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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镇上了?”
温绒吃了一惊,从这儿去镇上每天只有两班车,早班车清晨5点就发出,回程就更不方便了,只有晚上一班,所以中途回来运气好的话能碰上个踩三轮顺道的,运气不好的话只能徒步。
看秦老师满头大汗的模样,多数是后者,再看他手捧的饭盒,温小绒内牛满面,对她这个吃货而言,热不算什么,脏也不算什么,唯独饿要了她半条命,虽然她忍耐力坚强,但再面对一个多月未见的新鲜饭菜时依旧无法淡定。
“你昨天不是说胃口不好吗,我就帮你买了点,虽然不是很多。”
瞬间,小秦老师周身散发出强烈又温暖的光芒。
邵老师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暧昧从齿缝间泄露出来:“秦老师特地为温老师去镇上买菜,我们却只能吃到馒头白菜。”
秦谦立即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话还没说完,林隽突然插了一句:“她吃不来虾。”
秦谦一愣,忙问:“真的吗?”
虾在这里不常有,今天很幸运被他买到,但也买不到几只好的。
温绒想都没想抓起一只虾就往嘴里塞,还嘟囔:“谁说我不能吃。”
谁知林隽突然一掌拍在温绒后背,她嘴里的虾立刻被呛了出来。
温绒怒:“你做什么!”
林隽把秦谦饭盒里的虾全部挑出来,慢慢道:“忘记上次过敏有多难过了?”
“我带了抗过敏的药……”
话一出口,温绒自知失言,林隽是下套高手,她是中招常客,于是索性不再废话,抓过虾通通吃掉。秦谦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慌忙要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温绒用力嚼着虾,大有把壳都吞下去的气势。
然后,在秦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温绒把虾消灭干净,末了,笑着对秦谦说:“你特意帮我买的怎么能不吃。放心,回去吃点抗过敏药就好了。”温绒拿出纸巾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快进屋休息一会,下午还要上课呢。”
邵老师捂嘴偷笑,用手肘戳了戳林隽,用过来人的表情朝他使眼色,谁知林隽没有反应,树影斑驳,似乎正在隐去他唇角的浅笑。他忽然起身,挡在温绒和秦谦之间,低下头目光在她手中的纸巾上停留了一会,说:“你不是那种容易变心的人。如果为了报复我不惜伤害自己,你可以换种方式。”
温绒迎上他的视线,阳光在他背后,她不得不眯起眼抵抗这种眩晕感:“不管我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她没有再说什么,这样就好,把情绪控制在30度,过热过冷都是太尖锐的情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实在划不来。
温绒回到教室,秦谦跟在她身后,她撑着桌面,叹了口气:“你不用这么做。”
昨天,在他突如其来的告白面前,她几乎是下意识就给出了回答,我不能。说出口后才发现说得太直白了,又慌忙解释道,我现在只想好好做眼前的工作,感情的事,我没有考虑那么多。
她说得语无伦次,秦谦安静地听到最后,随后他说,没关系。她以为,她拒绝了,那他就不会再帮她,可谁知他今天会这么做。
秦谦倒是很自然地说:“温老师不必感到有负担。”
温绒急道:“可是,我不能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
秦谦不紧不慢地打断她:“温老师不是很需要帮忙吗,好像要让他死心不是件容易的事,光靠你自己不行吧,所以,我只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
温绒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般体贴的人,她为何要拒绝呢,可是,人就是这么犯贱,放在眼前的那杯好茶永远无法清香入心。
林隽下午未见踪影,温绒也没有多想。下午课后,她和秦谦一起回到宿舍,进门前,她特意观察了一下隔壁,屋里没什么动静,他还没有回来。
等等,温绒猛然清醒,她管他有没有回来,果断进屋。
累了一天,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带着一身的汗味入睡,梦都会被酸死。温绒倒在木板床上摸了摸脖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手下一颗颗密密麻麻的触感一下子让她清醒。她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手臂,大腿,又撩开衣服,心凉了半截,这惨不忍睹的红斑是什么——她过敏了!
她明明有吃过药,温绒立即从包里找出药,这一看差点没晕过去,为什么药盒里的不是她的抗过敏药?!一定是她什么时候稀里糊涂把药混错了。
想当初有一次她和林隽去吃意大利餐,一个没把持住把汤里的大虾都给吃了进去,当天晚上她全身没一块地方不是红的,这还不算什么,林隽飙车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因为胸闷窒息已经无法自己下车,最后是林隽把她抱进去的。
起红斑只是最初的症状,如果不及时吃药的话会越来越严重。这就叫病从口入,自作自受,她中午不跟林隽赌气,现在也不会大难临头。
温绒想让自己冷静,可这里连个三流诊所都没有,如果真的犯毛病,她岂不是死路一条!正在这时,门口传来秦谦的声音:“温老师,我这还有多余的水,你要吗?”
温绒抓过镜子看到里面那张猪头化的脸欲哭无泪,要是被秦谦看到,他指不定怎么自责。就在犹疑之间,外面秦谦的声音更响了:“温老师?”
“不用了,我的水够了。”
“那好。哦,我这还有些水果,也是今天早上买的。”
“……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了。”
“只是两个苹果。”
“……”
你来我往几次三番之后,门被拉开一条小缝,秦谦正奇怪,温绒忽然探出半个脑袋,伸手飞快拿过苹果,道了声谢,正要关门,一只手抢先一步顶住了房门。
“好好的,蒙着脸做什么?”林隽冷不防从后面出现。
温绒一惊,最不愿意这个时候这个样子被这个人看到,但又难免心虚,低着头不耐烦道:“不关你事,我累了,要睡了。”
秦谦也适时说:“林老师,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温老师的好。”
林隽先是一笑,忽而脸色一沉,左手猛地用力推开门,温绒没料到他敢破门而入,连连退后两步。
“你这是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被林隽拉到灯光下,整张猪头脸被他看了个清楚明白。
温绒扭过头,羞恼异常:“林隽,你马上给我出去。”
林隽再次掰过她的脸,对着猪头脸严肃道:“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跟我怄气?”
怄气,他以为她只是单纯跟他怄气?天地良心,她真想代表月亮立即消灭这个男人。
“温老师,你这是怎么回事?!”秦谦被温绒的尊容震惊了。
“还不是你的虾惹的祸。”林隽凉薄地回了一句,他又立即对温绒说,“赶快躺下,吃药。”
温绒抿唇,不甘愿地说:“没药,我忘带了。”
秦谦一届高材生慌了神,他没料到温绒会对虾过敏到这种程度:“那怎么办?我,我现在马上去村里找药。”
他匆匆跑出去,没听到温绒喊他不要去,去了也白去,村里人怎么可能会备有这种药。
林隽等秦谦走后,把温绒按到床上,命令道:“你乖乖躺下。”
进化成猪头温的温小绒捂着脸瞪他,却见林隽跑到桌边倒了杯水,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盒药。
林隽把药和水递到温绒面前:“赶快吃下去。”
温绒望着他手心的药片,脑中空白一秒,问:“你怎么会有药?”
林隽顿了下,面不改色地说:“正好有。”
她其实是不想吃这嗟来之药,但情况不允许她任性,温绒一口把药闷了,喝下一杯水。
林隽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今天吃得不多,如果药压不住,必须要去医院。”
温绒厌恶地偏过头避开他的手,面壁缩到床角,不嫌热的拉过被子盖过头:“我的病我自己知道,过一会就好了,你走吧。”
林隽在床边坐下:“我等你身上的红斑退了就走。”
温绒抱紧了身子,闭上眼:“我不想跟你共处一室。”
室内骤然安静下来,温绒把头埋在被子里,竖耳倾听,过了很久,她被热出一身又一身汗,周围还是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心跳声,一下下用力鼓动着耳膜。
他是不是走了?但她没有听到关门声。应该没走吧。他为什么不做声,是无法反驳吗?
时间仿佛故意拖慢了节拍,温绒又等了半天,几乎是吐出二氧化碳吸入二氧化碳,就在她忍不住要探头换气的时候,头顶的被子被人拉开。
她慌忙抬头,他的脸就在眼前,正上方的那双眼睛总是有着不为人知薄如蝉翼的冰凉,此时,如果她没看错,镜片后的眼底沉着过重的情愫,像是要将她抱住,揉进怀里,压得人透不过气。
他俯□,呼吸着她的气息,轻声说:“那个时候,我确实想占有你,以为如果占有了你就能拥有你。但这并非你所说的占有欲,而是因为……”
“温绒,村长来了,他借了一辆拖拉机,我送你去医院。”
秦谦的闯入打断了林隽的话,林隽皱了皱眉,直起身,冷淡地看着秦谦。秦谦心急如焚,没有注意到屋内不同寻常的气氛。
温绒登时回魂,她揪着被子靠在墙上,大口呼吸两次,沉声说:“不必麻烦,我吃过药了,已经舒服多了。秦老师,你留下来陪我就好了。”
“你感觉怎么样?”秦谦立即走到她身边。
温绒的右手手紧紧握住秦谦的手,左手抓起桌上的药,丢给林隽:“不要以为你救我一次就能改变什么,过去的事实永远不会改变,也请你不要再提那件事,我觉得很恶心。我不想现在和我一起的人有什么误会,所以,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林隽,我不喜欢你了,我需要的是像秦谦这样体贴我的人,不是你。”
林隽的脸色煞白,眼神被抽空了一般望着温绒漠然的脸,将药盒死命地握在手里。
52、052 。。。
温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莫名的,梦里全是一双眼睛,林隽的眼睛,盛满震惊与受伤的眼神,她坐在地上,和这双眼睛面对面,直到天亮。
温绒睁开眼,头昏脑胀,抬手看了看,身上的红斑已经全部退去了,有惊无险,太幸运了。想到林隽的药,她立刻心情低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管怎样,她终于把那句话说出来了,但说完的那一刻并没有她想象的轻松,却像是被锁着链条,一动都不能动。
温绒走到屋外,深深吸入清晨全新的空气,把一晚上的浊气吐尽。隔壁秦谦听到动静立即出来,看到温绒,立即露出笑容:“温老师,你脸上的红斑已经全部退掉了。”
温绒摸了摸脸,笑道:“是啊,松一口气。”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