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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虾是先到得,他选了一间最靠里并非常清静的房间,并且关照了服务生,客人到了以后不要再打扰,有事儿会招呼他。
魏光和阿静进入茶室后,和老虾并没什么客气话寒暄,两人一落座,老虾便把话题直接驶入了主航道。
“光哥。”老虾虽比魏光大的多,但也称魏光哥哥,因为魏光是他的老板。老虾神情凝重地道:这次公署肯定是动真的了,鲁大没跟你们说实话,他手下的两个兄弟已经倒了,人也被关押了。我通过关系了解到,其中包括公署的一级督察李越,据他讲,鲁大至少给四家公司在放货,有两家已经立案了。”老虾的眉头紧锁,一张瘪嘴使劲儿咬着一根挺粗的雪茄,他不怎么沾酒,但烟瘾极大,一天能吸十五支以上雪茄,他人本来就黑,又被经常罩在烟雾中,人便显得更加有些朦胧了。阿静形容他,就像是一座在山顶上的坟头,终日被潮湿的雾气笼罩着,乱草杂陈,挺烦人。
“牵扯上咱们没有?”魏光沉着脸问。魏光对手下的男人都很严肃,当然,喜欢的女人除外。
“已经在查了。他那两个小兄弟知道咱们的事儿不多,但鲁大太清楚了……”老虾说到这儿没往下再说,他把雪茄烟从嘴上移开,烟雾随之散去,他的那张黑瘦的脸显得清楚些了。他盯着魏光。
“接着说。”魏光的目光迎了上去。
“我分析,公署现在没有拘他,大概是跟他在谈条件,想多网点鱼,网点儿大鱼。鲁大现在正在矛盾中挣扎,他肯定要自救,那样的话,咱们浮出水面,就是个时间问题了。”老虾又把雪茄烟叼在了嘴上。面部轮廓也一下又模糊了。
“……让他到国外去躲一阵子吧。”魏光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道。
“光哥,我是怕他走不了了,鲁大是个聪明人,他要是能走,应该早消失了。”老虾被烟呛了一口,咳了几声。
“你是说,他现在已经脱不了身了?”魏光低头叹了口气。
“光哥,我知道你和鲁大的私交很深,但他这次,绝对过不去这个坎儿。我是下人,不好说什么,你决定吧。”老虾说着又咳了几声。
“大家兄弟一场,不能把事儿做绝。我们靠鲁大赚了不少钱,这个人情和帐我们是一定要买得。老虾,别往歪了想,鲁大我们一定要拉他一把,尽量把他拽上来。如果我们尽力了,也没什么可说得了。”魏光道。他把目光转到阿静脸上。
“……阿静,有些话我跟光哥说不透,你的意思呢?”老虾问阿静道。
“光哥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尽力做吧。”阿静语气平和地道。老虾看看阿静,又看看魏光,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老虾,把公署的关系盯紧了,拿出钱来,把每一点新情况都给我买出来。这个时候不能小器,哪怕用五块钱买回来五毛钱的事儿也干。”
“我知道。”老虾点着头道。他虽然是老江湖了,跟着魏光的时间也不算短,但在很多时候仍是对魏光摸不透,所以,也不敢轻易表态,只是规规矩矩地[奇+書*网QISuu。cOm]把自己的想法和意见提出来,最后拍板的当然还是魏光,但阿静能当魏光半个家这他也是知道的。
“就这样,我在澳门呆几天,等等消息,看看情况再说。”魏光站了起来。老虾马上也站起来。
“走了。”魏光转身走出了茶室。
“老虾,把事儿盯住了。”阿静出门前嘱咐道。
“明白。”老虾朝着阿静低下头去。
老虾其实是阿静父亲手下的老人,跟了她父亲有二十多年,算是核心中人物。阿静的父亲死后,魏光接了这个摊子,并且和阿静成了夫妻。老虾也就顺理成章的被一并接了下来。但老虾有事还是习惯和阿静商量,毕竟从阿静身上仍能看到旧日老大哥的影子,并能感觉到老大的那股熟悉的气息。但他对老大,也就是阿静的父亲和魏光的关系,仍是始终没有搞清楚过……
魏光和龙虾五天后上了老粉汤那条锈迹斑驳的破船。这时是夜里十一点多,天阴的厉害,看样子月亮三五天都不会露面。海上有风,咸腥气很重。老粉汤的破船在一堆嶙峋怪异的礁石中间停着,船晃得很凶,礁石间的风也没个定向,所以,这船在风浪里就像是被几个人同时击打得沙袋。并且这几个人显然不是职业拳手,太乱,方方面面。
人尚未来齐,龙虾和魏光站在凸凹脏污的甲板上,双手紧紧地抓着冰凉的护栏,看着周围黑黝黝的礁石……真是个个丑陋,块块狰狞,扑上礁石的碎浪四散开去,溅出一片白色,并发出一阵接着一阵其实并不难听的声音。但魏光太紧张了,所以,心里仍是揪扯得很难受。
“龙哥,这条船,行吗?”魏光担心地问。
“什么?”龙虾把脑袋朝魏光凑过去。风大浪大,在这种天气里说话太费劲儿了。
“我说,这条破船,行吗?”魏光喊着道。这次龙虾听清了,他也喊着回答道:这种事儿,好船谁舍得?!这船没户口,扔就扔了,沉就沉了。再说,就那五千块钱,你还想坐豪华客轮啊?噢,和空军一号?”龙虾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一个浪头扑上甲板来,溅了龙虾一头一身的水,他不笑了,用一条精瘦的胳膊抹着脸上的海水。
“龙哥,我心里,怎么没底啊?”魏光又喊了一句。
“我有?你以为我有?”龙虾把一口海水吐到水里去。
“你也没?”魏光的心像一块凉透的石头被脏冰冻住了。
“办事在人,成事在天。兄弟,听天由命吧。”龙虾道,边用一只手掏出裆里的家伙,冲着甲板外尿起来。又道:尿点吧,底舱可臭了,正常的话,也得五六个小时,天亮前,咱们就到另一个世界了。”龙虾把那东西又塞回了原处。魏光没尿,他这会儿除了紧张,别的啥都想不起来了。这时,从一块挺高的礁石边上又走过来几条黑影。
“下舱,起锚了。快点儿。”这是老粉汤的哑嗓子,声音相当难听,像一只老鸭子喝了一天酱油。魏光在交人头费的时候见过这个老粉汤一面儿,没留下什么好印象。老粉汤五十多岁,一身精寡瘦肉,且粗糙麻拉,长脸,少发,胡子相对争气,但太乱,又脏,眼睛不小,并挺精神,但绝对少有人敢与之对视,这到不是说他目光逼人,而实在是眼屎太旺。
众人松松垮垮地下到了底舱,昏暗的灯光下,魏光看清了一共是十三个人,加上自己和龙虾。多是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人,只有两名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但长得也不是那么好形容。底舱很乱,并且相当脏,地上堆着些旧袋子和破毯子,概是让人们垫着坐或者御寒用得。
“都听着。”老粉汤被酱油腌制过的嗓子又响了起来:没事儿更好,万一有事,大家听天由命,跟我老粉汤没关系。”老粉汤的目光在十余人身上扫了一遍,又道:如果风向不变,天亮前,也就是五点以前,你们在大仔湾上岸,以后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祝你们都发财啊。”那扇薄如烙饼的破铁皮门关上了。
第三十三章
魏光看着周围陌生的每一个人,每人的神情都不轻松,但亦流露出了丝丝缕缕的兴奋。
“找个地方坐吧。”龙虾到底老练些,已经用脚踩住了一块旧毯子,他把毯子展开,铺在舱壁下面,然后拉着魏光坐下来。但魏光一坐下去便挪开了屁股,他伸手在毯子里摸索着,须臾,拿出来一根很锈的钉子。他把钉子朝舱角扔出去,这才又坐下来。
“还好,没全钉进去,要不你就成了包装了。”龙虾的情绪好像还不错,还能开出玩笑来。魏光苦笑笑,把背贴在了舱壁上。
舱上边响起了很吵得马达声,船晃动得幅度更大了。能感觉到船起锚上路了。
“睡会吧。早呢。快到得时候有人叫。”龙虾道。
“嗯。”魏光答应着,但他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他看看那十几个人,认识的都坐在了一块儿,也有单独一人坐着的。那两个女孩背靠背的坐在一个角落里,概是嫌舱壁脏吧。光线太暗,看不清女孩的表情,只有个模糊的轮廓。有人开始抽烟,又有人加入进来。不大一会儿,舱里就有了浓浓的烟气和柴油混合成一体的气味,很难闻。魏光听见女孩低低地咳声。从底舱是看不到海面的,只能感觉到船吃水越来越深,船身的摆动也越来越不稳定。
到了那边儿怎么办?先干点儿什么?魏光心里琢磨着,虽然他也知道这是瞎琢磨,但仍是由不住地去琢磨。
风声裹着水声不时传进舱里,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那些破袋子和毯子果然派上了用场。魏光又听见女孩在低声地咳。头顶上那盏昏暗的灯在烟雾缭绕中显得奄奄一息。船小,空气真是太差了。
“龙哥,你说……”魏光扭头欲对龙虾说什么,却发现龙虾已经睡着了,歪着头,一张瘦脸似一把旧刀,嘴角有一条微亮的东西,八成是口水。魏光叹了口气,把扭过去的头又转了回来。他没有睡意,加之船上的噪音轰然入耳,魏光胡思乱想着……
凌晨五时许,舱底的人们从打盹中清醒过来,开始有些骚动,从时间上看应该快到大仔湾了。这时舱底的空气更加浑浊,恶劣。夜里魏光听见有人呕吐,那两个女孩吐得最厉害。船小,风浪大,晕船是正常的事。魏光也很恶心,但他忍着没吐。龙虾也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嘟哝了一句还没到?然后掏出烟卷,递给魏光一支,两人点火抽着了。
舷梯上的那扇破铁皮门吱呀一声开了。老粉汤的一张丑脸在昏暗的光线中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大声道:再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准备一下上岸,快点啊。”老粉汤的身子缩回去了,门没关。外边的风浪声传进来,比刚才的声音大了许多,并裹着一股咸腥的潮气,很凉。
人们开始站起来,在当地简单活动着身体。
“龙哥,大仔湾有码头吗?”魏光问。
“码头有,但船不可能过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你小子脑袋没少进水吧?”
“那,咱们怎么上岸?”魏光的心又空了。
“只能找个水浅的野滩上去。”龙虾把烟头在地板上掐灭了。
“……上岸以后呢?咱们怎么办?龙哥,我可谁都不认识。”魏光把脖子扭到最大限度问。
“有我呢,你就跟着我。我有几个弟兄在香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既然带你出来,那就要对你负责。你看我,像那种不行的人吗?”龙虾把脸伸到离魏光很近的地方。魏光闻到了一股酸腐的馊味,但他忍着没躲开,并且对着龙虾那张脸摇摇头道:不像,龙哥。”
“那你慌什么?听我的就好了。”龙虾的脸撤远了一些。
“没慌呀……”魏光道。他的心抖得厉害。
“嗯。”龙虾点点头。
忽然,从舱外响起了刺耳的扬声器的喊声:停船检查,我们是警察,停船检查……”扬声器的声音一直在响,喊得是广东话,魏光听不大懂,但感觉到事情不妙了,且很糟。舱底的十几个人都是广东人,听到喊话都慌了,除了两个女孩外,其他人都往舷梯上边的门跑过去。
“警察!你们快跑,这里离岸不远了,水也不深,快跑。”这是老粉汤的哑音,很紧张的。
龙虾和魏光也冲出了那扇门来到了甲板上。
天色已经有点儿蒙蒙亮了,海上没雾,能看出去几十米,船的前方几百米能隐约看到伫立的礁石,那里一定就是龙虾说得野滩了。小船右侧五六十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