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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橙尽职尽责的将她提出的广告创意向客户讲解了一遍,不过对方却好似心不在焉。宁橙觉得力不从心,却不得不坚持到底,一面在白板上画出示意图,一面试图将口才超常发挥。
讲解结束后她坐到客户对面,却没想到对方的第一个问题无关预算,无关演员,无关宣传,而是关于她。
“宁小姐贵庚?”
宁橙不懂她的岁数和她的创意是否有直接关系,条件反射的认为可能由于她年纪过轻,所以说服力不足。
“二十四。”
“你看上去只有二十。”
宁橙笑笑:“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看上去都差不多。”
“不,你保养的真是不错,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
客户露出友好的笑容,打从他进来,这是第一个,令宁橙搞不清楚藏在他笑容下的目的,因为单纯就这个笑容来说,谁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哦,其实也没用什么……”宁橙努力在脑中挤出几个护肤品的牌子。
客户接话道:“假设我们公司请宁小姐来拍这个广告,你看如何?”
宁橙心里一紧,这才有些悟出他的用意。不是科班毕业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谁都看得出来她不是那块儿料,她相信任何一个投资商也不会愿意将钱花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再说这世界上的美女多了去了,并不是非谁不可。
难道对方觉得年轻女人都心存明星梦,所以不会拒绝吗?
宁橙对于对方的言下之意没有兴趣深究,只好婉拒:“我没学过表演,只是负责广告创意的,恐怕并不合适。”
客户也不坚持,只是并不真诚的夸宁橙太过谦虚,然后又闲聊了几句,忽然又将话题转到生活上,再次让她摸不着头脑。
“生活辛苦吗?有男朋友吗?”
“还行,不辛苦。”宁橙想到邵承,又补充道:“有男朋友。”
客户又问到工资,宁橙不愿透漏,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是什么秘密,便说了一个大概其的数字。
哪知客户的结论却是:“要是生活有困难需要照顾,可以随时打给我。”这样明显的暗示,宁橙就算是个聋子,也能从对方的面部表情判断出他脑子里正装着不怀好意的想法。
女人都是敏感的,再迟钝的女人在男女关系上也需要变得敏感,敏感不是神经过敏,而是一种保护色,要是连自己和男士之间的暧昧气场都意识不到,这个女人多半是在装傻。但是很多时候,像宁橙这样的职场女性是需要装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扮猪吃老虎的不二法则。
可惜,宁橙还扮的不够好,她脸上一白,敷衍道:“哦,如果有需要的话。”
送客户出门的时候,对方意味非常的道出宁橙脚上高跟鞋的牌子,然后暗示以她的工资是断然不会穿着这样一双鞋上班的,除非她的男朋友将她“照顾”得非常好。
宁橙接不上话,主要是不知道如何接话才能不得罪对方并且挽回自己的面子,但是令人心虚的是,她的鞋确实不是自己买的,她没有底气强撑,也没有义务向对方解释这只是一件赔偿品,甚至在接受赔偿之后真的和对方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最后一次握手时,宁橙急忙抽了手,手心又痒又麻,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所措。
客户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公司。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于本生返回公司后询问了情况,宁橙委婉的将事实叙述了一遍,于本生却不当回事,认为宁橙大题小作了。他说,对方的岁数足以当宁橙的父亲,大概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很有意思所以拿话逗她,并没有真打什么坏主意。
然后,于本生又反问宁橙对方是否在肢体上不轨。
宁橙难以界定手心上的那一下骚扰算不算不轨,她自己都不确定,便说没有。
于本生就像是抓住了话把儿似地,趁机劝说宁橙不用太过介意职场上的你来我往,并且透漏对方和自己一样上过某个出名的谈话性节目的,那个节目的主打恰恰正是针对成功人士的婚姻问题,而他们都是模范夫妻的男方代表。
于本生的话,让宁橙对男女关系有了重新认识,她想可能真是自己太过单纯,这种单纯是指她在处理男女危机问题上的单纯,她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一开始就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于本生。
于本生是老板,是商人,他要赚那个客户的钱,就绝不会为了维护一个试用员工而损害自己和公司的利益。但是一时之间,宁橙又不知道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更妥当的方法让小事化无。
也许,她需要累积的不光是工作经验,还有在职场上人际交往的经验。
回到办公室,宁橙发呆了很久,她不得不怀疑于本生提到“模范夫妻”的背后意义,只是想暗示她就算对方别有所图,也不会将这种行为摊在台面上,更不会让她抓住证据。
宁橙点开网页,搜索到这个客户做客的那期谈话性节目,耐着性子看完了一整集,才脱力似地跌回座椅内,盯着被定格的视频屏幕说不出话。
她想,除了男女关系,她又对成功男士有了新的认识。可能不分男女,成功人士们都是需要正面包装的,有谁愿意以自己最差的一面示众呢,对外形象越好,越有助于提高办事效率,所有人都希望和正人君子来往,又有谁会理会正人君子曾经小人过呢,只要他大多时候都是君子,偶尔小人却不为人知,也是可以忍受的。不过她不知道这些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逢场作戏”。
当然,还有些人是永远以弱者姿态示人的,自诩受害者、白莲花、可怜虫,好似出了事自己全无责任,全是对方的错,这种人相比前者,宁橙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更厌恶那一种人。
临下班前,邵承打来了电话,宁橙并不意外,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意外。邵承约她一起吃饭,宁橙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倒换做邵承有些意外了,他自我调侃说,打电话以前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那要是我拒绝,你就会放弃么?”宁橙反问,但是并不热衷于得到答案。
邵承的答案是:“下来吧,我已经到了。”
她真是低估他了,他早就准备堵住她的退路,就算她口头拒绝,也会被化为无形。
坐进车里,宁橙想到了下午的事,又从后照镜里打量着邵承,并不确定的提出问题。
“你送我的这双鞋,只是单纯得想赔个不是,还是从那时候起就打了别的主意?”
“你这么直接,真让我防不胜防。”邵承勾起一抹笑:“我做的还不够明显么,要是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何必大费周章带你去买一双鞋,直接问清价钱赔给你就是了。”
宁橙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那后来……那天晚上……也是预谋好的?”
“哪晚?哦,那晚。”邵承的语气起伏恨不得让她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那晚真是个意外,但是既然碰到了就没理由放过。”邵承单刀直入:“要是你觉得欠了我什么,不如今晚你请客。”
宁橙想到一句话,男人吻女人是一时兴起,女人吻男人才是别有图谋。但是却没有人告诉她,一时兴起也要视乎男人的临场发挥水平,所以一时半刻,宁橙很难从他那套“趁火打劫”的理论中醒过闷儿,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哦,好啊,我请,去哪儿吃?”
“你的手艺如何?”邵承将话题拐了个弯:“要不你来掌勺,我给你打个下手?顺便补上那杯咖啡。”
前一个结还没解开,第二个结又来了,宁橙这才醒悟自己险些引狼入室了。
“你能保证只是吃饭和喝咖啡么?”她小心翼翼道,尽管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邵承笑着扫了她一眼:“你说呢?”
宁橙当机立断:“不行,我看咱们还是在外面吃吧。”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不相信我?”邵承又丢过来一个反问句,倒显得她有些小人之心,毕竟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直接表示吃过饭后将会“做”点什么。
“就算是吧,总之不行。”宁橙别开脸看向窗外,他是辩论高手,她却可以选择弃权。
邵承也不再执着,专心开车,但是心情不错,跟着电台里的音乐哼起了歌。
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宁橙接到了阮齐的电话,以为他找错了人,但是阮齐很快将事情说了一遍,才令她明白这是在对症下药。
阮齐透露,邵承打算给老赵一笔钱,将他手上酒吧的另一半经营权买下来,若是老赵不肯,便必须在短时间内还清曾经向邵承借的所有资金。老赵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他花钱如流水成了习惯,不负债已属万幸,可他也不愿意转让经营权。
实际上,在酒吧刚开业的那年,老赵还算勤快,但是最近两年,所有事情都是阮齐在处理,老赵经常玩失踪,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对于如何经营酒吧根本就是个二把刀。若是没有了那一半的经营权,老赵就等于失去了稳定的生活来源,不出一年就会败光手里的钱,一无所有。
老赵心知肚明自己的境况并不乐观,但是邵承开出的价格比市价高出了百分之二十,老赵理亏在先,又清楚邵承的脾气,知道求情是没用的,只好拜托阮齐出面。阮齐问老赵到底哪里得罪了邵承,老赵支支吾吾的说,那天晚上喝多了跟一个女孩逗了逗,并不知道邵承早就看上了人家。
阮齐猜到是宁橙,却不知道别有内情,于是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特意打电话请她出面,希望她大人不计小人过。
宁橙当着邵承的面,对阮齐表示了立场:“这事我恐怕管不了,别说我根本不想管,就是想也没有立场管。你们不要忘了,筱萌才是他的女朋友,就算出面也不该是我,你们现在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说,你们生意上的事也跟我没关系,为什么非要说的好像是因为我而破坏了一切?”
挂断了手机,宁橙有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错觉,将通话内容一五一十的重复一遍,又问:“他说的是事实么?”
“我承认,因为上回的事,我已经对这个人忍无可忍,不过之前已经看他不顺眼了。”
邵承很坦白,他的态度令宁橙受宠若惊,但是心中五味杂陈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认清立场,她虽然不是始作俑者,却是整件事爆发的导火索。
她既算不上邵承台面上的女朋友,也算不上他私下的情人,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就毁了他和朋友之间的友谊,或是毁了一个人的前途。但这个人偏偏是老赵,她即便觉得过意不去,也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和这个人再有任何牵扯,更别提帮忙了。
宁橙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又浮现了别的担忧:“假如将来咱们没有在一起,你会不会怪我让你失去了一个朋友?”
“你怎么会这么想?”邵承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伸了个懒腰:“就算不是因为你,我早晚也会把他的一半业权买下来的,他干了不少让我看不过眼的缺德事,又不只那一件。还有,我说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么,为什么你觉得咱们之间没有未来?”
他提出了问题的关键,宁橙又想起下午的事。
那个客户凭一双鞋就可以判定她被一个有钱的男人“照顾”着,说好听点是交往,难听点就是傍大款,现在想想也是有理的,这年头穿着一身名牌却领着低微薪水的女孩不在少数,看在外人眼里多半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