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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莫……没有了!”李无忧含糊不清地附和道,寒山碧听他声音有异,一掌拍在他咽喉上,后者吃痛张嘴,却露出一条受伤的舌头来,想是刚才摔下时所致。“活该!”寒山碧低低骂了一句,却终究心疼,忙拿出疗伤药,给他服了。
黄公公拍拍手,抖去手上最后一点彩粉,道:“嘿,李无忧自己都说了,这个苍引自你怀里拿出之前不过是块彩泥,是他借了叶小丫头的功力转化为自身功力制造的假模型罢了。”
“前辈这话未免太也儿戏了,若是这苍引是假的,为何它竟能穿越这许多高手布下的结界和禁制?”
“哼哼,你不明白,难道我就不明白吗?”黄公公冷笑,“不过你既然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李小子早就练成天眼通,能洞穿一切真灵气,看透一切明暗法术,那几个蠢材自以为联手布下的结界天衣无缝,却不知如此一来,各属性的真灵气互相抵消,产生了无数隙洞。李无忧体质异常,身体里直到现在依然还残留了一点叶丫头给他的功力,随便寻一条隙路,就连他自己都能送出来,何况是区区一块泥巴?嘿嘿!他抛出这个假苍引,就是想吸引这些蠢货的注意力,然后脱身出来,解开你的穴道,与你一起逃跑!可惜得很,文小子太守信用,居然没去争夺,这才让他妙计落空,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寒山碧和众人听到此处,才均是恍然大悟,同时更是骇然,这人原来一早就在此地,这场中几十人居然谁也没有发现,他若要偷袭谁,谁又能挡得了?
李无忧忽然神色古怪道:“老黄啊,原来你就是宋子瞻!在楚国的皇宫里当太监挺过瘾吗?一呆就是近百年!”
宋子瞻?魔门最神秘的第一高手宋子瞻?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太虚子却是双眼陡然大亮,神情复杂,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怒是哀。
“好,很好!”黄公公瞪着李无忧看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宋子瞻!是太虚子告诉你吧?”
啊!众人听他承认,都是齐齐大惊,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唯有太虚子见宋子瞻望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似乎想自梦魇中醒来,但关于眼前这人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挥之不去。
百多年前,正邪两道的领袖天魔双骄苏慕白与古长天神秘失踪,江湖陷入一片混乱,三年之后,剑圣谢长风横空出世,群魔慑服,乾坤为之一清。但好景不长,谢长风不久神秘失踪,天下重又陷入混乱。又过了七年,谢长风之子年仅十三岁的谢惊鸿于天柱山一剑击毙当时的魔道第一人陈玄机,天下震动,尊为剑神,正道为之一振,正值列国休战,谢惊鸿于是联络江湖四宗八派,围剿魔门,正邪两道会战天河,魔门伤亡殆尽,精锐尽失,不得不转入地下,这一战史称第七次神魔战争。
次年百晓生重修正气谱和妖魔榜,剑神谢惊鸿毫无争议的名列正气谱第一,而妖魔榜第一却并非天河一役力敌谢惊鸿三百招才落败的地狱门主独孤唯我,而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宋子瞻。除百晓生外,江湖中几乎无人见过宋子瞻,以至于江湖中人对百晓生的“继古长天以来,魔门最杰出天才”、“谢惊鸿生平第一死敌”等评语极其怀疑,再加上正道诸人都是意气风发,互相看不起,对正气谱的排名几乎都是颇有微辞,而连带着整个江湖对百余年来一直信奉尊敬的百晓生也第一次的生出怀疑来。
一月之后,谢惊鸿收到宋子瞻的战书,当时年轻气盛的谢惊鸿正在剑神居与刚接管菊斋的淡如菊饮酒,对宋子瞻这个新人也是不大放在心上,当即对送战书的使者道:“要挑战我也行,但他先要将四宗八派三魔门的掌门统统击败!”
次日酒醒,谢惊鸿心头大觉不安,但那使者去后却再未有回复,江湖也是一片平静,他才渐渐放下心来。但十日之后,淡如菊即将离开剑神居的时候,那使者满身鲜血地再次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十五颗人头。谢惊鸿和淡如菊一见之下,惊得不受控制的同时离座站了起来——那十五颗人头正是包括独孤唯我在内的四宗八派三魔门的掌门。见谢惊鸿震惊神色,那使者淡淡道:“你要我击败这十五人,我昨天约他们在天河,一次性全解决了!现在可以和我比武了吗?”
原来宋子瞻的使者就是他本人。
八派四宗的掌门不是与谢惊鸿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他兄弟的徒弟或儿子,但出乎宋子瞻的预料,悲伤愤怒得几乎不能自制的谢惊鸿并没有同意比武,而是摇头道:“你昨天苦战一日,又连夜赶路,此时已是筋疲力尽,我虽很想替他们报仇,但此时胜你我必然会抱憾终身。你休息一月,月后的今日我们在天河见。”
一月之后,谢惊鸿和淡如菊以及四宗八派的新掌门一起来到天河,宋子瞻如约而至。这一战中,四宗八派的新掌门除开太虚子外无一幸免于难。红了眼的他们一见到宋子瞻,就忘记了谢惊鸿和淡如菊的警告,联手朝宋子瞻攻击,谢惊鸿出手阻拦,但被激怒的宋子瞻却一面与谢惊鸿周旋,一面应付那十二人,虽然最后谢惊鸿终于重创了宋子瞻三剑,但却已然无力回天,那十一人已全数死于宋子瞻刀下,太虚子重伤。
当时淡如菊一直在旁边观战,但却无力阻止。她生性厌恶武术,主张和平解决一切,因此当时这位新任菊斋斋主乃是菊斋史上微一一位一招半式也不会的斋主。
此战之后,谢宋二人同时绝迹江湖,淡如菊返菊斋之后长期闭关,不再理会江湖纷争,三年之后再出江湖时,却无人敢与她交手,因为所有见过她的人在她自创的人淡如菊心法面前,根本提不起半丝敌意。同样也是受那一战的刺激,太虚子伤愈之后卧薪尝胆,开始以十倍于前的努力修炼,终于成了一代大家,而玄宗也迅速崛起,超过天巫,及至今日已能和两千年大派禅林分庭抗礼。
谢宋天河一战虽然造就了后来的淡如菊和太虚子这两名绝世高手,但四宗八派却两次损折掌门,各派弟子找不到宋子瞻,便拿魔门出气,魔门本已在大战中精锐尽失,独孤唯我又被宋子瞻所杀,此时如何抵挡得住?几乎没有被连根拔起!幸好当时魔门有天魔门任冷、无情门柳青青和地狱门独孤千秋这三位奇才十年内相继横空出世,这才挡住了正道的攻击,但此时正道也是人才辈出,与谢长风同时成名的云海和云浅终于崭露头角,风头正健,而燕飘飘、文九渊等四宗天才也几乎与任冷等人同时彗星般崛起。
第八次神魔大战持续了四十多年,正邪两道都是损失惨重,除开当今硕果仅存的十余名两榜高手外,中间整整两代弟子都是所存无几,这才出现了这些年近百岁的各门掌门的嫡传徒弟和子女都不足二十岁的滑稽情形。
第八次神魔之战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四十年之后,大荒诸国战乱再起,四大宗门不得不互相对敌,而魔门在任冷等人的领导下已经恢复元气,这之后三十年的正邪之争反而是魔门占了些微优势。好在二十年前淡如菊会四宗掌门于南山,签订了旨在让四宗平息干戈不直接插手各国朝廷争斗的《南山盟约》,正道再次团结一致,势力再涨,重新夺回优势。
近几年来,正邪两道都是忙于培植势力,恢复元气。更大的风暴将至前,江湖反而前所未有的宁静。
弹指算来,近百年来的江湖乃至天下局势,可以说都是受到了宋子瞻的影响,正邪两道人人均想杀之而后快。只是天河一战后,这近百年光阴,谢惊鸿还偶尔有侠踪现于江湖,宋子瞻却真的绝迹江湖,谁也寻不到他,人们相信他不是已死了就是远赴异大陆了,如非百晓生依旧固执地每次换榜都依然将他其列为魔门第一,相信江湖后辈们多半不知道宋子瞻是谁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昔日让天下人谈及色变的魔头,邪道第一高手,竟然躲在楚国皇宫,甘心做一名假太监。
只是这一次,破穹刀和苍引的横空出世,忽然打乱了一切,正邪两道终于再次卷入了风暴的漩涡。没料到的是,已经沉寂江湖近百年的魔道第一高手宋子瞻,居然毫无征兆地重出江湖。
太虚子抬头望天,夜风不知何时已然停了,天边曙光初现,寂寂长夜终于便要远去,而这一场九月初三夜的江湖风雨,几时才能休止?
旧事如水,昨日种种在太虚子眼前流动的时候,李无忧笑道:“昨夜长风花谢事,幽幽岁月眼前人。呵呵,当日你告诉我这两句似通非同的话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和谢惊鸿这老不死的大有关联。我记得这老不死的老子好像就是叫谢长风,并且还是你们两人未出道之前的天下第一高手,你在这前半句里嵌入了谢长风的名字,意思无非是说谢长风已死,以后的幽幽岁月还要看你这眼前人,能说敢说这样臭屁话的除了谢惊鸿,当然只有你宋子瞻了。老子若还猜不到是你,岂非蠢得也太厉害了些?”
宋子瞻眼中却露出了诧异神色,随即轻轻点头道:“你这小子果然有些门道,难怪楚小子那么欣赏你!非叫我来找你回去不可。”
“楚小子?”李无忧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楚问,想起自己落得今日田地,正是因为楚问的鸟尽弓藏,此时宋子瞻却说这人很欣赏自己要,一时竟不知该放声痛哭还是仰天大笑。
宋子瞻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忽然神色一变,朗声道:“谢惊鸿,来了就来了,藏头露尾的算哪门子狗屁的剑神?”
“什么?!剑神谢惊鸿也来了?”这个念头才在众人的脑里转了一转,场中已然多了一名白色长袍的背剑老者。
这老者形貌普通得近乎猥琐,身上白袍也是破破烂烂,若是大街上见了,谁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但此时他才一站到场中,便有数十人高声惊呼,不过多数人是叫“谢前辈”,另几人却是叫“谢惊鸿”,只有一人失声大叫“老不死的!”
这人自然就是此时李无忧最不想见的天下第一高手谢惊鸿。但谢惊鸿却首先就找上了他:“哟!这不是小不死的吗?怎么几天不见,搞成这副鬼样子?说,是谁欺负你,老不死的给你……咦!这不是碧丫头吗?哈哈,不用说了,一定是被老婆扁了,这个就恕我爱莫能助了,你们床头打架床尾算账吧!哈哈哈!”
场中众人同时惊了一惊,怎么谢惊鸿竟与李无忧和寒山碧都很熟的样子?
寒山碧娇嗔道:“谢前辈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哈哈!男欢女爱,天地大伦,谁敢说不正经了?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上面脸嫩,好玩,好玩!”谢惊鸿大笑。
李无忧强迫自己不去想自己杀了他儿子叶十一的事,接口笑骂道:“好玩个屁啊!老子被你徒弟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你还笑得出来?”
“靠!你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老子就满肚子的火。你既然能打败我徒弟,却败在宋老儿的偷袭之下,老子要是你,就找块豆腐撞死了,你还有脸说出口来?”谢惊鸿顿时大怒。
当日秦州城外一战,在场诸人大多听说了,此时既然知道黄公公就是魔门第一高手宋子瞻,听谢惊鸿言下之意竟是说自己的徒弟都胜宋子瞻太多,虽知他向来诙谐,闻言却顿时都有些哭笑不得。宋子瞻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惊鸿。
此时谢惊鸿已然走到李无忧身边,一把抓起了后者的左手,众人不解神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