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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有定数,这世上来往纠葛,不过是人心变幻,哪有什么仇怨可言?”
……
……
叶相僧为了救治陈三星太过厉害的伤势,体内内息全耗,走起路都有些发抖。他走到陈三星面前轻声道:“施主,你好生歇息吧。”
说完这句话,清俊的和尚便往房外走去。
陈三星欲待唤住他,却是腹部又一阵剧痛,没有喊出声来。
易天行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二十七年的恩仇已了,陈三星胸中埋了二十七年的歉意,也算真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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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伯和莫杀此时在客房内休息,易天行暂时没有去打扰他们。捂着胸口便进了后园,在湖畔脱了进寺后才穿上的僧袍,细细观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肋下那两道可怖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了,留下一大块新肉痕迹,也有了逐渐变灰的趋势,只是比以往的恢复速度要显得慢了许多。
发现右手尾指上的金戒指和指肉间有些血渍,他把手伸进湖里用力搓洗着,水波渐渐荡开,荡得水中暮色满天,铁莲青青。
老祖宗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没事吧。”
声音很淡,想刻意让听的人感觉不到那丝关心,易天行微微一笑,没有转头,面上的曲线十分柔和:“没事,亲爱的师傅。”
看见禅房内的那一幕,不知为何他有些感动,对这世间的感情二字又有了别一层的理解。
“
几分钟之后,便听见有归元寺隐门的弟子进来恭敬禀报。
“护法,六处的人来了,正在前殿。”
“噫?”易天行极古怪地一笑,心想那位小周周还真是很有赌博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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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雄宝殿里,省城统理修行与俗世关联事务的六处主任——周逸文正满脸焦急地踱着步,看见易天行满脸惨白地走进殿来,赶紧迎前几步,关心道:“易兄弟,你没事吧?”
易天行苦笑着摇摇头:“别提了,今天兄弟我险些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逸文脸上煞气渐上,在那张孩儿面上出现这种表情反而显得很可爱:“什么人做的?这天下岂能由得那些修道人胡来!”这话说的是义正辞严、气愤填膺、正气凛然……
易天行叹了口气:“你也认识,就是你通知我的那两个老农民。”说话间温柔的目光看着周大主任纯真的脸,柔声道:“如果不是你早做提醒,还真不知道结果如何。”这话说的叫感佩莫名、感激万分、感涕不尽……
“林伯和那个莫杀没出事吧?”周逸文比较关心这有政治影响的事情。
“没事。”易天行摇摇头,冷冷道:“清静天的人一直盯着车队,幸亏我途中抢先走了一步,将林伯和莫杀安置在了归元寺里,不然今天可就惨了。”
“那两位师叔呢?”
易天行脸色黯然,实际上是在心里想着措辞:“其实……我很欣赏那两位,这次迫不得已要杀他们,心里很不自在。”
周逸文听他说那两位死了,不由也是一叹,接着听见少年的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最可恨的是那两个清静天的长老!趁我和那两位斗的你死我活的时候,突然杀了出来。”
“什么?昆仑大长老难道也来了?”周逸文额上冒出了冷汗。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易天行叹了一口气:“具体的情况我此时不方便讲,你多包涵。”
“不方便”三字,乃是从古至今数千年间用来打马虎眼的最好借口。
“我马上喊六处的人来把林伯父女俩接回宾馆保护。”周逸文淡淡试探着。
易天行摇了摇头,冷冰冰说道:“你或许不知道,今天最后我被一批枪手围攻,如果不是身子骨硬,早就被打成了冤魂。由此看来,清静天和某些方面有牵连,最好还是不要把林伯放回俗世里。”他望向周逸文诚恳说道:“你现在毕竟算是半个官场人,以后要多小心。”
周逸文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现在怎么办?”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清静天既然主动向我出手,也就别怪我手狠了。”他静静望着周大主任的双眼,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我不求你帮我,只希望你不要阻拦我。”
周逸文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疑心,毕竟能够调动武装力量,似乎在省城也只有我才有这种能力。”
他忽然长身而起笑道:“梓儿说过,要我好生照看你。看来为了除去你的疑心,你的这趟复仇之旅,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大雄宝殿内的三位坐佛在阴暗的殿堂里俯看着众生。
“我说过,我不会不相信六处,那天夜里我以老婆的名义发过誓的。”易天行诚恳说道。
周逸文微微有些感动,转而说道:“你的目标是什么?”
“武当山。”易天行冷冷道:“你给我的单子上写着的,武当掌教,他也是清静天的长老。”
“什么时候?”
“此时。”
“要带什么人吗?”
“我去喊莫杀。”
“为什么?”周逸文疑惑问道。
易天行微笑道:“上次在小书店里你不是说过吗?暗杀清静天长老这么大的事情,是需要他背着黑锅儿跑的。”
……
……
在两位“本年度省城最佳男演员”离开归元寺后不久,茅舍里传来老猴儿的叹息声。
“现在这些小王八蛋,一个赛一个的奸贼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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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省城开往十堰方向的T373次列车就要发车了,请送亲友的同志们注意时间,抓紧下车,在月台上的同志,请注意安全,站在黄线外……”
六处的能量很大,临时起意,也给他们三人整了个软卧包厢,随着火车轰隆隆地开动,软卧内的三人也开始了谈话。
“莫小姐您好。”周逸文伸过手去,“我们见过面了,今天要麻烦您连夜起程,真是辛苦你了。”
“没什么。”莫杀淡淡说道,她早就得了少年师傅的吩咐,少说便成,反正她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姑娘。
易天行咳了两声:“周主任,虽然行程里有到第二汽车厂的安排,但既然是打前站,没必要劳动莫小姐吧?”
周主任为难地看了莫杀两眼。
莫杀从鼻子哼了声,表示自己没意见。
周逸文放松下来,在桌下向易天行伸出了大拇指,暗赞他撒谎功夫了得。易天行也微微一笑,表示对他阴人功夫的欣赏。
一车厢,三个人,不知道是谁在骗谁,谁在被骗。
……
……
列车过不多时便过了江,进入了郊区,此时夜已深了,又没有万家灯火做背景,所以车窗外全是墨一般的黑暗,火车与铁轨单调的撞击声催人入睡,易天行却安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逸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面向墙壁装睡的莫杀,压低声音说道:“怎么感觉咱俩人有点儿独闯龙潭的英雄气?”
易天行正准备和他互相吹捧几句,忽然眉头一皱,用鼻子吸了几下。
天上的月亮从云朵里飘了出来,淡银色的月光耀在省城郊外的农庄里,乡村里的小池塘变作了数十面小镜子,泛着微微的光芒。
“有问题。”他瞳孔微缩,一拳砸在列车的钢化玻璃上。
没有人能看见,拳头触到玻璃上的那一刻,尾指的戒指率先触到玻璃面,轻轻一触,玻璃便有了裂纹。碰的一声响,厚厚的玻璃被打的粉碎,车外的夜风鼓鼓吹了进来。
“怎么了?”周逸文还没来得及发出心中疑问,便看见易天行满脸恨意地往车外蹦去,在高速行进的列车上一跳而下,脚尖在铁轨旁一点,便化作了一道轻烟往铁道旁的一处荒山上跑去。
嗖的一声,一直在装睡的莫杀也化作了一道红影从周逸文身旁穿了过去,宛如没有半分重量般飘落在了地上,略停顿了一刻,便也随着易天行的前进方向入了山林。
火车并没有停顿,仍然在快速前行。周逸文只是呆了一呆,车子已经开过了那片荒山。
他微微咪眼,终于破了的车窗处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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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上一片安静,周逸文凝神戒备着,登上了山顶,轻漫的月光洒拂在他的身上,耀得他那一身黑色中山装格外诡异,他的肩头微微突起,不知里面有什么。
出乎他的意料,易天行和莫杀二人正背对着他,安静地站着,看着山下如小镜面一般的银色池塘。
“发现谁了?”
他一面往前走着,一面小心问道。
“发现你了。”
易天行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一道天火从他的右拳散开,迅即散成极淡的红色微粒,微粒沿着地面燎烧而上,至半空中拢作一处,结了个淡淡红光的视听结界。
周逸文沉默许久,半晌后微微一笑,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抚着下巴,说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会跟着你过来?”
“阴谋家的好奇心都很重,而且他们只会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西……更关键的是,他们往往都很有赌博的精神。”易天行往前走了一步,便停在了远地。
“我只是很奇怪,事情明明有可能败露,你为什么还妄想着我没有发现,难道真当我是傻子吗?”他看着周逸文静静说道。
周逸文斟酌了下用辞才回道:“问题是我不能离开省城,所以只好期望你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不能离开省城?我相信你如果回北京,顶多也就是降职。”
“履历上的污点,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是致命的记录。”周逸文苦笑了下,“我有我的事业,我不甘心我的事业就在省城画上了句点。”
周主任想到傍晚在沙场对话机里听到的声音,不由叹了口气:“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还记得在小书店里的交易吗?你给过我一个清静天人员的名单——如果我今天晚上真地去杀武当掌教,那真是遂了你的愿。”易天行冷冷道:“贪这个字,容易让人思维不够缜密,你也就错在这里。你低估了我对于上三天的了解。”
他想起在六处大楼那道木门后看见的小黄册子,说道:“武当,确实和清静天有关系,但却不是能上接天旨的长老,上接天旨,这是何等样机密的事情,所以我断定清静天真正的长老人数极少……而且武当派一直与吉祥天交好,去年我与小公子秦梓儿比斗,她便把地址选在了武当山,如果武当山是她一直防备有加的清静天长老,她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易天行微笑道:“我相信秦梓儿的智慧,所以断定你的那份名单是假的,所以我就要想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逸文苦笑:“好象你对上三天比我还要了解。”
易天行心底暗自感谢秦梓儿留给自己的小黄册,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算漏了,那就是我会主动地去和陈梁二位结识。”
周逸文皱眉道:“这点确实想不到,昆仑大长老传令要他们来杀你,没想到你居然敢找上门去……那二位现在应该就在归元寺里吧?”
“不错。”易天行微微笑道:“之所以你算不到这点,是因为你从骨子里对人就缺乏信任,所以根本无法了解倾盖如故这四个字。”
……
……
他伸了个懒腰:“我起初以为是秦梓儿的父亲设计的这一切,目的是要让我和清静天的实力相拼而亡,后来发现不对,他没理由如此冒进,尤其是不应该把他身后的武当派也搅了进来。后来我又以为你是清静天埋在六处里的桩子,这样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