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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你看看我,身经百战,攻无不克,最后还是惨遭滑铁卢。你一次变爱都没谈过,天真、单纯,他要把你玩在掌心,太轻而易举了。”
“我相信寻欢不是这种人。怎么搞的?昨天你兴匆匆等不及的要见他,见到了,发现是邻居,反而一个劲儿的要我相信他是一头色狼。”
“正因为我和他相识,我对他的为人和底细一清二楚。”
“他说和你没那么熟。你是不是把他弟弟当成他了?”
“他……”
“快点嘛,瑛姑,方姑姑,你们走得好慢哦。”祖安大喊着催她们。
“来了,来了。”池瑛加快脚步。
而方亭那句“他只有哥哥,哪来的弟弟”,就此被打断。
到了溪边,祖安识途老马似的拿着钓竿,自个到他的老据点,熟练的装上饵,神闲气定的等鱼儿上钓。
寻欢远远看着他。“你常带……带他来……来钓……鱼?”
“差不多假日都会来。”池瑛说,“最初时我们是全家出动,后来只剩下我和祖安。”
“他是……个好……好孩子。”
“你要站在这,欣赏这个好孩子,还是拿起钓竿,和他一较长短?”
他转向她,挑挑眉。“我应……应该输……还……还是……赢?”
“我想他需要的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池瑛递一根钓竿给他。
“我真……真的没……钓……钓过鱼。”
“很简单。你只要装饵,甩鱼线,然后等。”
“等……什么?”
“看有没有鱼上当啊。”
他怀疑地看看清澈的溪流。“这……里真……真的有……有鱼吗?”
“等一下就知道啰。”
“这里当……当然有……有鱼啦,”方亭现在才走到,在他们后面,恶意地学寻欢结巴的语调,“把钓……钓竿钓……钓住池……池瑛,”她喘一口气,“就是一条现成的大鱼啦,还是美人鱼哪!”
寻欢抿嘴不语。
“方亭,你来教他。”池瑛说。
“我才没那么衰呢。”
“方亭!”池瑛的声音中略带警告的意味。
“不听善人言,吃亏在眼前。”方亭嘀咕。“这样吧,我在旁边做技术指导,你呢,做他的现场指导。”
她找了块表面平滑的大石,躺下来,闭上眼睛。
“李寻欢,你安分点啊,要是借故吃豆腐,我保证教你噎死。”
池瑛知道方亭怕她吃亏,可是她不喜欢方亭如此令寻欢难堪。
她向方亭说:“你在这尽情做日光浴,我们转移阵地,不打扰你。”
她拉着寻欢走到溪的另一头。
“对不起,”她向他道歉。“方亭心情不好,她不是针对你。”
他微笑。“不……不要紧。”
四下环顾,他皱皱眉。“我们会……不会……离祖安太……太远了?”
“这里的溪流很安全,不用担心。”他对祖安的关心令她很感动。“祖安对这一带很熟悉,他晓得他不可以走到危险的地方。”
寻欢很快就学会将钓线甩出适当长度,沉稳地握着钓竿。
“哇,马上就有点职业钓者的架式了。”池瑛夸他。
他咧嘴一笑。“名师……出……高徒。瑛,谢……谢……你。”
“哎,是你聪明,学得快。”
“我是谢……你没……没有理……理会方……亭。她不……要你和……我在……一起。”
池瑛叹一口气。“她以前只是淘气,不曾这么尖锐刻薄。不过她是好意。她……”她停口不语。
寻欢接下去,“她……怕你受……骗。我不会…伤害你,瑛。”
但有朝一日他一去不返,她还是会心碎的。
池瑛笑笑。“你平常做什么消遣?”
他定定望住她。“你不相……相信……我。”
她垂下眼睑。“我们不要谈这个吧。”
他急切地双手握住她的手。“瑛……”
“你的钓竿!”
被他忘情地松落的钓竿,正随水流而下。
那根是池瑛的钓竿。
寻欢立刻涉水追去。
“哎,算了,寻欢,只是一根竿子而已,不要捡了。”池瑛在岸边喊,着急地招手叫他回来。
他几乎要抓到它了,但他才弯身,水流又将钓竿冲向下游。
“寻欢,不要了,去了就算了!”
但他不死心地继续追,身上衣服湿了一大半,当他穿著运动鞋的脚在覆满青苔的石上滑一跤,整个人跌进水里时,池瑛惊惶不已。
早已闻声而来的方亭,自寻欢跳下水,就纳闷地旁观着。
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他可以很轻松的令钓竿乖乖回来的。
难道,他真的不是她所认识的李少白?她认错了?世上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正当她纳罕不解,而寻欢脸朝下跌进水里的当口,他的身体突然凌空飞了起来。
这才对嘛。方亭抱起双臂。她怎么可能认错他呢?
“哇,好!”祖安呆呆张大了嘴和眼睛。
没有人看到他几时跑过来的。
哦,糟糕。池瑛暗暗呻吟。
不过刚才那个关头,她无暇考虑太多,脑子只里有一件事:寻欢要淹死了。
寻欢的身体飞到岸上,然后他站不住,软软倒下来。他的双眼紧闭。
池瑛悄悄松一口气。还好。祖安那方,比较好解释。
方亭可又呆住了。
“怎么?不是他自己……”池瑛跪坐下来,为寻欢做人工呼吸。
“厉害!真的很厉害啊!”祖安兴奋地跳来跳去。“好,姑,你好威猛哦。”
寻欢张开嘴,喷了几口水,然后呛咳起来。
“你看着他一下。”池瑛对方亭说。
她把祖安远远拉开。
“好,姑……”
“不要再好啦。你看见的事,不可以告诉李叔叔,知道吗?”
“啊?为什么?”
“不准说就对了。跟任何人都不许提起。”
“啧,他飞起来他自己知道啊。”
“他不知道,他昏过去了,我刚刚才把他救醒,你看见的。”
“我也看见他飞呀。”
“我没说你没看见,我是叫你保守秘密。你能保守秘密吗?”池瑛伸出小指。
他不大愿意地瞅着她。“你告诉我不可以说谎。”
“我不是要你说谎,是叫你不要说,这不一样。”
“不说会很难过。我会憋死,会憋得肚子痛,会头痛,会……”
“你保守秘密,我把这个功夫教你。”
祖安眼睛一亮。“什么时候?现在?”
“李叔叔走了以后。”
他把脸沉下来。“我不要他走。他走去哪?”
“他不住在这,他迟早要回家的。”
“他现在住在这,我们家也是家。”
池瑛一怔,没想到这孩子对寻欢的感情已如此深。
她自己何尝不是?
她却不能大声的说:“我不要他走。”
“我们家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家。”池瑛柔声安抚,让你住别人家一辈子,不回家看你的父母家人,你肯吗?”
“我的父母八辈子也没来看我。”
池瑛语塞。稍后又哄诱道:“李叔叔不走,我不能教你功夫,这是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那算啦,你不要教我好了。我保守秘密,用李叔叔不走做交换。”
她来得及想出如何回答他之前,他转身跑回去寻欢身边了。
她看着祖安急切关心的脸,看着寻欢做个手势保证他没事,看着男孩投向寻欢,看着寻欢楼抱着他,拍着他的背,看着看着,她泪眼模糊了。
忽然,她的下半身被泼湿了。
方亭拿着茶壸站在她面前。“你疯啦?干嘛泼我一身水?”
“我告诉那个白痴蛋,我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水里拖上岸,不泼湿你,一会儿你怎么向他解释你下了水,裤子、鞋子都干干的?”
“哦。”池瑛呼一口气。“他相信吗?”
“他爱信不信,我可不是为了他的信心而活。你怎么不问问我?我真不敢相信,身怀绝技,骗了我这么久。
原来我一直在班门弄斧。”
“嘘。”
“这么远,他听不见啦。”方亭用力抓牢她的手。“难怪我们一见就投缘,我把别人唬得呆掉时,你完全无动于衷,结果是你根本知道怎么回事。”
池瑛微笑。
“我崇拜了你多久啊,心想,怎么有这么冷静的小孩呀。”
“小孩!我都中五了。”
“我觉得你不嘛。哦,好棒哦,池瑛。”方亭抱住她。“以后我们可得好好切磋切磋。”
“不不不,”池瑛连忙摇手。“我肯定没有你强,刚才我一时情急,才……你千万别说出来。”
“他张开眼睛时,第一句话就问:‘池瑛呢?我怎么了?’我就知道他不知道你用法术救了他,举一反三,他也不知道你有法力。笑话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一定不可以告诉他。”
“放心,你的秘密在我这,安全得很。”
方亭仍有一事不解。
李寻欢可以自救,他却差点淹死。
李少白自信得很,自视法力无边,一有机会,巴不得招摇过市。
李寻欢则内敛、稳重。而且他显然没有法力。
李寻欢若不是李少白,那,他是谁?
※※※
众人皆睡后,方亭溜上阁楼。
她一副门外,门立即由内打开。
嘿,他等着她呢。
“你到底是……”
“谁”字还来不及出口,一张火热的嘴唇盖住了她的质问。
这张嘴,这饥渴的吻法,她太熟悉了。两人的层与舌纠缠了一阵子,分开,方亭喘一口气,刷地给他一巴掌。
“什么……”他说。
“混蛋,我就知道是你!”
骂完,她拉下他的头,用更火热、更饥渴的吻惩罚他。
他们一路吻上了床,两人的衣服掉了一地,门无声自动关上。
※※※
方亭不知又到哪去了。
楼上的阁楼又传来震动的声音。
池瑛想,也许寻欢睡不着,采用了她的建议,在做掌上压。
他做了好久,终于静止时,隔不了一会儿,又开始了。
池瑛真想上去约他到院子里聊聊,或出去散散步。
最好不要,养成习惯,以后他走了,她失眠时,怎么办?
她叹一口气,翻个身。
不知道义诊时间有多久?
她不希望他走,但是他既然一定会走,不如早些离开,她也好早些结束这种折磨。
池瑛在翻来覆去的辗转中,听着楼上的动静,好不容易才阖上终于疲倦不堪的眼睛。
彷佛只睡了片刻,她就醒了。
和昨天一样,方亭在睡袋里,睡梦酣然,好象她夜里不曾消失过。
池瑛摇摇头。
口头上恨得咬牙切齿,内心里,方亭还是爱着那个男人的,尽管他用情不专,伤害了她。
昨晚就寝前,她对方亭说:“你不必睡地板,用睡袋,我的床足够容得下我们两个的。”方亭说:“我怕睡得迷迷糊糊,把你当男人,对你上下其手,你不明就里,以为我是变态,岂不糟糕?”
池瑛绯红了脸,引她好一阵大笑。
早晨时,寻欢进来,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
他几乎整夜都在做掌上压哪。
池瑛同情地看他一眼,但她自己也不过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义诊多久?”她问他。
“一……一个星……星期。”
“哦。”她怅怅然。
若有所失地,她安慰自己,一个星期很快就会过去了。
整天里,她神魂不定的老想着:一个星期,一个星期……
她那三个星期六不请自来地到她家的女同事,都尽量避着她,一不小心和她正面相对,露个尴尬的笑容,立刻走开。
她们大可不必如此不自在。不自在的其实是池瑛。
方亭那天捉弄她们,弄到她们几乎是落荒而逃,使得池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