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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这一声长叹,他似乎是彻底地解脱了,他的身体慢慢地跌倒在地上,眼中再无丝毫生机。
为了袁家的家主之位,他不择手段地奋斗了一辈子,眼看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却发现这个梦已经是彻底地破灭了。
老人经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终于自寻了断而亡。
袁则羽的眼中同样是一片黯然,他踏前几步,来到了袁则蔚的尸体旁边,轻轻地蹲了下来,将他那未曾闭合的眼睛缓缓地合拢了起来。
袁诚挚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过从他眼中对袁则蔚的憎恶就可以看出,他可是丝毫也不会同情这位已经死去了的大伯父。
袁则羽站了起来,缓声道:“诚挚,你给我去郡城中,把大哥的后人全部接回来吧。”
袁诚挚一怔,急促地道:“爹……”
袁则羽一挥手,道:“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城中的店铺可以交给你经营,但是大房名下的田产和院落,就都还给他们。”
老人说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袁诚挚虽然是满心的不愿,但是在面对老爷子的固执之时,他终于是不敢违背,唯有长叹一声,应承了下来。
袁则羽回身,向着贺荃信一抱拳,道:“荃信贤侄,今日我袁家一脉能够保全,全赖你贺家之力,老夫拜谢了……”
他双膝一曲,就要叩下头去。
袁荃信脸色大变,连忙上前一步,以飞快的速度在他跪倒之前搀扶起来。
袁则羽挣了二下,但贺荃信的手臂却是稳如磐石,不曾动弹分毫。
贺荃信正色道:“袁世叔,您与家父数十年的交情,小侄若是受了您这一拜,回去之后,又要如何向家父交待呢?”
袁则羽长叹一声,起身,突地道:“贤侄,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做个见证。”
贺荃信连忙道:“世叔有事,小侄自当效劳。”
袁则羽一指袁则蔚的尸身,道:“俗话说,人死如灯灭,无论他身前做过何事,既然已经身死,那就一笔勾销。”
贺荃信犹豫了一下,道:“世叔说得是。”
“好,既然贤侄也是认可,那就请贤侄见证,我要将大哥留下的子孙重新归入袁家族谱,将他们的田地房舍拨还。”袁则羽正色道:“我想请贤侄见证此事,若是日后有人贪图他们的田地钱财,还请贤侄能够为他们主持公道。”
贺荃信的目光落到了袁诚挚的脸上,眼中却是一片为难之色。
袁诚挚却是脸色铁青,道:“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袁则羽轻叹道:“我只不过是不想在我百年之后,大哥的血脉就此断绝。”
袁诚挚轻哼一声,道:“爹,袁……大伯都这样对您,您还要这样做,难道您以为他们就会领情么?”
袁则羽缓声道:“他们是否领情并不重要,我只是希望能够保全他们这一脉而已。”
“若是他们日后再次有所反复呢?”
袁则羽平静地道:“我想保全的,只是能够老老实实地安生下去的本份人。”
袁诚挚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道:“是,孩儿明白了。”
袁则羽转头,道:“荃信贤侄,你看如何?”
贺荃信终于点了一下头,道:“既然是世叔所托,小侄敢不从命。”
他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却也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老人的一片心意罢了。
就算袁则蔚的子孙能够重返袁家,但最多也就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罢了,再想要象以前那样,成为袁家的决策分子,那就是决无可能之事了。
这样被边缘化数十年之后,这一脉是否还能存在,那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保证了。
若是袁则羽在世,或许没有人敢欺辱他们,但若是老爷子过世,那么这一切就不好说了。
而他贺荃信能够做的,也就是给这一脉人一点希望,也是让其余袁家人不敢将主意光明正大地打到他们的身上罢了。
老人交待完毕,告了一声罪,就下去休息去了,至于袁则蔚的尸体,却是被老人亲自收殓了。
看到老爷子离去,场中那凝重的气氛才逐渐地消散。
袁诚挚长舒了一口气,利索地指挥着家丁们将一切整理完毕,随后几步就来到了贺荃信的身边,道:“贺兄,一鸣……不,贺大师真的是你的侄儿么?”
贺荃信听到了这句话,眉头一皱,道:“一鸣当然是我的侄儿。”他顿了一下,仿佛是嫌语气不够肯定似的,又重重地补了一句:“如假包换。”
袁诚挚顿时是一脸的喜色,道:“好啊,贺兄,你瞒得我好苦啊。”
他口中抱怨,但是话中却充满了兴奋,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处逢生啊!
若非是今日出了个贺大师,那么死的就不会是袁则蔚了。
贺荃信扯动了二下嘴巴,他心中暗道。老子自己也不知道,又怎么会特意地瞒着你呢。再看了眼贺一鸣离去的方向,他心中感慨万千,恍若梦中。
二弟啊二弟,你儿子都进入先天了,老爷子的心愿也可以完成了吧……
※※※※
空旷的山林之中,一道人影如同林中鸟雀一般瞬间掠过了地面。
在这道人影的手上,竟然还提着另外一人,但却是轻若无物,似乎并没有丝毫的重量似的。
终于,在经过了一个山坳之时,这个人影的脚下一个趔趄,终于是停住了脚步。
他一停下来,立即是跌坐在地,似乎是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已经全部枯竭了似的。
“叔祖大人。”
一道惊呼声从他的身边响起,范浩日连忙站了起来,将老人扶住。
此人正是刚刚在先天高手对决中落败了的吕辛纹,此刻在他的身上,已经再也感受不到那强大的生命力量了。
他的头发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成了雪白一片,就象是一个最普通的老人似的,就连额头都出现了一道道密集的皱纹,仿佛是在他的身上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之久似的。
范浩日虽然并不是什么先天强者,但是在看到了老人的外表变化之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的脸色同样的变得惨淡无比。
吕辛纹轻咳一声,他的声音竟然已经变得如此的沙哑:“我刚才检查过了,后面并没有人追来。”
范浩日一怔,连忙道:“是,叔祖大人。”
“你知道,我为何要将你从那里带走么?”吕辛纹沉声问道,纵然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之下,他也未曾有任何的急躁情绪。
范浩日的嘴唇动了动,终于道:“叔祖大人,您是想要侄孙为您和二位枭叔叔报仇。”
吕辛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微微摇头,道:“其实在范家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天性和体质,恰好可以修炼我的功法。”他昂首,长叹一声,道:“我本来想要等他们三个到来,然后将你收为关门弟子,但可惜的是,他们三个却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范浩日豁然抬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叫道:“叔祖大人,您……”
“我中了贺一鸣的一记刀芒,想不到他小小年纪,非但已经进阶先天,甚至于连刀芒破空也能够施展出来,嘿嘿……”他自嘲的一笑,道:“我还是太小看他了。”
范浩日张嘴欲言。
吕辛纹一摆手,道:“你听我说,不要随意打断我,我的时间不多了。”
范浩日心头那不详之光愈发的浓重了,他立即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贺一鸣此人天纵其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纵然是苦修一辈子,也休想是他之敌。我救你出来,并不是指望你去报仇,因为这和送死并无区别。”吕辛纹长长地喘了一口气,道:“我救你出来,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够继承我的功法,将我这一脉的功法传承下去,不至于灭绝即可。”
范浩日的脸上骤然变幻了几下,他今日落败,父亲战死,范家也是可以预见将会注定没落。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吕辛纹能够放弃他和三个弟子的仇恨,也绝非他能够轻易放下的。
吕辛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道:“江湖谣传,我是得到了某个先辈高手的遗留洞府,获得了其中宝藏,所以才能够晋升先天的。”
听到了这句话,纵然是范浩日,此刻也不由地收敛了心神,专心了起来。
“嘿嘿,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猜测的,竟然被他们给蒙对了事实。”吕辛纹无奈地道。
范浩日心中暗道,并不是他们蒙对了事实,而是每一个人在突然之间武技大增之后,都会有着类似的谣传出来。您老人家都一步登天,晋升先天了,那么这样的谣传版本再不出来的话,岂不是有鬼了。
吕辛纹长叹一声,道:“其实老夫在三十年前,被朱家伏击,虽然侥幸逃脱,但也是身受重伤,差点就一命呜呼。后来机缘巧合,确实是找到了一处前辈高人留下的洞府。在那个洞府之中,非但有着一些神奇的内劲和战技功法,而且还有着二颗先天金丹。”
范浩日的目光顿时瞪直了。在贺家庄的那种小地方,或许没有多少人知道先天金丹是什么,但是在郡城之中生活的他却清楚得很,先天金丹就是使用五百年寿命以上的灵兽内丹提炼出来的金丹。
一旦内劲十层巅峰的后天高手服用,就会有能够踏足先天境界的机会。
极限金丹和精力金丹虽然珍贵,但若是与先天金丹相比,那就什么也不算了。
这种有机会可以培养出先天强者的金丹,纵然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那二粒金丹,我曾经吞服了一颗,使得老夫得以进阶先天,而剩下的一粒,我本来打算给枭家这二个兄弟中的某一个服用。但是如今他们三个都已经死了,那么就传给你吧。”
范浩日重重地跪下,道:“是,多谢叔祖大人。”
微微摆手,吕辛纹道:“你也不必客气,不过你要记住,先天金丹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吞服的。我所得到的金丹是由水属性灵兽身上得到的内丹提炼而成,所以也唯有水属性的修炼者吞服之后,才能有着能够踏入先天的机会,否则金丹所产生的药力非但不能引为臂助,反而会造成药力冲突,最终变成夺命索魂的毒药。”
范浩日脸色微变,连忙道:“是,弟子知道了。”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暗道,这样的好东西,当然是要留下来自己服用了。
吕辛纹象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艰难地再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也很动心,但是你要记住,若是在你八十岁之前还无法修炼到十层内劲的巅峰状态,那么就永远不要去碰触这粒金丹了。”
范浩日连忙问道:“为什么?”
“人的体质是有限制的,你若是在八十岁之前无法达到那个标准,那么你的体质就会慢慢衰老,再也难以承受金丹药力的冲击了。哪怕是日后达到巅峰,但是那具苍老的身体还是不可能在药力的冲击下支撑过来。”吕辛纹神情肃然,道:“这一点切切记住,千万不要忘记了。”
范浩日垂首,恭敬地道:“是。”
他心中掠过了一丝失望之色。八十岁,这对于一个先天强者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太大的岁数,但是对于一般人和普通修炼者而言,这已经是一个一只脚已经迈入棺材的日子了。
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活不过八十岁。
不过,以他的天资,哪怕是到了八十岁,也未必能够修炼到第十层巅峰。
吕辛纹从怀中摸出了一份羊皮卷子,递了过去,道:“在这份羊皮卷子中,记载了那座洞府的具体方位,你可拿去,只要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