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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瑞东把车子停好,徒步上了楼。从外观上看这些楼宇应该都是八十年代建筑,只有五层高,没有电梯,而顾恩笑就住在顶层。
狭窄的楼道里堆放着各家各户的杂物,还有一户人在搬家,这样就使原本就狭窄的楼梯更加难走了,等上到五楼,他在一个门上别着肯德基宣传页的旧时防盗门前站住,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了。
“嗨!帅哥。”一个擦着浓重眼影的女子眨巴着眼睛冲他热情地打招呼,他真的很担心她的眼睛眨巴久了,那些银色的眼影会不会纷纷地落下来。
顾恩笑的品味一向这么的差,包括她的朋友。
可是既来之则安之,他问了一句:“顾恩笑是住在这里吗?”
“顾恩笑,有帅哥找!”蒋苑敏冲里面喊了一声,自觉自发地往门边靠了靠,让出了一条路给他进来,并笑嘻嘻地说:“帅哥请进!”
他听到一声应答,顾恩笑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别开玩笑了,肯德基送快餐的吧……”看到向瑞东,她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变了一下,有些局促地从房间里出来了,手在背后不安地交错着:“你……怎么来了?”
蒋苑敏马上从顾恩笑的语气和表情中嗅出了不同,她迅速地拿起落在茶几上的包,笑说:“我要上班去了,恩笑,要好好招呼帅哥呀。”说完还贴近顾恩笑的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有情况呀,加油,亲爱的!”
蒋苑敏迅速地离开了,留下顾恩笑一个人不知所措地面对着从一进门眉头就没有舒展过的向瑞东。
“我看起来很像送快餐的吗?”向瑞东显然对她刚才的话不是很满意,又挑剔地瞟了一眼堆满了杂物的窄小客厅和客厅里唯一一张可供人坐下的橘色沙发,不过可惜的是那张沙发上也同样摆满了物品。
他嘲讽地问:“这就是女人住的地方?”
顾恩笑如梦初醒般的,很快地过去把沙发给腾空了,说:“请坐吧,不好意思,这儿马上要拆了,这几天我和小敏都在忙着整理东西准备搬家……,所以才会乱了点……”
她这么说着,突然就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有向他解释的必要,他和她如今已经毫无瓜葛,他不会关心这些的。
“你喝点什么?咖啡……我这里只有速溶的……”过门既是客,可她真的不知道能拿什么来招待他。
他对有品位的东西总是趋之若鹜,咖啡经常喝的不是极品蓝山就是那种从印尼运过来的鲁瓦克咖啡,那种咖啡的味道很怪,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她就因为受不了那样的味道一口吐了出来而被他嘲笑过。
“行了,我说句话马上就走,不用麻烦了。”他不是很耐烦地阻止了她。
她立刻停了下来打算洗耳恭听。
她这样的态度倒让他有些始料不及,她这是巴不得他离开吗,他的到来没有带给她丝毫的惊喜,反而让她措手不及了,她想赶他走。
想到这里,他反而坐了下来,摸烟,点燃了,含在了两指间。
她迅速地从茶几下面找了一个烟灰缸出来,放在了他的手边。
其实他的生活习惯一直都还好,烟,酒只是偶尔碰,尤其是烟,这从他的手指上就能看出来了,他的手指和他的人一样的修长而优雅,很好看,即便是拿着烟,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那种在优越环境里长大的孩子。
尤其是那手指曾轻触过她的脸,继而……,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起那触感。
“又想什么了?”他探究地打量着她,他经常搞不懂她,也不知道她的思绪每天都在哪儿漫游。他甚至很没趣地想过,如果思绪漫游像电话漫游那样是要收费的话,大概她为了省钱就不会这样了。
她立刻把目光转开了,恼恨自己又开始走神了,估计是因为他这个人曾经给了她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有什么事说吧,我很忙,要整理东西,你在这儿不方便……”她起身,开始下逐客令。
“……要我帮忙吗?”他居然问。
她好奇地看他,他貌似很诚恳,笑容里还泛着那么一丝暖意。
“我小看你了。”顾恩笑微笑地看着向瑞东卷着袖子在打包一摞书籍,动作很娴熟。
“那是,我什么事不会做呀……,包括做饭。”向瑞东不是吹牛,他在国外上学的那几年,什么事都是他自己打理的。
“你会做饭吗?”顾恩笑努力搜索着记忆:“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你做过。”
“这不能怪我吧,每次阿姨不在,不都是你抢着要做饭吗?你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当然不知道我会不会做饭了。”向瑞东说这话的时候,笑意融融地,这让顾恩笑有了一种错觉。
她晃了一下神,这才笑吟吟地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连做饭这种事都要抢着来,还吃得你害肠胃炎要进医院。”
她第一次在他家里做饭,是因为煮饭的阿姨突然有事来不了,她下厨做的饭菜,清一色的家乡口味,向瑞东明明就吃得津津有味,可是当天晚上就因为急性肠胃炎被送进了医院。
“这不怪你,是我的胃不争气,连顾家祖传的菜谱都无福消受……,话说回来,你做的川菜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地道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有机会再尝一尝?”
好像再次和他熟悉起来也不是很难,尤其是一起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顾恩笑接口说:“如果你的胃受得了的话,随时都可以。”
“那我要赶快锻炼一个坚强的胃出来……”
这句话很熟悉,她有次在他父母家里吃饭,她提出要到厨房帮忙,他的父母也答应了,反而是向瑞东,几乎是惊慌地拉住了她,对父母笑着解释说:“吃我老婆做的菜,你们一定要有一个足够坚强的胃才行!”
向家的人对她不错,尤其是向瑞哲,和向瑞东分开的这两年多来她其实从来没有和向瑞哲断过联系,因而她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和叶梓曼婚期的一再延迟。
向瑞哲曾经对她说过:“你别怪我哥,他这个人太重情义,他和叶子姐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如今叶子姐这种状况,换了别的男人早已经有多远走多远了,可是我哥做不到,他不会抛开她不管的。”
她其实从来也没有怪过他,那一年里,他给了她很多美好的回忆,这回忆,足够她享用一生的。
☆、5 交易还是欺骗?
她和向瑞东之所以最后会走到一起,确切地说是她先心动的。
那时候的向瑞东对她来说像是一个谜,谜底层层揭开,就如同读一本引人入胜的书,起初是好奇,期待,到了最后不由自主地就爱上了这本书和这本书里的人物。
她几乎已经忘了他,在他们举办完婚礼之后,因为她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发生了多大的改变。
她依旧像从前一样住学校宿舍,从学校的林荫道上经过,和同学们一起有说有笑地去往教室或是餐厅,会因为一个那些走上社会的人听起来并不好笑的笑话而笑到直不起腰来,也会一整天坐在图书馆里安安静静地看书,或是窝在宿舍里抱着电脑一边上网一边吃零食,还会在半夜里突然爬起来和闺蜜聊隔壁班那个长着青春痘的男生……,日子虽然单调,但无忧无虑。
很多年后,她已再找不回那段日子,那段岁月,那个想哭想哭,想笑就笑的年龄。
不知道别人的成长都有怎样的附丽,她的成长经历却是或多或少的和那个叫向瑞东的人有关的。
他来找她,在校门口的那棵大树下倚着抽烟,那是正是黄昏,学校门口的人群呈现涌动之势,但这嘈杂似乎与他无关,他目光淡淡地,略显落寞,但又似很自在,那种鹤立鸡群的气度和风范与生俱来。
“嗨!”几乎不用寻找,顾恩笑一眼就锁定了目标,她跑过来和他打招呼。
“顾……”他已经记不起她的名字。
“顾恩笑。”她重复了一遍。
“爱笑?”
“是恩笑,感恩的‘恩’”
他听懂了,点点头,把车门拉开了,说:“上车!”
她该问为什么或是去哪儿的,可是没问,而是直接就坐了进去。
倒是他,微微诧异了一下,问她:“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比钱重要,向先生明白这个道理。”顾恩笑一笑,她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向瑞东这个时候找她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很聪明。”他夸了她一句,同时发动了车子,车子驶上街道,才又补充道:“以后叫我向瑞东吧,或是瑞东。”
她没有发表意见,因为觉得他们这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其实意义不大,她又不是经常和他在一起。
他带她去了一家女装店,刚一进门,导购小姐马上就迎了上来,脸上的笑容甜的像是要化掉。顾恩笑以前和同学也来过这里逛,不是为了买衣服,纯粹是为了瞻仰这种大品牌的设计,结果可想而知的冷遇。
“帮我给这位小姐挑几套衣服,价钱不是问题,但是一定要高贵大方。”向瑞东吩咐导购小姐。
导购小姐还不立刻行动,不一会儿就拿了几件过来,说:“先生,这几款都是我们这里的新款,看这位小姐的气质,应该都适合穿。”
向瑞东随便拿起了一套在她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试都没让她试,就说:“全都包起来,帮我送到这个地址。”
然后付钱刷卡留地址,这几个动作他做得流畅而又自然,令顾恩笑有点嗔目结舌。
有钱人都是这么买衣服的吧,她想。
可是又觉得不对,要知道这些衣服动辄就是几千,如果这些衣服真的买给她的,她又何德何能收他如此贵重的礼物?但又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万一他不是买给她的,而是买给一个身高容貌和她差不多的人,她这么一开口,那就糗大了。
就这么走了几家店,顾恩笑实在忍受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了向瑞东即将要抽卡付账的手,说:“且慢,向先生,我想问一下你这是在为我买衣服吗?”
“那你……觉得呢?”向瑞东对她的行为显然不是很理解,眉头紧锁反问了一句。
避开导购员狐疑的目光,她把向瑞东拉到了一旁,说:“向先生,我有两个疑问一定要说,第一个是如果你真的想买衣服送给我的话,最起码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这是基本的礼貌,你懂不懂?还有一个就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买给我的衣服?”
她觉得是在受辱,可向瑞东把它当成一种恩赐,他的眼神和语气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你应该明白自己的眼光远不如这些导购,但是如果你想挑你喜欢的,我也不反对,衣服吗,多一件不多;第二个问题我想不用我回答,你也应该知道,依你现在的身份,你不会是想穿成这样去见我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