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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说:“我们最精锐的士兵上去了,决战已经开始,再没有停下来再攻的理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在第一至第四军军的轮流进攻下,他们撑不过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在死亡的面前,他们会发现,所谓的勇敢不堪一击。他们会颤抖,会恐惧,越是激烈的挣扎,崩坏时便会越激烈。”
亚瑟辛皱着眉,按着腰刀的手沿着一种旋律轻轻的敲击着,他叫来了传令兵:“告诉兄弟们,破城后屠城一天,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但是——日落前我要看到赛雷特的战旗插在那该死的城头。去吧。”
但丁对亚瑟辛的命令不予置词,他望着远处的城墙,像是陷入了沉思。
黑色的烟,红色的火,点燃了落人群西边的天空,兴奋的不像人类的声音在魔界军中迅速爆了开来,熊熊燃烧的战火一下子冲破了天空!
无数的人类军队,无论是魔界的还是雪舞的,他们纠缠在一起,厮杀着素不相识的敌人。西面的战场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所有被卷入其中的东西都被迫着向中间汇聚然后被绞成粉碎。城墙上堆起的尸体已经有半人多高,双方将同僚敌人的尸体当作了最前沿的阵地壁垒,然后很快又有新的死者为这道尸墙又增添新的材料。
勇猛如第三大队长拉普斯丁也撑不住激烈的连续战斗,只知道反复的砍、刺、削、剁。敌人的血自己人的血,随处可见的断头残肢,身体上的疲惫完全是靠精神上的麻木而机械的重复。他手下刚提拔的中队长佛尔利斯的勇猛和努力没有起到昨夜一般的巨大作用,并不是少年做得不够,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当佛尔利斯重伤被抬下去之后,第三大队所承受的压力更大了。魔界军洪水般的疯狂攻击已经持续了一整天,无休无止的进攻让血狼团的战士们疲惫不堪。
身旁突然亮光一闪,拉普斯丁条件反射的挥刀架去,也仅仅只是架,战刀沉重得令他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了。脚突然一软,他差点当场跪了下去。由昨夜到今天连番激战,比一般士兵要强悍的他也比一般士兵要活跃,消耗也远比一般士兵要大得多。
没等他回忆下前世今生感慨下就要战死,一把冰冷的手臂已经搀扶起他,旋即更多的手摸了上来,拖拽着把他拉了回去。余光尽头,架住他刀的是一年前新任的第五大队长达克,而身旁焦急的看着他的那些人们是他仅存的队友们。
他的副手弗受焦急的看着他,口唇张合,飞快的说着什么,但不知道是弗受的声音太小,还是他的耳力变差了,总之他一句都没听见,甚至连战场的喧嚣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诶,安静得就像是死掉了一样。
啪!
麻木的神经突然跳起一片火辣,拉普斯丁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血红中泛着青紫,安静一下子远离他的身周,铺天盖地的砍杀声猛的冲进他的双耳,他听见达克对弗受说:“……他交给你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呼。长长的吐了口气,拉普斯丁缓过神来,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心神恍惚。往日熟悉的面孔所剩无几,第三大队已经被彻底打残了,千人的大队在两天的激烈拼杀下,只剩下他们二十来人了。帕博大人的第五大队已经统统调了上来,从早上八时起直到现在,已经连续战斗超过了十三个小时,魔界人留下了近万具尸体,而战斗,却根本看不到结束。
这些魔界人,都疯了!
一声嘹亮的龙吟突然嚎响,小山般的银色身影猛的出现在城墙上方,敌我双方同时惊呆了!半空银龙仰天一吼,龙嘴大张,一道银色的吐息龙炎像是放大了数百倍的折扇喷将出来,那些正在攀爬的魔界兵身上一下子着了火,惨叫着摔下梯去。那银焰像是有生命般蹿上身旁士兵的身体,魔界兵大骇,纷纷后撤,他们虽不怕牺牲,却也不愿白白送死。城墙上,落人群的战士们则是发出一阵阵欢呼。
但丁眯起双眼,解弓张弦,身上黑色斗气乍现,就诡异的有如烟雾缠绕着汇上箭尖,嗖一声利箭离弦直奔银龙而去!
银龙上几乎同时传出一声怒吼,一支碧绿翠箭激射而出,与黑色利箭在银龙身前不远处狠狠的撞在一起!两箭同毁,爆起的黑烟却向着银龙和它身上的人裹去。只听见一声悲鸣,银龙飞快的抖动双翼,拔高着飞向高空。
亚瑟辛冷冷一笑:“传令,那大蜥蜴被血族重伤,没什么好怕的。第一军掩护,第三军暂退,第四军顶上,告诉那几个小混蛋,给老子加紧攻城,老子要吃蜥蜴大餐!”
战鼓号角复起,烽烟下一片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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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完埃德蒙的计划后,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但是没有人说话驳斥甚至哪怕一丁点质疑。
神色疲倦的大魔导师艾德嘉望着大厅中央独立的白衣男子,突然觉得这位实力一般的落人群之主此刻的背影竟是这般高大。他也曾试想过当新型传送阵构建完毕后埃德蒙的反应,却从不曾想过埃德蒙竟是这般干脆的选择。
选择精锐小队突袭左翼密林,携带火油硝粉霹雳火,天干物燥,树繁草密,只要密林一着火,那就不是双方能控制的了。只要烧起来,左翼的魔界军就不能再借密林掩护;只要烧起来,那躲在密林里攻击的数千魔界军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只要火势大盛,魔界军不乱也得乱。这只是开始,同时以损失最轻的第五大队一二三中队为主干并集结残存各队精锐,凑起一支由高阶战士率领的精锐战力,在火起魔界军大乱阵脚的时候率军突袭。
埃德蒙这是赌,赌魔界军没想到始终龟缩防御的落人群会大举反攻,赌这把火烧乱魔界军的阵脚!在左翼密林的火攻帮助下,直冲对方帅旗,至不济也可打乱对方阵脚,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闯出那一线生机趁机突围而出。战场后方就是魔森,没有人比这群成年在魔森中冒险的佣兵们更加熟悉,只要逃入魔森,魔界军就休想全歼这八百人。魔界军统帅的帅旗前移虽然大大鼓舞了士气,也给了埃德蒙置之死地一战的时机。若是事不可为,无论是魔界军不上当,还是佛尔利斯他们失败又或者突袭反击完全失败,也都为城内撤退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而在这期间,这座城市,则由埃德蒙率领剩下的人留下死战。埃德蒙早已下定决心,无论成功失败,决不把这座城市留给雪舞大陆的死敌!
只是,虽说夜暗战乱,但左翼密密麻麻的敌军非是摆设,最关键的火攻突击队即便成功也是十死无生。艾德嘉看着下方端坐着的少年。少年的左臂扎着厚厚的绷带,瘦削苍白的脸看起来异常的年轻,只是紧抿的嘴角却是与年龄绝不相符的稳重坚毅。少年就这么轻轻的点头,仿佛是要去赴恋人的约会,若是不说,谁也不会想到他是要带着一百死士发动那等若自杀的反击。比起来,少年身旁那位浑身裹在黑暗中的男人更像是专业人士。
“去吧,你们还有一个小时准备时间。”佛尔利斯和黑衣男子平静的起身告退,艾德嘉目瞪口呆。埃德蒙却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转身和亚伯特商量起安排撤退事宜。落人群,这一群被遗弃者中竟有这么多慷慨赴义的壮士?艾德嘉又想起先前担任反攻先锋的达克,以及场中已决意留下据城死战的埃德蒙,心下轻叹。
“艾德嘉大师,大师,您确定在对方那奇怪的封锁石头下,这传送阵能使用?”
“嗯?哦哦。”艾德嘉猛的反应过来,“是的,魔界军使用的那青色石头实际上并没有封锁住魔力,其实是影响已形成个体与元素亲和,在一定程度下限制个人所能使用力量,而这传送阵使用的是我刚摸索出些许的古魔法……”
“那不是重点,大师!”埃德蒙打断了艾德嘉的解释,“您只需告诉我,那传送法阵还需要多久才能准备好,每次能送走多少人,总共能送走多少人就够了。”
“阵法构筑完毕,魔石充能并完全激活阵法大概还需要三小时左右。至于多少人……”艾德嘉沉吟了下,“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时间紧迫,我无法预估它的能量消耗,理论上我所储藏的魔石全部加起来应该足以支撑两个小时持续不断的稳定存在。而从记载来看,魔法阵展开后应该是一道五米宽高八米的镜门,不过……”
“明白了。”埃德蒙转身与亚伯特迅速说了起来,半晌说完后,亚伯特脸色平静的告辞离开。埃德蒙松了口气,这才突然想起,一脸歉意的对艾德嘉说道:“失礼了,艾德嘉大师,只是……”
“嗯,我明白。”艾德嘉抚须微笑,丝毫不以为意。落人群存亡关头,这些繁文缛节确实没有去注意的必要。更何况持续奋战在第一线的埃德蒙,即便是海浦·科顿出战后,依然要忙于安排计划全盘战局,纵使他意志坚定如铁,眉宇间浓浓的疲惫也无法掩去。即便如此,老魔法师心中那丝疑惑却怎么也忍不住:“落人群之主,为什么你不问传送的目的地,也不关心成功的可能性?”
埃德蒙一笑,无奈中混着苦涩。艾德嘉却仿佛突然找到,埃德蒙对去执行死亡任务的少年“冷漠”态度的理由。落人群覆灭在即,埃德蒙没得选择,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只能去做,即便他对魔法一无所知。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艾德嘉皱了皱眉,看着疲惫的埃德蒙欲言又止。
埃德蒙却已经发现了艾德嘉的表情不对,只是略一转念,他便已明白老人想说什么。他也不解释,抬头望望窗外天色,心下算算时间,向艾德嘉一鞠躬:“那么大师,一切就拜托您了。”
艾德嘉想拦没拦住,只好侧身一旁,不受他全礼。
“你呢?”老人追问。
埃德蒙背着挥挥手,脚不停留的踏出屋外,只留下一泻月光,照破黑暗。
佛尔利斯就静静的靠在院子一角,城墙处不时传来的金戈声遥远得像是隔海的咆哮。久违的佩剑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顺着剑脊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手轻柔得就像月光低吟,仿佛轻轻一碰便会荡开波纹。
在血狼团里,他就是个异类,在满院的暗影血狼精锐中,他依然是一个异类,就像是正在向神祈祷的普法一样。当所有人都在养精蓄锐的时候,当落人群集结的最强精锐战士正在准备也许就是这一生最后的战斗的时候,普法虔诚恭敬的祈祷就像是滴入了水中的油一样,格格不入。但没有人喝斥他,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是十死无生的任务,在生命最后一刻,谁都会变得宽容。只有佛尔利斯冷冷的盯着他,从听到他的告词开始,事实上他才刚开始说起,只有七个字——“伟大的黑暗女神……”
“我第一次知道,你还信神?”普法吓了一跳,少年的声音阴沉沉的,带着大山般威压,直逼得他透不过气来。他从不知道,即便是在佛尔利斯大发神威之际,也没有此刻感受的深刻,或者该说是惊惧。但是很快的,也许就是眨眼的功夫,那庞大的威压突然消失了,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快得他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为什么?”普法问。
少年沙沙的笑,像是抽动了伤口,眼角都挤在一起,比哭还难看:“我以为你们已经背弃真神很久了。”一句话却惹得其他人也抬头望来,所谓的“你们”指的自然是落人群这一群“被遗弃者”。
普法眨了眨眼:“但是我们的心灵还需要抚慰,我们的灵魂还需要解救。”
眼角一缩,少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