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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可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住泪水，他害怕泪水流入嘴巴。那种苦涩的味道，他不想再品尝了。
“莱温斯基，她，是……一生的，最爱！你跟他说，有一个男人永远爱着她。”里昂的手忽然使劲抓住达可的肩膀，甚至在他的皮夹上爪出一道浅浅的痕迹。“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啊。”
说完抓在达可肩上的手臂无力掉下。
达可用力吸着鼻子，但眼泪就是制止不了的往下掉。顺着脸颊，一粒一粒落在里昂的脸上……达可将里昂的尸体轻轻放下，就好像怀里的是一个沉沉睡去的老者。
里昂与达可的接触如果真要说来就几个小时而已。达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伤心，也许，是因为里昂的高尚情操和伟大的人格。
将里昂的尸身放好后，达可提着刀来到锐齿雪狮王的跟前。锐齿雪狮王的嘴巴还在不停流出暖暖的鲜血，而它嘴巴的最外沿却是一层薄薄的冰，它已经没有力气去控制冰雾的能量了。
达可站在它的头颅之前，锐齿雪狮王黯淡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刚才一样。达可知道，它还活着。所以达可举起刀来，那把不知饮过多少野物血液的凶器正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一刀下去，一捧血起。锐齿雪狮王的左前腿被砍了下来。达可的眼睛一片黯然，他直接就闭上眼睛。又一刀下去，又一捧血起。锐齿雪狮王的右前腿被砍了出来。
达可握着拳头，锐齿雪狮王的声音迟迟不来让他心里异常烦躁。他喘着粗气，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还是“看”得见。不过他这个看的视觉范围居然不如之前那样宽阔。
这是心结，一层一层互相纠缠的心结，也可以说是达可身体对达可设置的心灵枷锁。或许，在心灵枷锁没有打开之前，他的眼睛再也不可能恢复视觉。
达可没有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因为，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死去对他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模模糊糊地感受到，锐齿雪狮王的脸上居然挂着一副解脱的表情。达可疑惑着，却发现失血过多的锐齿雪狮王的生命气息消失了。
死了，人死了，兽也死了。全世界，似乎就只有自己还活着……
第二十二章 哀
入夜了，安详的落日一丝不苟地遵循天地至理缓缓西下。在尼罗盆地这个四处散发着祥和气息的部落里面，家家户户开始点起油灯。而弥漫着淡淡食物香味的空气仿佛只要深深吸进一口就能使人陶醉。在外面劳作的男女老少远远就能看见自家烟囱往外冒着的袅袅炊烟。他们放下劳作工具，相互打着招呼，然后欢快地哼着尼罗的歌谣，慢步向家走去。
温暖的家，可口的饭菜，还有互相关心爱护的家人。这是多么让人幸福的词语。可是，当回归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也许记忆里的那张脸就成为了永远的历史和伤痛。
所有尼罗部落的人在听到石门站岗战士的号角声之后，不安的情绪迅速在部落里飞快传播。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想道，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几乎所有的族人都放下端在手里的餐具，他们皱起眉头，争先恐后的向石门那面奔跑。一时间，尼罗部落的祥和与宁静被打破了。小孩的哭闹声，禽畜的扑腾声，还有人们闹哄哄的呼喊声渐渐汇聚在一起，恐慌的情绪无限弥漫。
最先赶过去的是尼罗部落的酋长和他的太太——洛克夫妇。他们的家距离石门最接近。赶过去的时候，好几位站岗的尼罗战士已经大声呼唤。洛克连忙走上去问道：“索塔，今天望哨的是谁啊？”这个名叫索塔的战士今年三十岁了，生的虎背熊腰，异常强壮。他的弟弟就是那名刚当了父亲的利达。
索塔正忙着喊人过来放下石门，这石门防御力高是高，就是重了点。见有人问起自己，他便转过身，谁知是酋长洛克。索塔神色一整，恭敬道：“报告酋长，望哨的是基斯。您怎么过来了，有事我会马上叫手足过去报告的，您不用担心。哦，对了，您孙子达可这一次是随同出发。理解，我这就叫基斯那小子下来。”
他见洛克点了点头，转身朝上面扯着嗓子大喊道：“基斯，快下来。洛克酋长有事找你呢。”
高高的石门顶端忽然露出一个人头来，那个叫基斯的家伙倒是蛮年轻的，大约二十三岁。听说家里有四个老婆。“给我一分钟，我马上下来！”说完，沿着一旁的绳索飞快滑下。
“呵呵，看不出你嗓子这么大。”妮可走上前微笑道。
索塔搔搔头，说道：“我们整天上下大喊的，嗓子不大可不行啊。”
妮可又和索塔交谈几句，无非是些家常小话。正说着，基斯小伙子就下来了。小伙子其实蛮帅的，就是黑了一点。他脚一着地，立刻向洛克这边跑来。
“酋长，是您叫我吧。”基斯小伙子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洛克酋长这个部落领袖呢。
“外面来的是谁啊？”洛克迫不及待地问道。
“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楚。但为首那人好像是菲利普大爷，但是，他们的波波兽比出去时要少多了。”基斯说道。
“你看见几人了，里面都有些什么人？”洛克心里一紧，接着问道。
“老头子你也是的！都说天太黑，怎么可能看得清有些什么人？”妮可佯怒道，然后又向基斯说道：“老头子这是急昏了头，倒让你们这些年轻人见笑了。”
基斯摇摇头，连说不敢。
“对对，是老头子急昏头了，你倒是说说有多少人。”洛克忙不迭问道。
基斯小伙子想了半天才说道：“有……差不多上百。距离太远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吹号角。”
这时候，部落的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出现，不到十五分钟，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来人了。石门前的空地立马塞满人。人一多，说话声就多，各种言论弄到洛克头都大。他转身面向所有人，忽然大喊一声：“所有人安静！安静！”酋长一脉在尼罗部落积威甚深，经过洛克这一嗓子，在场的人果然都安静下来。
洛克转过身去，对基斯说道：“你现在立刻上石门，认真看看是不是菲利普他们，他们离这儿还有多远。”
“索塔，你现在就召集战士，把石门放下。不管是不是菲利普他们，既然来了，就不要让人家等候。”
两人应了一声，连忙着手办事。
三十多个青壮在索塔他们的安排下开始拉动绞索。巨大而沉重的石门逐渐被放了下来。
“酋长，没错，是菲利普大爷，他们回来了！”这时候，基斯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恰如一声晴天霹雳。空地上站立的人们顿时轰的一声炸响，所有的人几乎在石门放下那一刻就奔涌出去，就是酋长洛克也制止不了。
妮可看了看洛克皱起的眉头，骂道：“叫小达可去的是你，现在好了，出事了，你倒连上去问一下都不敢！”说完，头也不回就随人群往外面走去。
洛克苦笑一下，“我，只是有点害怕而已……唉。”
路上，卡卡西，莱温斯基还有其他两支队伍就追上来了。莱温斯基那三支队伍没有受到锐齿雪狮王的攻击，所以损失基本没有。只是他们始终看到没有达可和里昂的身影。这一次，莉莎急了，她不止一次的要求菲利普让她回去寻找达可，可是都让菲利普用各种理由推搪过去。莉莎自己也知道，她的实力太弱了，就是去了也没有作为。最后还是幽幽一叹，跟随大部队回部落。
安琪一看见父亲，就迫不及待奔上去，直到她看清莫西尼没有断胳膊掉腿的才真正松了口气。达可他们真的做到了，只是，他们现在到底在哪了呢？小妮子不由想道。
锐齿雪狮王的事情被菲利普下令封口，谁也不得向部落里的人说起。如果问起的话，就用雪狮子群袭击来掩饰过去。毕竟，十七年前那件事影响极大，如果处理不慎的话，锐齿雪狮王的阴影就会深深根植到人们的心里。到时候，天知道与兽共舞的尼罗部落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后果。
菲利普众人带来的不是满载回归而是生命不能承受的痛。路上，又一位同伴受伤过重治疗无效死去。而直到现在，真正确定死亡的有六人，如果达可和里昂两人再有什么事的话，这个数字将会再次增加。
当菲利普一行人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终于意识到，科比雪山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跟随出去的二十多头波波兽现在只剩下十几头了，而且，他们之中出现很多的伤员还有……一具尸体。
哀叹声，哭泣声无声地响起。也只有真正的伤痛才能使人连落泪都发不出声音……
半个小时后，石门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动。这一扇拥有无数个年头，见证过无数生命轮回的大门终于徐徐关闭。悲凉的号角声渐渐吹响在尼罗盆地的上方，哀伤的音符盘旋半响，再轻轻飘到人们的内心深处。没有欢笑，也没有哭泣，整个尼罗部落似乎只剩下一声声默默的祝福与祈祷……
菲利普，莉莎还有阿诺加来到洛克的家里，刚一进门，洛克就开门见山：“菲利普老弟，你，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达可，去哪了？”
菲利普深深吸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太对不起洛克了，他还记得自己出发时许下的诺言“放心吧，一切有我。”
“洛克老哥，这一次，是我对不起你啊。”他神色之间带着一股深切的自责与内疚，接着便把科比雪山上发生的事情一丝不漏的告诉洛克夫妇二人。
听完之后，妮可猛地站了起来，一股吓人的气势霎时间从她身上涌将出来。这个妇女当年就已经是尼罗部落的高手一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实力就是菲利普都稍有不及。如此气势顿时让阿诺加和莉莎他们感到一阵阵呼吸难过。“我现在就上山！”
洛克老儿默不吭声，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
菲利普也站了起来，“我说妮可啊，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冲动？你不想想现在什么时候了？黑灯瞎火的怎么上雪山？再者，你现在过去有什么用？说不定他们已经……唉，我，我不是不相信里昂大爷他们俩的实力，实在是锐齿雪狮王太过可怕。”
妮可眼睛一瞪，激动地说道：“那你要我就这样等着达可回来？他是我唯一的孙子，是尤里斯唯一的血脉！他不能再出什么事情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说完颓然坐下，无声掉泪。
洛克的声音响起来，“都别争吵啦，明天一早我们就带些部落的能手上山。菲利普啊，你也回吧。唉，发生这样一件事情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这世界四处都是凶猛的野兽，死人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儿？你不要太自责了，这事情错不在你啊。”
菲利普微微点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阿诺加这小子先到我那住一阵子吧。”说完，带着两个孩子走出门口。临出门之前，洛克悄悄将菲利普拉到一旁，“菲利普老弟啊，妮可她是心里不痛快，所以看在我份上，你就别介意。夏莉的事情我知道是尼罗家对不起你，如果……”
菲利普打断他，摇头道：“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莉莎的事情让她自己作主意吧。我不想让那一件事再次发生。好了，洛克老哥，你也进去吧。今晚我就找人，你放心。”
洛克没有出声，直到菲利普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进家门。
妮可还在默默垂泪，洛克缓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紧。“妮可啊，别担心，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