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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群鸟养羞
虽然已是初夏,长老的洞中仍然埋了一塘小火,腾腾的热气中,还和有浓浓的药草气。
“长老,这是……”盘凤坐在石几旁,从角落的药碗中捡起一块斑驳艳丽的树皮。这仿佛是大泽中特有的某种毒藤,用以成药非常的凶险,一碗药里放这么多的份量,不知这半躺着的老人受得住不!
“盘师多虑了!这是我反复烘制后的干藤,药性本就去了大半,再用些净草、黄石配合,正好用来驱我体内的邪气。你看,这最后一塘火熄后,正好满九蒸之数,我的伤也差不多好了九成!”
多思爽朗地笑着:“倒是你,盘师,远道而来本该歇息歇息,真委屈你,这么热天来陪老头子烤火!”
“长老,咱们可不用客气!阿羽说,警讯黄烟已经收到,我自然就是为它而来!”
“多谢盘师!警烟之后,我们即刻加强了山间的巡视,近日来什么动静也没有。还请问盘师,大盘勇士在哪里发现了烈山人的踪迹?”
“长老,不是我们发现了烈山人,是烈山人自己找了上来!”
“哦?”老巫师略有些惊讶,端起的陶杯停在嘴边:“烈山贼子何所依仗,如此猖狂!”
女巫师苦笑道:“其实他们没敢来找我,找的是中盘、下盘和南方一些小部落。”
“这——,近来我们两家防范如此严密,烈山人怎么得来机会越过南山呢?”
原来多营、大盘两族扼守秦、南两山的咽喉要处,要想越过他们的警戒,深入到南方森林去攻打其他部落,确实不大可能。就算上次烈山族到炎谷迎接神禽出世,去的人数要少到不能再少,兼且分作几路,才能瞒过森林中的巡山猎人。但也正因烈山前去的人手不够,神帝少鼎才会战死在大盘部落。
盘凤道:“他们只去了两个人,两个都是巫师,其中有一个,还非常熟悉咱们南方森林。”
老巫师手一颤,杯中的药汤溅洒了几滴。
盘凤继续道:“前次烈山少鼎战死在咱们这里,烈山人视为百年来的巨耻,他们新近里迎奉了神禽,推举了新帝,要在诸事停当之后一雪前耻!但贼子终归是贼子,他们竟不敢和我们四大部落放手一战,我看是不是少鼎死了,吓怕了他们!”
女巫师嗤声一笑,接着道:“他们悄悄跑去威吓中下两盘,说烈山有天神降下的神禽护佑,天下无人可敌,劝大家分了盘龙先祖的遗宝,降了烈山。又许诺将南方三十多个小部落划给他们做领地,哎,真难为他们想了个这么周到体贴的主意!”
多思咳嗽一声,沉声道:“盘师,能为中盘下盘想得如此周到,我那个孽徒必然是出了不少力的!”
知道自己谈及老人近来的伤心之事,盘凤有些歉然,安慰道:“长老,有些人生下来就藏有诡异心思,咱们无论怎么防,也是防不住的。”她话语苦涩,心下颇有所感。
片刻后,女巫师才又轻声道:
“长老,你有所不知,地炎谷大典前后,烈山贼子竟将白水河边的斯曲部落全族灭杀,南方数十个小部落为此忧心不已。加上中下盘两位长老陈疾复发,大典之后一直留在大盘养伤。这次烈山人忽然跑去两盘部落,恰好是在族中没人做主意的紧要时候,而远近的数十个小部落,也都害怕烈山武力强横,有些不由起了胆怯之心,悄悄去和烈山人谈和。”
盘凤摇摇头,叹了口气,“也难怪,咱们四大部落没守好南方森林,他们自然不敢再依靠咱们。只是,长老——”
说到此处,女巫师恨恨地掌击石几,啪啪啪,掌缘青光迸现,数条刺藤扑了出来,扎附于石面上起伏不已。
“烈山人好生奸诈,他们告诉中下两盘,是多营的多思杀了神帝,烈山只要除去多营,就算此事已经了结,南方森林依旧以三盘部落为首。若果盘龙一族非要护住多营,那烈山就要拉上其他的小部落,先来攻打我盘龙三盘,把南方森林的领地分了再说!长老,这样的主意,实在是太过狠毒,多营部落助我南山平息地炎谷之乱,十多年来亲如兄弟,怎会为这样的威吓挑拨吓倒?”
“因此我和中下盘长老商议,先以黄烟示警,我再亲自过来一趟。长老,此番烈山贼子怕要集合中州之力,前来攻打南山,咱们四大部落务必团结紧密,不教贼子得逞!”
盘凤缓了缓气,柔声道:“没想到长老你又受了如此重伤,可惜我医术远不如你,不能帮上什么忙。”
“多谢盘师!”老巫师呵呵一笑,仰头喝干了杯中的药汤,方才一直听女巫师说话,药早就凉了。“烈山多年来南北征战,忙于统御中州,咱们这一片深山,原本是打不上眼的。所以这么多年,少鼎不过派些外系的部落前来滋扰。”
多思舀了石子,慢慢地盖熄塘火,今日的药蒸大概差不多了。“烈山打下这么大的中州,领御大小数十个部落,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北方轩辕和南方九黎而已。他们如果真的要顷全力来攻取南方森林,盘师,我们固然能重创敌人,但这片祖上留下的领地,还能留下多少呢?”
老巫师不紧不慢地说着,口气虽然轻松,但其间的凝重之意,竟让盘凤打了个寒战。
“长老,照你所说,咱们,咱们竟只有降了烈山么?”
“盘师,你我都要为部落的将来占卜,应该早已看出,这一次南方森林的劫数,已经大到无法化解。你想想,那炎谷之乱,埋伏了十数年,到得头来,竟然是为烈山预备下的护族神禽,哎,大神的神意,当真是好难揣测!”
“长老……”盘凤说不出话,紧紧握住腰间的木杖。那里面藏了一个卦象,本来要拿出来请教多思长老,但,听他的意思,先前自己的卦解竟然是对的?
多思端起陶壶,为女巫师添了些热茶,说道:“我们四大部落,不论是联手抗敌,还是归顺烈山,这一片安静的森林都保不下了,盘师,除了这个卦象中的解法,我实在无法勘破其他啊!”
老巫师大袖一拂,石几上已经多了一个卜阵,那阵中几条殷红的尖骨,赫然指向阵心的凶位!多思指点着阵边的一条空缺,道:“盘师,这是顺向,也是出位,这次森林的大小部落忽然人心不稳,应该是所有的巫师都感知到了这个劫数,他们能为部落选择的,只有这道解法!”
盘凤低头不语,眼泪扑簇簇顺颊而下,正好滴在了卜阵的阵心,那里的一条红骨略略扁陷,把泪水盈成一汪小潭,无论如何也不溢出。
今年的夏祀,来得真早啊!
羽在山弯处迎风而立,辨别着风中的气味。随着角羊的气味一起而来的,是山间凉凉的细雨,拂在脸上特别的舒服。
这里过去的石坡,应该是那群角羊的所在,我从崖边绕过去,正好能赶它们下山!羽御风跃起,踏着山壁上稀疏生长的小树向峰顶去了。
本来奉长老之命上山采集,没想路上遇见了多离、多愣几个,他们今日要来猎角羊,家里说,每人都得带回去三头!没办法,这么一件重任,几个发愁的年轻猎人正好求助于少年巫师:
“阿羽,太好了,你跑得快,快些上顶帮我们赶一拨儿下来,咱们就在草坡上挖几个大坑等着!”
是啊,等他们几个上山赶羊,再挖洞、捕捞,今晚只好睡在山上了!羽走了一段,停在山壁上左右观望。
这里山风好大,离峰顶不远了,但周围直溜溜的,又无树可踩,少年手一挥,一条细藤从掌中幻化飞出,紧紧缠在了高处的岩石上。
唔,再高点吧!羽手掌松开,弹出一团绿光。藤蔓尽端处,木精们传递了少年的咒令,本来缠实的藤索脱散开,刷刷刷向上窜着,这道绿意越窜越高,如青蛇一般灵敏,眼看不出十来丈,就可以抵到顶峰了!
没想到它能跑这么远,羽顽皮之心忽起,干脆,我一下子拉上顶去!
几团深浅各异的绿色随着少年的心意聚集起来,依次没入藤蔓中。好听的裂芽声连连响起,数不清的嫩叶新枝在山风中绽放出来,把这荒芜的绝崖打扮得生机勃勃。
不丢,起来看看!羽挠醒了一直昏睡的小龙。喏,这里到峰顶有多远,咱们来比比看,是你先到还是我先到,如何?
什么嘛,小龙不舒服地扭了个懒腰,这么大早,居然要比谁飞得快?不丢瞅了瞅羽,很不高兴地望着天上,准备就在这里看云彩玩。
“切,懒鬼!看看这个,赢了就给你,好了吧!”少年从怀中摸出一块藜叶包裹的干肉,在某个湿漉漉的鼻子前晃了晃。
吭哧吭哧,山间即刻响起了不丢不耐烦的喷鼻声——它浓眉倒竖,身子曲做一条紧绷的弧形立空中,已经预备朝上飞了!
“哦,好家伙,来得快嘛!退后些,再退后些,莫想占便宜啊!”羽嘻嘻一笑:好,开始!
山崖上的藤索倏地变粗变短,极大的收缩之力立刻爆发出来,拉着少年向峰顶急速而去。
迎面刮来的山风被羽轻轻分开,再运力捏得紧密,顺手扔在身后。只听见后面的啪啪声越来越响,是那个馋嘴家伙整在努力地劈空前行。
呵呵,小不丢,不会御风很苦恼吧!羽暗自偷笑:近来发觉,原来可以腾跃翱翔的不丢,并不会驾驭清风,其实是借了连串极小火咒的破发之力前行,所以它每次遇上多凉,就要被那恶人欺负。呵呵,臭家伙,成天偷懒睡觉,也该多学点本事啦!
羽想,虽然天地五行限界分明,但自己蒙里懵懂,法术咒术慢慢也都会了,不丢看起来胡乱机灵的,说不定逼它几下,也有什么怪事出来也不一定呢!
另外一边,被风肉若有若无的熏香刺激到的某龙,正将一切杂念摒除在外,震起龙咒向前猛冲。但今次和寻常不同,无论如何左右闪避,总有一面狂风拦在自己头前,自己缩小,那风也缩小,自己拐开,那风也拐开,反正总不让自己真正跃动起来!
是不是有人在捣鬼耍赖?小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情势险急,不容自己多做考较,眼看就要到顶了,如果破不开这鬼风,那块香肉,啊!
不丢激动得连鳞甲都已微微泛红,龙气翻腾,灼风猎猎,离它数丈以外的藤蔓都受不住逼迫,呲呲地冒起了青烟。
咦?领先了几步的羽惊讶地停下,本来捻好的风刃化在了手边。
不丢得了空隙,半点也不会含糊,一个盘旋就上了峰顶。它昂然数声大吼,心中得意之极:怎么,输肉的人还不上来?躲在那块石头后面看什么看?输就输了嘛,还会不好意思么?
不丢一摇三晃,主动挪了过去。
这是——,不丢斜眼瞟了瞟羽正在端详的东西。
山沟里生的几根破草嘛,不就是大概百十载前,几点雷火带了些草籽来,刚巧落在这个干燥通风的位子,刚巧每个夏日里都有几个散雷轰它们几下。雷草长成之后,又刚巧从来没有巫师来采过它们,要不然,哪里会活得下来!嘻嘻,实在的,怎么比得过由火塘浓烟熏烤透心的风肉安逸呢?
“不丢,你躲开些,左右乱晃,塌了山石下来,这些晕雷草可就没啦!”羽赶紧摸出肉块塞给了不丢,把它打发到远处去。
这么难得的奇草,坏了多可惜!长老说,但凡蕴有天地性气的物事,都是施法的好材料,如果得了几样最为珍奇的,能够倚其物性,新创一式法术也不可知!
眼下这几株干巴巴的细草,躲在这绝顶上多少载了,茎叶上一层层的皱纹,老得就象树皮一般。但就是它们的淡薄灵气,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