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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供着大量的军队,对于各种伤药的需求量也不少,和大药商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太差。
神农会共有三位大当家。
大当家人称圣手神农,只听外号,就知道此人的医术自然是非同凡响的。据说不止是武林中,就算是在整个秦国,甚至在全天下,也可排进前十位。同样的,若非身分地位同样响当当的人,是绝对没有本事让这个地位极高,极有钱有势的神医出手相救的。
不过真正管理神农会所有事务的,却是二当家。此人精明干练,聪明决断,外加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不管是黑道白道、朝廷江湖,都应付得。神农会的兴旺发达,此人功不可没。
但能够让神农会拥有强大威慑力,久立于江湖而不败的,却是三当家。此人掌中一把剑,据说威力无比,一身内外功夫卓绝。有人为秦国武林定排名,十年以来,他从没有在高手榜上落到十名以下过。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快剑手,更是神农会最强的护卫队。联剑结阵,威力无边,曾先后有十余位一流高手被困于阵中,全无还手之力,也曾有其他帮派,以数倍人数来攻,却被剑阵轻易击溃。
这个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帮派,总堂正好就在江临府中。知府大人和神农会几位当家,彼此自然是有些交情在的。
本来,江湖人如非必要,不愿和官府有太多牵扯,知府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求助神农会,谁料到治下有名的大夫,居然一个也找不出来。一想到其他几位没能让许将军满意的地方官的下场,知府就不得不厚着脸皮,亲自到神农会来拜访了。
知府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以一府之尊的身分亲自下帖拜见,出来迎客的,却不是三位当家中的任何一位,而是他们三人的妻子。
一见三位夫人连袂而来,知府就不由一怔。
虽说江湖人不太把礼法放在心上,但大帮大派,规矩还是非常严厉的,怎好让妇道人家,来接待朝廷命官呢!
大夫人上前深施一礼:“神农会今朝蒙难,我夫君生死难测,我等进退失措,不得不以妇道之身,撑持门户,失礼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知府连忙还礼:“夫人不必多礼,只是神农会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三位当家却在何处?”
大夫人惨然一叹:“五天前,有一异人,夜行而来,口称要求神医为一友人治病。”
“大当家医术天下知名,自然常有人前来求医,只是大当家身分贵重,不会轻易接见这些人。这么多年来,门前哭跪者、聚众闹事者,甚至深夜闯帮者,亦是常有,大多都由神农会自行解决,连我们官府也从不过问的,这原本,也是平常事啊!”
大夫人脸色苍白:“我们本也道此为寻常事,只让手下将人驱走。可是,那人遥遥在府门前说一句‘在下远来为友人求医,多有得罪,待友人病愈,即放阁下回转’,这一句她忽然语声一颤,说不下去了。”
二夫人在旁接下去:“当时我们还聚在厅中共用晚饭,那人刚到大门外,要硬闯进来,只一句话之间,他已经闯过了五重院落,所有拦他的人,都倒在地上,声息全无。他出现在我们桌旁,一把抓了大伯就走,等到那句话说完,他已经……”
她打个寒战,才道:“冲出了院落。”
大夫人神色凄然:“整个过程,快得还来不及眨几次眼,除了三叔之外,所有人来不及发一声、出一招。”
知府精神一振:“三爷出手了。”
“是,他是唯一来得及出招攻敌的人。所以,他那把位列名剑录第七的赤嫡剑,如今已成了碎片,而他躺在床上,两天两夜,都还没有醒来。”三夫人的声音里满是哑咽。
知府面色苍白:“这怎么可能,三爷他,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吗?”
三夫人已是痛哭出声:“只出了半招,那人连头也没回,就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袖子罢了,只出了半招……天啊……”
即使是对江湖并不了解的知府,此时也觉全身发凉。只是挥手之间,就让名动江湖的高手,重伤不起,这样的武功,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四周站立的神农会弟子,也无不脸色灰败,有人甚至在微微颤抖,很明显,只是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形,这些人心中也感到无以伦比的恐惧。
三夫人这一哭,二夫人也忍不住要落泪。
还是大夫人见眼前情形太不像话,在客人面前过于失礼,勉力镇定对知府道:“不知大人来此,有什么大事。”
知府已觉头大如斗,苦笑着道:“实因镇边大将军奉旨回京,各地官府,奉命听其调派。大将军通令各府,访求名医,若不能办成差事,必受严惩。”
话说到这里,大夫人已经知道知府的来意了,苦涩地道:“非是我们神农会不肯相助大人,只是眼前的情形,大人也知道了。”
知府长叹一声:“我想许将军访求名医,自是要给人治病,若实在找不到名医,能有良药,总能免去一二责难。久闻神农会药库有许多世间难寻之神药,生死人而肉白骨。虽说此时此刻,提此要求有些不妥,但望夫人看在……”
大夫人长叹一声,打断他的话:“大人,神农会历年以来,的确积存了许多举世难寻,价值千金的灵药,只是,这些药若还在,我们又怎么会让身受重伤的三叔,就这么生死不知地继续晕下去呢?”
知府一震,失声道:“怎么可能,神农会的药库,是无以伦比的财富,历来为各帮各派所觊觎,但药库有百剑阵守护,十余年来,不管多少人都攻不进去啊!”
二夫人悲苦莫名地道:“那晚,那人把大伯捉去,并没有逃走,而是直奔药库,百剑阵一百名弟子在药库外结阵抗敌。那人手上带着一个人,居然毫不停留,直冲过去,从头到尾,他只出了一剑,一剑就破了整个剑阵,一剑就让阵中最强的十名弟子,重伤晕迷。然后,他就那样,按着剑,站在药库门外,所有神农会的弟子都集结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近他,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恐俱,声音几乎抖得不成调。
话还没有说完,身边啜泣之声已经越来越响。旁边传来扑通几声,居然有的弟子站立不住,跪倒下去。
三夫人泪流满面,终于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和愤恨,放声大叫:“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四周竟也有别的弟子脸色苍白,喃喃道:“魔鬼,魔鬼,肯定是魔鬼。”
知府只觉得心寒胆战,如坠鬼狱。
就是他这个只听人转述的无关看,此时也觉得一股寒气,不断地往上冲,又何况这些亲身经历的人呢!哪怕是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对他们的精神和心灵都是无以伦比的打击。就连这些刀头饮血,视生死为寻常事的江湖弟子,都恐俱成这样。
大夫人勉力说下去:“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说,‘我的友人生病,也要借借你们的灵药’。他说得好像是向人借一只碗、一块布那么简单,没多久就来了上百个夜行人,当着我们的面,直接打开药库,把库中最珍贵的药物,一一搬走。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神农会十余年来的心血被人夺走,望着我们无数弟子抛血搏命保护的一切被抢走,可是,我们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敢动手。”
二夫人苍白着脸,声音有些嘶哑地说:“神农会的弟子并不怕死,大家有今天,都是刀光剑影、风里雨里拚杀出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夜晚,那人穿着雪一样的衣服,按着雪亮的剑,眼神像雪一样冷地望过来,就让人觉得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气,把手脚都冻住。只要有他的人在、剑在,我们就是想动,也觉得无法指挥自己的手和脚。
大夫人也忍不住惨然落泪:“他们一行人,走了之后很久,我们才觉得重新得回自己的手脚。有那么多刀砍到脖子上也不变色的兄弟,居然站立不住,跪跌到地上,甚至有几个胆子稍小的,现在还疯疯颠颠,不能复元。我们也觉得,那绝不是一个人,分明是从九幽来的魔鬼。”
知府知道最后一丝希望已经混灭,不觉手足冰凉,心头沉重。
大夫人又强打精神,对他再施一礼:“大人,不是神农会不愿相助,实是遭逢大难,自顾不暇,无法为大人分忧。”
知府忙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本府枉为父母官,治下出了这等强梁之事,却不能为夫人解愁,本官亦觉惭愧。如今神农会想必有百事待理,本官也就不多加打扰了,只望二当家能够撑过这一段困苦,若有需要官府帮忙的,还请各位尽管开口。
“二叔已然远行,如今神农会诸事全由我们三个妇道打点,确有许多不便之处,还望大人多加扶助。”
知府不觉一愣,出了这么严重的大事,怎么二当家竟然会抛下发生变故的神农会离开。
“二叔紧急调动神农会所有耳目,打听那人到底是何来历,却查知了一些震惊武林的大事。”大夫人轻叹一声,道:“一个半月以来,当今武林,凡是藏有灵药神医之处,无不遭了强盗。白马寺为禅宗正道,佛门武功,独步天下,却被人轻易闯入藏丹阁和藏经楼。事后索检,发现除了寺中灵丹被夺外,藏经楼中,那些让天下人觊觎的武功秘笈都没有动,只有一些调理经脉,中和内外的医书,以及讨论如何治疗走火入魔的书典不见了。血莲山庄以每三十年一开,可疗百毒、治百病的血莲而闻名天下,今年正值血莲开时,山庄集全部力量守护血莲,却被人施施然从数百高手围护之中,一出一入,轻易夺莲而去。江北大侠郑浩天以浩天内气闻名,这门武功与敌搏杀,倒未必有多高明,却最能调经理气,舒缓旁人体内真气,所以不少练功气岔之人求助于郑大侠。郑大侠一生救人无数,却在办六十大寿,天下无数英雄来贺之时,被人从寿宴中强行架走……”
大夫人还待一一历数下去,二夫人却忍不住说话了:“这些被抢被劫的各大门派、各方高手也都罢了,就连魔教也难逃此劫。”
“什么?就是传说中,白道各大门派,五次联手围剿,都占不到半点上风的魔教吗?”
“是啊!魔教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魔功,往往诡异偏奇,能够速成,在很短的时间内造就出一个高手。但这一类武功,也特别凶险,稍一不慎,就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所以魔教也积累出许多治疗走火入魔的神奇方法。魔教天魔宫被一人一剑攻破,宫中药典灵丹全被夺走,连教中地位尊贵,而且专门负责给其他弟子治疗走火入魔的三长老,也被强行带走。”
知府终于抑不住心中的惊叹,失声道:“天啊!”
“二叔说,此人之强大,绝非我神农会所能抗,倒不如由他去联结天下各大帮派,甚至尽力让正道和魔教摒弃门户之见,联合众人之力,或有报仇雪恨的可能。”
“好,若能集全江湖之力,也不愁捉不到这个强盗。”知府点头道。
大夫人叹了口气,慢慢道:“也许不止是全江湖之力,还要带上朝廷之力呢!”
知府只一怔,立刻醒悟过来:“对了,听说镇南王苦心搜罗到一只千年何首乌要呈献给陛下,在送往京城的路上,被人劫了。只因此事不是发生在本官治下,查访盗匪之事,非本官之责,所以本官并未多加关注,莫非,亦是此人所为。连贡品都敢劫,朝廷的确不会放过他。”
二夫人哼了一声,忽道:“只怕不止秦国一国之力,就算是别的国家,也会出手对付他。”
看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