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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场里,殡仪馆的车缓缓驶进,吴韵棠在停尸间里等人。
那些人把一个白色的裹尸丢在他面前,然后离开。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去拉开锁链,看看里面那人的真正面目——其实到目前为止他仍旧不敢十分肯定里面这人就是吴韵章,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的拼凑和联想。
事到如今他才想起来如果这人不是吴韵章会怎样?会放他回去和桑铎双宿双飞吗?还是直接在这里烧这具身体?……谁知道……他宁愿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被害妄想。
停尸房的温度太低,他手颤抖着拉开拉链,露出一张记忆中熟悉的面孔来,浓密的睫毛垂下一片虚弱的阴影,那人比几年前看着要瘦些,仍旧年轻,像是穿越了时空回来和他团聚一样。
“哥——”吴韵棠低声唤出声来,眼泪一颗颗落下来。
第 54 章
肖桑在新开张的七月流火忙里忙外的张罗,他觉得这里是他事业的新起点,从此之后他就告别那个设在居民小区的小屋子,在这里迈上职业生涯的新阶段。
这个舞台更大,更璀璨,当然也充满了更多挑战,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想起自己入行来受到的各种压力困难,来自方方面面的盘剥和歧视,想起曾经牺牲了的、至今仍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不幸福当中的同行们,他暗暗下了个决心,只要他在七月流火做鸭头一天,就会尽自己的力量庇护翅膀底下的小鸭们,给他们尽可能多的选择的机会——而这正是他的选择。
肖桑踌躇满志地在在七月流火做出一番事业来,他背后的老板吴少却在这天接近傍晚打过电话来,说晚些会送一个人来到顶层的套房,让他做好接待,并且对一切人不能透露风声。
这个房间是当初在吴爷的授意下特意流出来的,肖桑以为吴爷是要把这个房间长期地留为己用,方便以后在这里过夜。这也是幕后老板的特权,他出了那么多钱那么多支持,除了赚钱之外,谁不想顺便沾沾这温柔乡里纸醉金迷的气味?
肖桑暗地里也是同情吴少的,他因为靠的近,所以格外看得出他的孤寂,总是一个人天荒地老地感觉,特别是在夜里,失眠的人一般都是想的过多。
如果吴爷能够在这里放一张床,适时地放上一个暖床人,肖桑觉得自己会替他欣慰的,至于失宠的辛酸……他正了正心神,觉得现在开始事业才是他生活的重心,而有权势人的感情生活于他并无太多干系,他不该牵涉其中。
而吴爷会带人来这里过夜,这既让他有几分意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让那么孤单冷情的吴爷带进这风月之地?
这个答案在晚上他见到本尊的时候解开了。吴爷并未随同出现,而是安排亲信秘密送人过来。那人来的时候包裹严密,昏睡不醒,被放到房间中间那张挂着猩红幔帐流苏的大床。
吴少提前交代过让好生看顾而且还要绝对保密,肖桑忍不住好奇心,细细打量,长的确实还挺是那么回事的,和吴二少一样有几分单薄清瘦,只是年纪比他要略大几岁,看着也不是青春少艾了。
这一晚吴爷一直没出现,也没有电话联络,肖桑不敢轻慢,一直守在这人身边打瞌睡。
直到天开亮时,吴爷才悄然现身,而那人仍旧在昏睡。
吴爷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那人,眼神深沉晦暗,里面仿佛沉甸甸地压着浓重的感情。
肖桑想打趣几句,然而他迟疑地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确定躺着的这位到底是什么身份,吴爷眼神里的内容与其说是爱欲不如说是悲怆。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的好。
就这样场面肃穆地陪着站了好一会,吴少方才缓声说:“这样看的久了我都好像不认识这个人了,也看不出他到底好看在哪里,你过来帮我看看他长的如何。”
肖桑靠过去,站在吴韵棠身后放眼去看,床上那人无知无觉地睡着,看上宁静脆弱,仿佛一具艳尸。肖桑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惊,思忖着吴韵棠的意思,斟酌着说:“既然是吴少带来的人,自然长的好看。”
吴韵棠脸上没有表情声音没有感情地说:“怎么个好看法?”
肖桑仔细打量那人的眉眼又掂量措辞说:“这位先生长相清贵,一看就是出良好,受过好的教育,年少时应该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不过也许近年来生活未必如意。”
吴韵棠稍略微笑了出来,仿佛一声冷笑,“我不知道原来肖桑你竟然还会相面。怎么看出他近年不如意的?”
肖桑说:“我哪里会相面,只是阅人多了有了点心得——仔细看他的眉宇间能看出一点抑郁不平之气,即使睡着眉目也未完全舒展,所以我才斗胆胡说两句。不过也许我眼拙说的不对,不必认真就好。”
吴韵棠并未对此作出评价,只是摇了摇头,“能看出来么?他比我大上不止一两岁,现在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只是眉间有点抑郁不平而已,无损他的样貌。我小的时候觉得他是比我大很多的大人,简直像个大叔,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个代沟,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他还是这副样子,我和他竟然像同龄人一样,可见他就算是不如意也终究有限——谁活着又容易呢?”说着弯下腰伸手去拂过那人的脸庞,不知道是出于怀念还是嫉恨或者别的,“我和他比,谁现在要更老一些?”
肖桑连忙说:“吴少,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好自降身价来比较,自然是你更年轻,也更……”漂亮两字被他以咳嗽掩盖下去。
想起用漂亮来形容黑道头目毕竟不妥,一直以来他在吴韵棠面前都控制自己避免这样的恭维。虽然吴韵棠现在也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人又着实生的好,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真庆幸吴少不是同行,否则的话这迪都市的花魁怕是要落在一个男人身上。
所幸吴韵棠似乎对他的说漏嘴似乎并不在意,直起身来退开几步,冷声吩咐说:“你也辛苦了,去隔壁的更衣室睡一觉吧,人我来看着就好。”
肖桑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赶出去而是要放在一边的休息室,自己并无意要参合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就低声说:“吴少,如果不方便我在这里的话,我可以……”
吴韵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令人发冷,他似乎很不耐烦肖桑质疑他的安排,然而仍旧耐心解释了一句,“你暂时还不能离开。以后若有人问起这段时间我的行踪,我需要别人看见你和我从这里走出去。”
肖桑懂了,自己就是个障眼法。
吴少不知道现在是在和谁斗,心思如此缜密,自己不过是个棋子,确实多嘴了。
等到肖桑也退下,房间里就只剩下吴家两兄弟。一个昏昏然长睡,一个坐在西式华丽的高背椅中失眠如往常。
吴韵章睁开眼睛适应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他只记得自己从心理医生的谈话室出来,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你醒了。”一个声音传过来,他木然地转动头看过去。
房间里的窗帘都拉着,天色也不是很亮,光线昏沉,他一时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左右不过是桑铎玩的另一个把戏。”吴韵章淡淡地想着,心里既厌恶又莫名地放心。
人在面对熟悉的危险的时候往往是混合着安心的,最恐惧的其实是未知。既然已经知道危险的内容和来源,对于吴韵章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怕的了。
其实他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是醒了为止,麻醉药的效果还未彻底消失,他仍旧感觉手脚昏沉一动也不想动,头脑反应也是零星片段的,可是他就是觉得让自己陷入这样境地的就是桑铎——反正他的危机一直就是那个男人,翻来覆去的折腾也不过是为了那么点事情。
现在他连厌倦也是麻木的,懒得搭理。
他再次缓缓地闭上眼睛,“不管桑铎这次又要做什么都不要来吵我,随他的便。”他恹恹地说。
吴韵棠头脑轰的一声,他无比确信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确实是他那个高岭之花一般的大哥,他从十五岁起的几年时间里听惯了他这样颐指气使的语气。不成想他“死”后几年又能见到他老佛爷下达懿旨一般的神气。
看来他并不明白自己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也再次印证了桑铎对他如宝似玉地呵护着的事实——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没可能一个人在被软禁三年之后仍旧能这样理所当然地指派别人,活得像个贵族。
他这个哥哥似乎除了失去自由之外什么都没失去,有人疼有人爱,甚至过一阵连自由他也会再次获得。结果吴韵章什么都没有损失,他是死过一次,可是化茧成蝶,以后他只会活得更好;而吴韵章本来的生活却成了他的饲料——云泥之别。
吴韵棠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蜷缩起来,渐渐捏成一个拳头,里面攥紧无法松手的是贪嗔痴欲。本来他人虽然是弄回来了,却一时也没有决定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是该原谅他,解救他,帮助他和他联手共同对付桑铎——抑或是利用他,报复他,毁了他,利用他牵制惩罚桑铎。
天人交战,两种想法在他头脑中激战,乱的很。
可是当他哥醒来,看到他却没有认出他,仍旧用傲慢的声音发号司令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无法控制那种为以往所受的侮辱和损害报复毁坏一切的冲动了。
他的心定下来,沉下去——什么父子亲情,他从没有感受过那种东西,凭什么要求他来凭空捏造出那种感情?
他冷笑一声,“哥,看来你还没有认清情况啊。”
他这一声哥叫的清脆,吴韵章终于无法不动容,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越睁越大,突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过来。
吴韵棠也配合地向前倾身,他的人从高背椅的阴影中浮现,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那张肖似母亲的脸。
吴韵章大为惊愕,然而也只是短短那么一会的事,随即,他镇定下来,不,可以说是冷淡下来,皱起眉说:“怎么会是你?”
吴韵棠笑说:“怎么不会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
吴韵章认真四下打量这房间,确实不是自己的祖宅,也不是桑铎的别墅,从前不曾来过这里,“桑铎允许你来的?他在哪?想做什么?你让他来和我说。”
吴韵棠笑说:“哥,你跟了他这么几年不会是斯德哥尔摩效应,真的相信桑哥对你是真爱,到现在依赖上他了?我们兄弟不是比他要亲近,我在这里在你面前不是比桑铎要安全么。”
吴韵章觉得脑子还是有点混,不能够很清楚地估算眼前的情况,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被掉包死囚的身份,这件事情只有桑铎和为数很少的几个人知道,桑铎说过吴韵章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知道恐怕还会来要自己的命——他们兄弟就是这样相克,他也不指望对方能够知道他的处境后施以援手。
可是他眼前又是实实在在的弟弟,到底是什么情况?吴韵棠还像从前一样皮笑肉不笑地在自己面前,胡乱攀什么兄弟情谊,他是怎么从桑铎手里把自己弄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想大义灭亲把自己送到公安那里销账?还是打算亲自动手解决自己这个隐患?——无论是怎样他也是不会在这个弟弟面前低头服软的。
吴韵章阴沉着脸坐在那里思考,“你把我带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