说。
威尔注视着电梯的门缓缓合上，才转过身：“我并不是刻意帮助他。”他走到城堡一面的窗户边打开它，外面已经是黄昏。零星的深黄色光线从森林的空隙透下，夜晚也即将到来。
“时间不早，我必须得走了。”他轻巧的跃上窗台，扶着窗棱对霍尔和丽贝卡说。
丽贝卡忍不住说：“威尔…斯梅德利肯定已经和贾斯帕在卡马利拉了，请你，小心。”
威尔微微额首，然后消失在窗台。
他急速的奔跑在越来越暗的森林里，只在穿过灌木丛时发出轻微的“嗖嗖”的声音。
这个森林他唯一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在舞会的夜晚迷路，误走进森林的边缘，却恰巧遇上了魔党和秘党的争斗；第二次，他跟随着丽贝卡，离开了林区。
无论是哪一次，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入森林，逐渐接近界限石碑。从石碑附近有一条小路通往理事大楼。
歪倒的石碑很快出现在眼前，威尔停了下来，看向另一边。那里有一丛芥蓝，还有长得密密麻麻的荆棘，就在刚才，他可以确定有一个东西飞快的闪了过去。
他皱了皱眉，转身向小路走去。大概是狼人，毕竟，这个森林除了狼人，没有什么生物的速度可以快过吸血鬼的眼睛。
走出森林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威尔看了看天边一角有些刺眼的余光，叹了口气。看起来，离他可以在太阳下行走不会太远了。虽然可以可以更快的回到卡玛利拉，但是他还是慢慢的走在小径上。
那个地方对他来说，实在太压抑了。
任何人待在一个随时会勾起自己阴暗回忆的地方，都不会太愉快。
终于还是到了理事大楼的外围，铁艺大门缓缓开启。他走了进去，抬起头望向视线的来源。
第六层整整一层都是落地窗户。站在那里看着他的是马瑞尔。
当然…威尔想，他喜欢画画，那就需要充足的光线。马瑞尔端着酒杯靠在窗户边上，从他还在远处的小径时就注视着他。这目光充满了审视，又奇怪的带一点怜悯。
威尔皱了皱眉，快步走进通往大厅的走廊。他不喜欢那种目光，即使他的命运多么悲惨，也不喜欢他用高高在上的方式来同情自己。更何况就像库里斯说的，死亡，随时随地都在发生，每个人都得经历…一旦他成为了吸血鬼，他们还有什么不同？都是一群可怜的家伙！
“我要是你，就不会打开它。”身后传来优雅悦耳的声音。威尔顿住了，然后轻轻的放开了被推开一点的大厅的门，转身向声源望去。
斯梅德利靠在走廊最尽头的楼梯旁，正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容看着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