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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秘室中,有人低低“咦”了一声,有人沉沉冷哼一声,有人关心地凑近过来,有人脸上已刹时变色。
卫孤辰慢慢坐直身子,对所有一切视而不见:“很好,人到齐了开始吧!”
众人沉默着用惊疑的眼神传递心中的感受,既然上位者不追究,那么大家自然应当像乌龟一样缩起头,装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年少的赵承风,因为太年轻,不够老谋深算,沉不住气,惊异地叫了一声:“谢伯伯,你怎么伤成这样?”
谢灵运缩着脑袋坐下来,没有回话。
卫孤辰淡淡看他答:“想要背着我,去把我带进来的人杀了,没料到吃亏的是自己?”
谢灵运低着头,声音略有些颤抖:“属下绝无此意,只是此地……是我们最大的基地,若是泄露出去,后患无穷,属下只想请那位周公子暂时做几天客,等确定……别无威胁,再放他离去便是,属下……”
一开始他还能顺畅地说话,但渐渐语不成声了。
卫孤辰没有发出凌厉迫人的剑气,语气里也不带一丝愤怒,但人人都知道这位主子素来翻脸便杀人,没什么客气可讲。虽说他不顾大家反对,硬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进据点,去和箫性德单独相会,非常让人难以理解,但这样逆着他的意思,瞒着他去动他带进来的人,他动动手指,要掉你一条命,也全是你自己活该。
卫孤辰神色漠然,听着谢灵运结结巴巴地解释,心中没有愤怒,只余漠然。
很久以前,就已经麻木了。那么多人为着他好,那么多人为着他操心旁神,那么多人尽忠守义,舍生取义,所以,即使是违背他、欺瞒他,私底下做着一切与他意志相反的事,也一样打着大义凛然的招牌,举着冠冕堂皇的旗帜,也一样是为他牺牲、为他拚命,为了他,宁可受尽委屈了。
他在高高座位上,冷冷睨着俯首于前的长者,冷冷听他颤抖着解释。
很不错,很有骨气啊,暗中袭击他领进来的人,这种事,不可能一个人就敢决定,但他到底一个人努力担当了,怀着必死的觉悟,也不愿在他面前扯出其他支持他行为的人来为他分担罪责,替他求情免罪。
看着谢灵运慢慢抬起头,脸上渐渐露出大义凛然,无悔无恨的表情,看着四周所有人眼中的沉痛、惋惜和无奈,不知为什么,卫孤辰莫名地想要放声大笑。
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太有娱乐性了,然后,他真的开始纵声长笑。
在笑声中,有人愕然,有人震怖,有人惶惶不安,有人微微皱起眉头。
他目光淡淡扫视众人百态,方不以为然道:“不过是挨了顿揍,也没什么必要这样哭丧着脸。”
众皆愕然,为这位主子忽如其来的好脾气感到不可思议。
他一反常态,微笑着,不带丝毫火气地说话。
余伯平在阴暗处,用忧伤的眼神,望着他所守护的主人那天下无双的高手,在微笑,微笑时唇角稍稍上勾;不知是不是秘室太过阴暗,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烛火忽然摇曳,让那人的笑容变得像是唇角的抽搐,让人恍惚间觉得有一个孩子抽搐着在微笑与哭泣中挣扎。
许多许多年前,他抱着那浑身颤抖的孩子,一声声在他耳边说,不要哭,不要哭,不要软弱,要坚强,要像一个男子汉,男儿流血不流泪。
可原来,坚强并不能让人不再感觉到痛,它只是让人在痛至极处时,也不肯哭有的时候,坚强又有何用?
那个默默地把眼泪忍住,悄悄站在人群中,看着一切杀戮血腥的孩子,那个在漫天风雪中练剑,一次次跌倒再站起来的孩子,那个他曾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他坚强,看着他努力学习一切,看着他拚命长大的孩子,从此再没有哭过。
只是,在大家的称赞中、激励中、无言的期盼中长大的孩子,是否也曾渴望自己能泪流满面,大声地委屈痛哭。只是,他已坚强得太久,忍耐得大久,于是,受再大的打击和伤害,面对再多的艰难和痛楚,他也已经不会哭了。不是不想哭,而是已经忘了软弱悲伤如何表现,忘了眼泪是怎样流出来的。
有谁还会记得,那一剑在手,睥睨天下,纵横三千里,万夫莫敌的神仙人物,也曾是一个会哭会叫,会软弱会颤抖的孩子。
余伯平低下头,勉强自己去想那人洁不沾尘的雪衣.剑敌万夫的光彩,勉强自己停止回忆,停止感慨,勉强自己像其他人一样用或狂热,或畏怖的眼神去望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为什么要有如此敏锐的感觉呢?能和所有人一样,只单纯地追随,单纯地相信,单纯地付出一切,有多好。
他在众人看不见的黑暗处,悲凉地笑了一笑,若能就此堵上耳、闭上眼,做个蠢人,该有多好。
卫孤辰没有看到黑暗中余伯平的表情,他只是微笑着,继续说:“我亲自领进来的人,就这么容易杀吗?那周公子身边的护卫,只怕不比箫性德武功未失时弱,而箫性德……”
他语气微一顿,才淡淡道:“他纵然失去武功,我也从来不敢小看他,而你就敢这样带批人去截他,还亏了人家手下留情,你才能好好坐在这里。”
性德已经踏出了小园,守候园门的人,依然站得笔直,守在园门处,在园门附近藏身待变的高手们,早已现出身来,似游魂一般在围着园子打转,远远看来倒似在巡逻守护。
性德沿着外院墙徐徐前行,一路过了七八个门户,每一处守门人看到性德都会略略一愣,出声喝问,只是目光一旦与性德对视,就再也移不开,很快就如中了邪一般,在性德淡淡吩咐一声:“让开!”后,听话地让向了两旁。
很快,性德就在庄子中最大的牢房前停下了脚步,看护牢房的高手早已两眼发直,神智不清。
性德只淡淡看了看紧紧锁住的牢门,九连环的玄铁巨锁,唯一的钥匙被莫苍然随身带走。不过,这对性德来说,绝对不是问题。
抬头看星月寂寂,有几片雪花飘零无依地落在了他雪般神容的脸上。
卫孤辰,你大小看我了,像我这样的人,就算失去了武功,破坏力也是惊人的。
“兰州杜如云本已与我方谈妥合作条件,近日忽然反悔,反将我们派去的使者赶走。”
“晋南、皖北、两江,共七处主脑皆是因主上而投靠效忠,近日却对总坛下的命令,屡屡阳奉阴违,只怕已有二心。”
“飞将陈旭本已派出使者,与我方协商,三日前,使者忽不辞而别、至今行踪未获。”
人们一个个站起来,呈报坏消息。每说完一句话,众人的脸色就沉一分,每有一个人站起来,诸人的眼中,就多一份沉痛。
卫孤辰反而轻轻笑起来:“好一个秦王,吃了箫逸那么大一个亏,却可以立刻把敌人的优势利用过来,只需要几个说书先生,在全国各地都讲讲书,咱们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极力拉拢,那么多投效我们的、准备投效我们、将要投效我们的,就全都胆寒而去了,有前车之鉴在,谁
肯把身家性命交给我,既然箫逸可以做假,难道宁昭就做不得假吗?”
赵承风忍不住站起来,怒道:“这些小人,如此背信弃义,口是心非……”
“他们信我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卫孤辰支颐斜坐,语气平淡,恍若事不关己。
众人眼见自家主子对于这么重要的事,如此不上心,大多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开始发出低微的议论声。
只有莫苍然慢慢站起:“这些人虽然相继离开,使我们已发展的势力大受打击,而本来将要发展的势力也早无希望,但是,如果主上愿意,我们很快可以掌握更多、更大的实力,以为他日大业所用。”
卫孤辰眉峰似有若无地微微一蹙,却什么都没有说。
在场诸人,有人微微凝眉,有人露出深思之色,有人忧虑重重望着莫苍然,但更多人按捺不住性子,纷纷问出声来。
“莫老,你有什么好办法?”
“莫老,我们还能再做什么?”
莫苍然深深俯首,慢慢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双手奉上:“魔教在阴暗处的力量,历来神秘莫测;神农会的财势俱为一方之霸,又广得民心;江北大侠郑浩天,不但是江北民团总教习,又是江北漕运的总盟主;还有江州林震雷、五剑盟左禅、太华寺慈恩大师……”
他的话音未落,已有人露出会意的表情。
一个虬髯如戟的大汉即时站起,声如洪钟地说:“不错,这些人,个个掌控一方势力,人人手中都有大笔的人力、物力、财力,若能为我等所控,必有大用。”
几个少年人神色多有些迟疑,赵承风张嘴想说什么,毕竟辈份低,不好驳长辈的话,欲言又止。
却还是有人忍不住,用讥诮的语气道:“不知洪兄有什么好办法,如何让天下英雄为我等所控。”
相比洪云涛轰然如雷的声音,开口反对的人,语音阴柔低弱,脸色瘦削苍白,站在暗黑的角落中,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洪云涛冷笑一声:“孟老夫子,这天下间,让人乖乖听话的法子多得是,不是你这种只会读书的斯文人能明白的。”
孟观脸色微微一寒,还不及说什么,人群中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自然,卑鄙无耻的法子多得是,我们读圣贤书的君子当然是不如只会屠戮的武夫懂得多。”
“妈的,秀才造反,十年也不成,你们就是书读得太多了,要成大事,哪里那么多束手束脚的规矩。”洪云涛怒声道。
一侧又有人站了起来,身量略矮,右臂空荡荡,只余袍袖无依,但目中却有神威凛凛,气度倒把四肤俱全的高壮勇毅之士给压了下去:“我们以前何尝不是好好与人商谈,倾心结纳,费尽心思周折,如今却被人怀疑折辱,倒不如撕破脸干脆用强算了。再说,这些人本来就已经被我们得罪了,杀了结仇,放了更难免被他们将来报复,倒是一不做,二不休,收归己用为好。”
大多数人开始点头,有人低低议论起来。
“风兄说得是啊!”
“我们现在处境越发艰难,应当尽一切力量收揽可用势力才是。”
“处此逆境,不能顾虑太多。”
卫孤辰听得众人议论,不觉冷冷一笑,对莫苍然道:“难怪我说那帮家伙既治不好病,放了算了,你总找理由拖延,为的就是这个?”
莫苍然疾道:“主上,他们受此大辱,若就此轻轻放过,必会纠结各自的势力,一意复仇,与其将来后患无穷,倒不如现在就将他们……”
卫孤辰用左手指在右手心轻轻敲两下:“好主意,好法子。就这样在他们身上,或下禁制,或下毒药,或以钱财,或以美人控制住,然后,让他们从此对我唯命是从。就像以前所有传说故事中,那些控制各派掌门、各方高手,以图独霸江湖的所谓大魔头一样。
不过,大家也不要忘了,在所有的传说故事中,这样的大魔头,不管多么风光,最终都会被无聊的正义使者打败。”
风嵘上前一步,抗声道:“主上,我们为的不是独霸江湖,而是天下正道。江湖人素来好勇私斗,我们将他们引上正途,让他们为国家、为百姓效力,这是在救他们,在成全他们。”
卫孤辰冷笑,森冷的剑气,一点一点在他眉眼间燃烧起来,让他的心头有一种被烧灼的痛:“我们不是为了独霸江湖,我们的野心更大,我们是为了独霸天下,所以,我们要这个国家陷进杀伐和争斗,要无数已经安居乐业的百姓再次流离失所,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