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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两手将酒坛接个正着的他,躺在雪上深吁了口气。
“饿……好饿……”微弱的求救声自他的头顶传来。
听见叫声的燕吹笛,一骨碌自地上弹跳而起。
“好饿……好饿喔……”断断续续,听来像快断气的叫音再次入侵他的双耳。
不是错觉?
又冷又累的燕吹笛,在确定是真有人在求援后,冷冷哼了口气,决定来个置之不理,跨出脚步踏上前往灵山的路途。但,宛如鬼魅缠身,又有如魔音传脑的叫音,依然一阵又一阵地追在他的后头不放。
“饿出人命了……”
不关他的事。再次在心底提醒自个儿的燕吹笛,执着地迈开脚步,继续与难走的雪路奋战。
“见死不救,我好可怜喔……”
吵、死、人、了。
“有完没完啊?”愈听愈烦,愈听肝火愈旺,他老兄索性停下脚步,气结地瞪着上方盖满皑皑白雪的山头。
“听到我的叫声却故意不理我的人……出门会被雷公劈、上山会遇雪崩、下海必逢大浪、睡床床榻、过桥桥断、入门房垮、吃饭噎死、喝水呛昏,死后还会下十八层地狱……”
燕吹笛哇啦啦地大叫:“有没有搞错,求救还兼诅咒?”心眼这么坏,太恶毒了!
“饿饿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连绵不绝的叫饿声,又一路自山顶上滑下来。
听得拳头直犯痒的燕吹笛,当下再也忍不住,两袖一撩,脚下一蹬,动作矫捷地点踏着山壁上的石块直奔上山。
又喊完一回合的玉琳,才收口想歇口气时,位在山顶的边缘处,即跃上了一抹黑影,令如获特赦的她两眼一亮,忙不迭地冲回牢栏前。
“这位大哥,你来得正好,我……”喜出望外的玉琳,握着栏杆站起身,开口的谢词还未说完,就见顶着一张大黑脸的燕吹笛直直走至她的面前,拉起她的衣领……
迎头就先给她一记闷拳。
“吵死了!”火开开扁的燕吹笛,哪管她叽叽喳喳的在说什么,首先就以一拳让她闭嘴。
“好痛、好痛……”不明不白遭打的玉琳,痛得抱头蹲下哀哀乱叫。
“没事鬼叫鬼叫些什么?你吃饱撑着啦?”他这只半人半魔的都学不会魔音传脑,而这只不是人、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怪家伙,偏就是硬学了个功力非常,拖着半死不活的叫声哼哼唉唉的,不吵死他也烦死他!
“竟然揍我……”眼角挂着泪珠的玉琳,怎么也想不到,她来凡间所遇到的第三个人,初次见面就给她一顿好打。
“不揍你这吵得耳根子没一刻安宁的家伙,你以为我特意跑来这做啥?跟你拜年啊?”燕吹笛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再动手赏她一拳。“郑重警告你,再让我听见你鬼叫任何一句,下回我就把你扁得面目全非!”欠揍!
痛快发泄过一回的燕吹笛,在准备走人前,忽地发现关在石牢内的女人变得安静异常,他忍不住暂且缓下脚步,有些纳闷地看着捧着自个儿挨揍的脑袋瓜,表情显得相当呆滞的陌生女人。
“喂,你干啥看得一脸呆相?”燕吹笛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有些怀疑是自己出手太重把她给打呆了。
“你……”两眼发直的玉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瞧。
“我?”他挤眉皱脸地跟她一唱一和。
“你……”她看似痴呆地重复,嘴角边的口水差点流下来。
燕吹笛愈看愈觉得她怪怪的,“我怎样?”她……她干嘛擦口水?
就在燕吹笛蹲下来,想好好研究一下她的表情时,玉琳忽地飞快伸出手,两掌紧紧握住他的脸庞,硬是把他给拉近至她的面前。
“你做啥?”燕吹笛当下穷凶极恶地扳起脸,“放手!”
“让我吃一下吧。”饿得两眼昏花的玉琳,就算往日再挑食,现下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什么——”话都还没说完的燕吹笛,在她将额头靠上前抵上他的时,两眼顿时抵不住睡意顿然一合,直接睡倒在石栏前。
不知过了多久,当已经跟周公下了好几盘棋的燕吹笛再次醒来时,赫然发觉自个儿躺在地上,差点被纷落不停的白雪给掩埋,而关在栏内的玉琳,则是恭恭谨谨地从在他的面前,双手合十地躬身朝他致谢。
“感谢你的招待。”嗝,好饱,虽然一点也不好吃,不过总算止住了她那直上脑门的饿感。
自地上爬起来的燕吹笛,怀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四下打转。
迟疑的声调拖得老长,“你……对我做了什么?”刚刚,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一觉醒来,这家伙就莫名其妙的吃饱了?
“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玉琳笑咪咪地对他伸出一指。
燕吹笛扭头一甩,“哼!”神气?他大爷偏不吃这套!
“回来回来!”眼看救星就这样要离开了,连忙进行补救动作的玉琳赶紧招回他。
“你被谁关在这儿的?”燕吹笛懒洋洋地停下脚步,有些好奇地瞧了那根插在洞穴上方的银簪一眼。
她马上换上了一张童叟无欺的笑脸,“坏人。”
“是好人吧?”压根就不相信她的燕家老兄,不客气地拨了她一盆冷水。
“别这么说嘛……”愈笑愈勉强的玉琳,将手伸出石栏外,指向上头的银簪,“哪,就当做件好事,帮我把那根银簪拿掉好不?”
燕吹笛爱理不理地两手环着胸,“放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没有。”她也太老实了点。
“再见。!”燕氏大爷听了转身就走。
“等等……”她急忙扯开了嗓子,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我会报恩!”别闹了,若是让他跑了,她又得再等一年两载的才有人路过怎么办?
他半撇过脸,质疑地挑高了眉,“方才不是还说没半点好处吗?”这女人变节也变得太快了吧?
玉琳信誓旦旦地抬起一掌起誓,“我保证我会报恩,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全都照做!”
“真的?”基本上,他是不怎么相信这种送上门来的报恩啦,而且那根银簪,一看就是佛界的东西,说不定被关在这里的她,就是被哪个高僧收伏了后关在这反省的祸害。
“我发誓。”她再次重申,面容显得严肃又诚恳,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相信她……
除了他外。
深深相信人性本恶的燕吹笛,只是走至她的面前,侧首看了她身后半晌,而后微微抖耸着眉峰。
“你的另外一只手摆在后头做什么?”右手发誓,左手……居然在后面比了个叉?这女人,根本就没有半点诚意!
当场被抓个正着的玉琳,心虚地吐着舌,“呃……”
“告辞。”不上当的燕吹笛当下又是脚跟一转。
她急忙伸出手抱住他的大腿,“先别走啊,要走也先把银簪拔掉再走!”
“别拉着我。”烦不胜烦的燕吹笛用力一扯。
“天这么冷、雪这么大,你忍习弃我于不顾吗?放我出去嘛,你好心有好报,帮帮忙啦……”眼看浮木就将远去了,锲而不舍的玉琳干脆紧捉着他的衣袖不放。
“谁有空理你这家伙?喂,别再拉了!”身上家当就剩这一百零一件的燕吹笛,一脸恼怒地回过头,想赶在她把他的衣裳撕破前抢救回来。
“等一下……”玉琳七手八脚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能拉到什么是什么。
“你还乱摸吃我豆腐?”转眼间肝火又全冒上来的燕吹笛,忽地止住了动作,发觉状况有异的玉琳,也抱住他的手臂僵住不动。
“啊!”他俩楞楞地看着那根直直掉落在他们脚前的银簪。
失去封印效力的山洞石栏,在下一刻立即哗啦啦地倾倒下来。
“太好了——”被关了将近两年,终于重获自由的玉琳,迫不及待地冲至山洞外头,在山顶上又叫又跳地热烈庆贺苦难结束。
“喂,你会报恩吧?”不知自己放出什么东西来的燕吹笛,僵着一张脸,愈看,心里愈是不安。
听了他的话后,玉琳回过头,随即换上另一张与先前截然不同的面孔,以看呆瓜似的眼神冷淡地睨他一眼。
“你开玩笑吗?”
大、骗、子。
※※※“这是什么意思?”
隐忍到极点,眉峰隐隐跳动的藏冬,一手指着那名正在他家东摸摸、西看看的女客,一手扯过又挑在夜半好梦时分把他挖起来的客人。
“半路捡到的。”大半夜登门拜访的燕吹笛,不情不愿地撇过脸。
窝藏已久的闷火,下一刻直接朝燕吹笛的脸上喷出。
“又是捡到的?”捡捡捡,一天到晚就是乱捡东西!而且每次在捡到来历不明的东西后,头一件事就是往他家扔!
硬是被缠上的燕吹笛,一张臭脸也是难看到极点。
“你以为我愿意啊?”甩也甩不开、扔也扔不掉,他上辈子不是跟这个没地方去的女人有仇,就是他曾经欠过她祖宗十八代没还钱,所以才会在她一出牢门后,就被这女骗子阴魂不散的给缠上。
“带她来这做啥?”巴不得赶快将他们两人全扫地出门的藏冬,眉心直打结地望着那个把他家当她家,也不问屋主一声就乱闯乱逛的女人。
燕吹笛将拇指朝身后一歪,“带她来这问问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被她缠了半天,还是分不清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到底是何方众生,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将她给拖来这里让见多识广的藏冬认一认先。
“什么东西?”光看她的模样就有谱的藏冬,心情恶劣地两手环着胸,“就是我最不想收的那一类东西!”
燕吹笛的下巴险险坠地,“啊?”这、这种女人……也是天上来的?
将屋内环境参观完毕的玉琳,蹦蹦跳跳地来到他们的面前,一双盛满好奇的水目,直在藏冬的身上骨碌碌地打转。
她偏着头好奇地问:“神仙?妖怪?鬼差?佛?魔?”
“神仙,跟你一样都住过天上的。”藏冬愈看愈觉得不对劲。“你是哪只兽?”眼前这只兽,横看竖看,根本不像只修为已到的兽,而她这副人身,当然更不像是修得了正果后才有的,且近来神界也没有传出神兽、圣兽修得人身的大消息……既是如此,她这副人身是怎么得来的?
“四圣兽之一,麟。我叫玉琳。”愉快地报上名号后,笑意盈然的玉琳,突地探出一掌攻向他。
只用两指就架开袭来的玉掌,藏冬按捺着想找燕吹笛算帐的火气,慢条斯理地问着这个连定性都还没有的圣兽。
“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回过身,再迎头给他一掌,“试试我打不打得过同僚呀。”自那回被晴空打断她与申屠令的交手后,她还没有机会得知食了舍利她的神力到底有何长进,正好就用这个机会拿他试试。
“就凭你?”藏冬将她看得非常扁,“先去修个两千年来再来踢馆吧。”
两三下就踢飞玉琳,让她到屋角乖乖蹲着后,藏冬一回头,就见燕吹笛一脸严肃地走至他面前,两手搭上他的肩,语气十分沉重地问。
“老鬼,这只真的是你们神界出产的?”是他听错了吧?刚刚,一定是他听错了。
藏冬翻着白眼,“你捡她时都不先问一下吗?”
“开什么玩笑!这种等级这么差的家伙也是神界来的?”当下激动无比的燕吹笛,用力地指向那个又开始在屋翻箱倒柜、四处探险的女人。
“没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藏冬仍是沉重地颔首,“她应该是我们神界的四圣兽——麟。”
“这家伙不但发誓当放屁、诅咒像念经、撒谎面不改色,她还被佛界的人给镇封在山顶上。就在我放她出来后,她更是不知恩图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先跟我来个大战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