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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利娜成了悲痛欲绝的寡妇,在随后的一年里她虔诚地去教堂,悼念她那亡故的丈夫。在一个星期六,她去教堂向西格斯蒙多神父作忏悔。当神父走出忏悔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用丈夫留下的短刃向他的胸口心脏部位猛刺进去。
“警方把她投入了监狱,但这显然不解黑手党头目的心头之恨,他宣布要杀死凯特利娜。”
阿斯特瞪大眼睛望着凯特利娜。“凯特利娜婶婶,你真的用刀杀害了那个神父?”
凯特利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阿斯特脸上充满了好奇的神情,根本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但你得明白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不是因为他害死了我丈夫。在西西里,男人们常常相互残杀。而是因为西格斯蒙多是个冒牌的神父,是个不可宽恕的杀人犯。他有什么权利给垂死的人作临终祷告?上帝怎么会接受那样的祷告?我丈夫不但被谋杀了,还因此不能进入天堂,会被打入地狱去的。嗯,男人不知道该怎样阻止这件事,有些事情他们无法去干的。这就是我要杀了那神父的理由。”
“那你又怎么到这里来的呢?”阿斯特问道。
“因为唐·阿普里尔插手管了这件事,”凯特利娜说道。“那样事情就解决了。”
唐认真地对阿斯特说道,“我在镇上还有些地位,人们都很尊重我。政府很容易满足,教堂也不希望公众注意到有腐败的神父。但那个头目却冥顽不化,不愿取消他作出的杀害凯特利娜的命令。后来人们在凯特利娜丈夫的墓地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喉咙被人割断了,他的帮派也树倒猢狲散,被顺势端掉了。在那时候,我开始喜欢上了凯特利娜,就让她来这儿做管家了。在过去的九年里,我每年夏天回到西西里度假的时光是我生活中最愉快的了。”
对阿斯特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那么具有吸引力。他吃了一大把油橄榄,把核吐在地上。“那么,凯特利娜是你的女朋友?”他问道。
“那当然,”凯特利娜说道。“你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了,也懂事了。我住在这里,受他的保护,就好像是他的妻子一样,我也尽着做妻子的一切职责。”
唐·阿普里尔仿佛有点尴尬,这也是阿斯特唯一一次看到他有这种神情。阿斯特说道,“那为什么你们不结婚?”
凯特利娜说道,“我永远不会离开西西里的。在这里,我生活得像个皇后,你叔叔很慷慨大度。在这里,我有朋友、我的家人、姐妹兄弟和堂表兄弟姐妹。而你叔叔又不能在西西里长住。我们这样也是各得其所。”
阿斯特对唐·阿普里尔说道,“叔叔,你可以和凯特利娜结婚后住在这里。我也和你们一起住。我也不想离开西西里。”他们听了阿斯特的这番话都哈哈大笑。
“听我讲,”唐说道,“当初花了很大的劲才平息了对她的仇杀。要是我们结婚,就会引出种种阴谋和诡计。那些人能够接受她作为我女朋友的事实,却不会认可我娶她作妻子。所以目前这样安排我俩都很愉快,也很自由。还有,我也不希望有个不愿接受我作出的决定的妻子。她不愿离开西西里,我也就不能做她丈夫了。”
“要是我们结婚,会成为丑闻的,”凯特利娜说道。她微微垂着头,稍后又抬起头,望着西西里黑沉沉的夜空,开始抽泣起来。
阿斯特十分困惑不解。他还是个孩子,不明白大人间的复杂事情。“真的?那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他问道。
唐·阿普里尔叹了口气。他吸了口雪茄烟,呷了一小口茵香酒。“你得明白,”唐说道,“西格斯蒙多神父是我的弟弟。”
阿斯特记得他俩的解释当时并没让他信服。在一个像他那样脑子里充满了浪漫色彩的小孩的眼中,他认为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就应该生活在一起。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他叔叔和婶婶为什么要作出这样可怕的决定。要是唐当时娶了凯特利娜,唐的所有血亲都会与他反目为仇的。不是他的亲戚不知道西格斯蒙多神父是个无赖,而是西格斯蒙多是他的弟弟,这就抵消了他的所有罪孽。像唐这样一个人是不能娶杀死自己弟弟的人作妻子的。凯特利娜也不会要求唐作出这样大的牺牲。再说,要是凯特利娜认为唐或多或少牵涉进杀害她原来丈夫的阴谋呢?这对他俩来说,在信念上是多么大的一个步伐,也可能是对他俩的信念一种多么残酷的背叛。
可现在是在美国,不是在西西里。在那天晚上他作了决定。第二天一早他就打电话给了尼科尔。
“我开车来接你一起去吃早饭,”他说道。“然后我和你一起去联邦调查局总部见西尔克。”
尼科尔问道,“一定是有很重大的事吧?”
“是的。吃早饭时我对你说。”
“你与西尔克约好时间了吗?”尼科尔问道。
“没有,这事由你去办。”
一小时后,他们两人在一家优雅的旅馆餐厅里吃早饭,餐厅很宽敞,餐桌相隔很远,谈话不受邻桌的干扰。这个地方是纽约的许多经纪人早上聚会商谈的去处。
尼科尔一直认为要好好吃顿早餐才能保持一整天十二个小时工作中有旺盛的精力。阿斯特只要了份橘子汁和咖啡,连同几只早餐面包一共是二十美元。“真是在敲竹杠,”他扮了个鬼脸对尼科尔说道。
尼科尔忍不住说道,“来这儿是花钱买环境的。有这进口的亚麻桌布,陶器。你说吧,出了什么事?”
“我来尽一个公民的职责,”阿斯特说道,“我从可靠渠道得到消息说,库尔特·西尔克及家人会在明天晚上受到袭击被杀害。我想预先告诫他,我也能因此获得好评。他会追问我消息来源,但我又不能告诉他。”
尼科尔推开手边的盘子,往后靠在椅背上。“谁这么蠢?”她对阿斯特说道。“天啊,你没参与这事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阿斯特问道。
“我不知道,”尼科尔说道。“就这么想而已。为什么不采取匿名方式让他知道?”
“我希望能因此获得好评。我有这么一种感觉,这些天来人人都在讨厌我。”他微笑着说道。
“我就爱你,”尼科尔说道。她向前倾着身子,“好吧。我们就这么说。我们刚走进这家旅馆,有个人在你耳边悄悄说了这番话。他穿着一件灰色条纹服装,白衬衫和黑领带。他中等个子,黝黑皮肤,可能是意大利人或西班牙人。此后我们可以各说各的。我可以作为你这一说法的目击证人。他知道无法对我施压的。”
阿斯特哈哈大笑着。他的笑声一直十分有魅力,像是孩子无拘无束的欢笑。“这么说来,你我两人中他更怕你。”他说道。
尼科尔微笑着。“我认识联邦调查局局长。他是个有政治野心的人,他也只能如此。我来打电话给西尔克,让他安排见我们。”她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拨打着西尔克的电话。
“西尔克先生吗?”她对着电话说道。“我是尼科尔·阿普里尔。我与我的堂弟阿斯特·维奥拉在一起。他有重要事与你谈,要马上见你。”
停顿一会儿后,她又说道,“那太晚了。我们一小时后到你办公室。”她说完不等西尔克回答就揿断了通话。
一小时后,阿斯特和尼科尔被引进了西尔克的办公室。那是间靠大楼角端的宽敞办公室,窗上装了宝丽莱公司的防弹玻璃,玻璃不透明,从室内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西尔克站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等候他们进来。办公桌对面有三张黑色皮革的椅子。办公桌子后面十分奇怪地有一块教室里那种小黑板。比尔·博克斯顿坐在其中一张椅子里,他没站起来与阿斯特他们握手。
“你要录音吗?”尼科尔问道。
“当然要录的,”西尔克答道。
博克斯顿补充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什么都录音,对订咖啡面包这种事也录音。我们还对那些我们认为将会被投入监狱的人录音。”
“你真会讲混帐俏皮话,”尼科尔面无表情地说道。“就算你交上好运也休想把我投入监狱。换种思路去想想吧。我的客户阿斯特·维奥拉先生是主动要求来告诉你一条重要消息的。我陪他来,是为了在他说了这消息后,保护他不受到可能的粗暴对待。”
库尔特·西尔克不像前几次与他们见面时那样谦和。他挥挥手让他们入座,自己坐在办公桌后椅子里。“好吧,”他说道,“让我们来听听你准备说些什么。”
阿斯特感觉到西尔克的敌意,仿佛他踏在自己的地皮上就不再需要平常那种表面上的客套了。他会怎样反应?他径直望着西尔克的眼睛说道,“我得到消息说,明天晚上会有人真枪实弹袭击你的家,明天深夜。目的是为了什么事杀死你。”
西尔克没立即作出反应。他似乎被冻僵在了椅子里,但博克斯顿从椅子里站起来,他站在阿斯特身后,对西尔克说道,“库尔特,冷静些。”
西尔克站起来。他的整个身躯仿佛因为愤怒要爆炸开似的。“又是黑手党的伎俩,先策划好阴谋,又故意让它流产。这样就以为我会对你感激不尽了。你说,你究竟是他妈的怎样得到这消息的?”
阿斯特按照与尼科尔商量好的讲了一遍。西尔克转向尼科尔说道,“你看见了是这样的?”
“是的,”尼科尔说道,“但我没听见那个人说的具体话。”
西尔克对阿斯特说道,“你现在被捕了。”
“为什么?”尼科尔说道。
“因为威胁联邦政府的官员,”西尔克说道。
“我想你最好给你的局长打个电话,”尼科尔说道。
“这属于我作出决定的范围内,”西尔克对她说道。
尼科尔抬腕看了看表。
西尔克柔声说道,“根据总统的行政命令,我有权无须经司法程序,可以国家安全受到威胁为由拘留你和你的客户四十八小时。”
阿斯特十分吃惊。他睁大眼睛,脸上一副孩子般天真神情,问道,“有这种事?你能那么做?”他显然对西尔克所说的权力感到十分意外。他转向尼科尔,轻松地说道,“嗨,这可真是越来越像在西西里了。”
“要是你真那样做,这随后十年里联邦调查局要忙于打官司了,你本人也将青史留名,”尼科尔对西尔克说道。“你有时间把家人转移到安全地方,派人埋伏好捉住袭击者。他们不会知道你得到了这消息的。要是你能抓住几个袭击者,就能审讯他们。我们不会讲你已经知道了这消息,也不会警告他们的。”
西尔克似乎想了想尼科尔出的主意。他口气十分轻蔑地对阿斯特说道,“至少我倒是十分尊重你叔叔的。他从来不会乱说什么的。”
阿斯特尴尬地笑了笑。“那些都是往日的事了,又是在以前的国家里。再说,你有这秘密行政命令,与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他心里暗忖,要是西尔克知道他告诉他这一消息的真正原因后,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其实他救他的真正原因是他曾经与他的妻子一起参加过一个晚会,并且多情又无奈地十分喜欢他脑海中他妻子的形象。
“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这通狗屁话。但如果明晚真有人来袭击我家,我们再来谈这事。要是真有什么事发生,我就把你关起来,还有你,律师。但为什么你要来告诉我呢?”
阿斯特微笑着。“因为我喜欢你,”他说道。
“给我滚出去,”西尔克说道。他转身对博克斯顿说道,“把特警队的头找来,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