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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里迷失随便瞥了一眼。“大概是哪位千户或百户的老婆吧?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她无所事事的在那儿闲逛,我就叫她来帮我抱抱孩子了!”
你自己不也是无所事事!
塔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叶里迷失别吉没有侍女跟著吗?”
叶里迷失哼了哼,“在忙著扎斡儿朵呢!结果君不花就叫我抱著,然後他自己却一溜烟地跑了!”她不满地说。
孩子是你自己生的,你连抱抱都不愿意就叫别人抱,还好意思这麽说!娶到这种老婆还真是倒了八辈子楣哟!
塔思暗暗摇头,随即把孩子抱过来放回叶里迷失的怀里。
“你最好还是自己抱著吧!叶里迷失别吉,刚刚我好像看到高唐王在找你呢!而且……”他转眼对那个清丽的女人笑了笑。“这位可屯的丈夫也在找她呢!对吧!千黛妃?”
千黛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叶里迷失又叫了起来。
“耶?你叫她什麽?”
塔思悄悄扯了扯千黛的袖子示意她快走,自己也赶紧随在她身後头也不回地落跑,同时丢下两句话给那只母老虎——
“千黛妃,她就是纳岑的大妃千黛妃!”
“什麽?!”
一见到千黛,斡罗岑就用那种“你无药可救了”的眼神瞄她两下,然後对纳岑交代说:“交给你了,额赤格,看好她呀!要是再搞丢我可不管了!”之後就迳自跑走了。真是麻烦的女人!
而满头大汗的纳岑则是先夸张地松了一大口气,然後很客气地对她说:“亲爱的千黛可屯,拜托你下次要走远的时候先通知我一声,让我替你系上狗链或铃铛之後再离开可以吗?”
千黛脸一红,轻啐一声便转身进斡儿朵去了。
塔思则望著她的背影喃喃道:“难怪你说我一见到她就会认得,她真是与众不同呀!在一大堆艳丽的女人当中,她彷佛一阵微风吹过,教人感到无比轻柔舒畅,简直是……哇!你干什麽呀?!”他龇牙咧嘴地抚著肩头叫道。“很痛耶!”
纳岑笑咪咪地收回刚刚狠狠地拍了塔思一掌的手。“我怎麽不知道你还会念诗词了?”
塔思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刚刚才会的!”
纳岑失笑,随即拉著塔思一起进入另一座斡儿朵内。
“你在哪儿找到她的?”纳岑和塔思一块儿坐下并问。“我绕了一大圈都没看到她呢!”
“这个嘛……”塔思倏地扬起一抹类似兴奋的笑容,里面幸灾乐祸的成分占大多数。“我想你最好要有一点心理准备。”
“准备什麽?”
“嘿嘿!我是在叶里迷失别吉那儿找到她的,我想叶里迷失别吉很快就……”
“纳岑!你在哪里?纳岑!”
一听那傲慢嚣张的呼唤声,纳岑立刻低咒一声,跳起来冲出去了,塔思则慢条斯理地爬起来再晃出去。
“啧啧!来得还真快!”
纳岑和千黛先後一步来到门口,只见叶里迷失先看看这边的纳岑,再瞧瞧隔壁斡儿朵门口的千黛,继而指著千黛对纳岑命令道:“告诉我,纳岑,告诉我她不是你的大妃!”
纳岑却很镇定地走过去揽住千黛。“可她的确是我的大妃呀!叶里迷失别吉。”
叶里迷失顿时柳眉倒竖,“不允许,我绝不允许!你是我的,怎麽可以有大妃?”泼辣的性子立刻就爆发出来了,如果不是抱著孩子,恐怕早已是马鞭满天飞舞,哀嚎阵阵、尸横遍地了。
纳岑受不了地翻个白眼。“叶里迷失别吉,我想你大概搞错了吧?高唐王和你怀里那个小娃娃才是你的吧?”
叶里迷失窒了窒。“那又不是我愿意的,父汗答应我可以等你的,可母后却逼著我……”
“就算是那样吧!但是无论如何,”纳岑立刻打断了她。“叶里迷失别吉总还是嫁了吧?”嫁都嫁了,哪还那麽多罗唆!
可她就是还有话要说,而且还是跺著脚说的,大概是用脚代替马鞭吧!
“那都要怪你,谁教你不早点娶我!我不管、我不管,你要补偿我,你一定要补偿我!”
天哪!这种话她都说得出口!纳岑不由得暗叹一声。这别吉就算嫁了人,好像也没进步多少嘛!
“叶里迷失别吉,还是让高唐王补偿你吧!他……”
“额赤格、额赤格,”纳岑话才说一半,斡罗岑兴奋的叫声又远远地杀回来了。“你要赢、你一定要赢啊!”一冲到纳岑身边,斡罗岑就拉著纳岑的手直摇。“博克,博克,博克你一定要赢,奖品是一匹白色牝马喔!那是我的、是我的!”
喘了口气,他又接著说:“还有弓箭比赛你也一定要赢,奖品是银貂马甲和翠玉云肩,那是给额客的。马技比赛就随你了,如果你喜欢那个金龙鞍马带,就随便赢一下好了。”
随便赢一下?
纳岑啼笑皆非地瞪著儿子。“斡罗岑,我已经有点搞不清楚了,到底你是额赤格,还是我是额赤格?”
“咦?你搞不清楚了吗?”斡罗岑无辜地眨著眼。“那里糟糕,我也有点糊涂了耶!不晓得谁能替我们分清楚呢?”
“我!”塔思立刻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我是纳岑的安答,所以我最清楚了,纳岑是不肖子,而斡罗岑是他可怜的额赤格,对,就这样!”
话一说完,千黛便噗哧一声趴在纳岑胸前闷笑不已,斡罗岑则放肆地捧腹大笑,纳岑是一半愤怒、一半也觉得很想笑,而塔思更是洋洋得意的,只有叶里迷失不敢相信地瞪著斡罗岑那张和纳岑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突然……
“他是哪里来的杂种?”
笑声骤逝,纳岑脸色一沉,正要发火时,千黛却抢先挣开纳岑,踏前两步和叶里迷失面对面飙了起来。
“叶里迷失别吉,请你自重一点,斡罗岑是我替纳岑生的儿子,不是杂种,麻烦你说话客气些。别忘了,你是堂堂大元别吉,又是高唐王大妃,请不要像个市井鄙妇一样粗俗、失了该有的体面!”
好极了,这下子可捣翻了马蜂窝了,叶里迷失哪里受过这种指责,就算要指责也输不到她,更别提是她抢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又抢先替他生了儿子,这真是双重仇恨,简直快要到了不共戴天的境界!
叶里迷失是个想到就做,甚至没想到也要做的女人,她马上有所谓的反射性动作回报过去。
“啪!”一声之後是一句恶毒的咒骂,“你这个贱女人,”
呼应著巴掌声,千黛一个踉跄,捂著脸颊呆住了,而纳岑则是怒吼一声冲向前要甩回叶里迷失一巴掌,塔思反应极快地上前抓住纳岑,斡罗岑则赶紧把千黛拉离战场。
看见纳岑为了那个贱女人竟然想要对她动粗,叶里迷失更是失去理智地想要追上前去再补上两巴掌……
“叶里迷失,你想做什麽?”
突然一声低吼,叶里迷失立刻煞住了脚,有点慌张地回过头去,只见高大魁梧,身长脚短,有点类似人猿的高唐王君不花正满面怒容地对著她快步走来,她立刻心虚地倒抽了一口气,旋即又挺起胸脯迎向前去。
“我只是来和纳岑他们聊聊嘛!”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拿母后没辙,而且对这个个性粗暴的男人有点畏惧,因为她凶,他比她更凶!她任性,他就比她更蛮不讲理!她喜欢动鞭,他的嗜好却是动拳头!
她去向母后告状,母后反倒要她忍著点儿,因为君不花是支持她掌握朝政最有力权臣之一。简单一句,她压不过他!
“用巴掌聊吗?”君不花冷冷地说。
叶里迷失窒了窒。“呃……那……那只是她的脸不小心碰上了我的手而已啦!”
真会掰!君不花哼了哼,随即转向正在察看千黛伤势的纳岑。
“对不起,要紧吗?”
“不要紧,不过……”纳岑脸色阴郁地瞥著叶里迷失。“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我保证不会了,”君不花也跟著瞟了自己的老婆一眼。“在她有把握控制自己的脾气之前,我不会再让她离开家里了!”
叶里迷失顿时脸色一白。“君不花……”
“闭嘴!”君不花冷喝。“走,回去,在我没有允许之前,不准你踏出斡儿朵半步!”
望著君不花粗鲁地拖著叶里迷失离去,塔思不禁叹道:“真是一物降一物,还好娶她的不是你我,否则下半辈子可不好过了!”
纳岑则兀自怜惜地抚掌著千黛开始红肿的脸颊。“对不起,不过我一定会补偿你的。你想要那个银貂马甲和翠玉云肩吗?如果你想要,我一定会赢来给你的!”
千黛还没来得及表示意见,斡罗岑又跳了过来。
“要、要,额客当然要!还有我的白马,额赤格!别忘了我的白马!”
纳岑双眉一挑。“你的白马?”
“是、是,我的白马,”斡罗岑一脸的谄媚笑容。“别忘了呀!额赤格!”
纳岑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谁理你!”随即搂著千黛进斡儿朵去了。
斡罗岑顿时傻眼。
“咦?不理我?怎麽这样?啊!额赤格,不要这样啦!额赤格,你忘了斡罗岑是你的宝贝儿子了吗?额赤格……”
漠北草原上的初春(阴历四月)一向是最差的季节,枯草遍地、残雪犹存、风力甚强、飞沙扬尘,同时也是家畜经过严冬的消耗,体力极弱的时期。通常牧民会乘机在炎热的夏季来到之前,找个地势较高、空气凉爽的地方过夏,称之夏营。
而到了秋天之後,家畜肥硕,草籽结粒,牧民则会赶紧让他们的家畜尽量多吃好草,以应付严冬酷寒时的消耗。然後在严冬来袭之前,先找个山阳或低洼较为温暖的地方居住,是为冬营。
所以到了十月(晚秋),纳岑就领著族民迁移到冬营地,接著就开始进入最佳狩猎期了,十月和十一月通常是狩猎的好时光,一来,这时期野性的绒毛最好,二来.在雪地上也比较容易找出它们的行踪。
同时,这也是族民在家畜消瘦之前宰杀牛羊,制成肉乾以便储存的季节。因此,这时期不但是野兽遭殃的日子,也是家畜大难临头的日子,然而很不幸的,这一年的狩猎季才刚开猎,纳岑便发现自己也成了被狩猎的对象了。
在某个薄雪初落的日子里,当纳岑正准备带队上大兴安岭狩猎时,突然接到乃马真后的懿旨,要他立刻出发去把阿昔伦别吉娶回来。很显然的,纳岑被她锁定为这一回笼络的对象了。
因为不久前,反乃马真后最力的拔都在俄罗斯建立钦察汗国,他始终坚持反对让乃马真后的儿子贵由即汗位,所以,乃马真后必须尽快再找些助力才行。其实,纳岑一向就不太赞成乃马真后滥施淫威的做法,但既然此刻的监国是她,就算再怎麽不愿意也得去应卯吧?
除非他不想要脑袋了!
千黛无法知道纳岑在想什麽,因为他什麽也不肯说,只感觉得出来他似乎很不爽,一张脸冷冷淡淡的毫无表情,跳上他那匹白马就带著一队人上和林去了。
老实说,纳岑多几个女人似乎没什麽大不了的,至少到目前为止,那对住在第三座斡儿朵里的妾侍始终很安分守己的专心照顾她们的孩子,从未闹过什麽纠纷或麻烦,即使纳岑从未去找过她们,她们也毫无怨言,甚至根本不在乎。
就像她们私底下告诉她的,她们只希望能有个安稳的环境抚养自己的孩子,等将来孩子长大之後,若是纳岑能分给他们一些财产,让孩子带她们出去独立生活就行了。而纳岑的原意也正是如此,根本没有打算要去骚扰她们。
可这回他要娶的是一位别吉啊!
就算她是嫡妃,恐怕在那些别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