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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又继续向前走。他的步子很大,两步就跨出了小溪。脚板传来的触感告诉他,地面与水平倾斜成一定的角度,现在又是上坡了。
铁匠再次摇头,努力克制住回头望一眼小溪的强烈欲念,大步前进。可他的脚却踢到了一团沉重的东西,险些绊倒。低头一看,却是一具尸体。从衣服判断,和攻击他们的强盗是一伙。
“怎么,这边也发生战斗了吗?”
铁匠四下查看了一圈,这边共有九具尸体,——跟小溪那边的数目相同,多数尸体上只有一处伤痕,像是用巨大的钝器猛击造成的,但也有一个强盗死的特别惨,几乎被打烂了,肉里还扎着不少树杈。所有强盗尸体附近都散落着大量的桦树叶。
“嗯。”比尔思索了一下:“好像也是我做的嘛。两边的尸体完全一样。……尸体,相同?”
该不会就是相同的尸体吧?这个新的想法引起了铁匠的疑心。他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没错,就是那些人。他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强盗的刀被他用桦树树干打断了,而那柄断刀依旧在那儿,在尸体旁边。甚至尸体的排列方式也没有丝毫变化,五具相距很近的,另外四具则离得较远,比较分散。
毫无疑问,这就是比尔打倒九名强盗的所在。但小溪那边的又是什么呢?
比尔用光束向自己的来处照,那边只有一片空空的草地,连强盗影子也没有一个,更不要说尸体了。然而铁匠非常确信,自己在跨过小溪之前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幻觉。他明明跨过了小溪,可又在溪水这边遇到了相同的场景。
我现在是置身于幻象中?他又想。他试着踢了强盗的尸体一脚,那个货真价实。
难道我只是在自己的想象中过了小溪吗?以为自己过去了,事实上却是在溪水中央转身,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怎么可能!
铁匠完全给搞糊涂了。这时他想到了那个逃跑时被他用飞镖击毙的强盗。那个人是越过小溪后被他杀死的,因此,他的尸身应该在溪流的另一侧才对。找到这个强盗的尸体,疑问应该就会得到解答。
他打定了主意,开始回忆那个强盗被他击杀时的位置。应该是小溪前面第一排蓬勒木中的一棵。然而,究竟是溪水的哪一边,他现在拿不准了。其它尸体在这边,那么,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在对岸。但在他的记忆中,他发现了强盗们的尸身,然后趟过了小溪,这件事也绝对不会有假。他的裤腿现在还是湿的呢。因此如果是要找那个逃走的强盗的话,不必再次跃过小溪。
两种思路无疑都是合理的。可糟糕的是,它们又明显相互矛盾。他觉得迷幻之森的精灵恶意的扭曲了他的知觉,在他仰望不到的高处俯视着他,嘲弄的笑着。
“鬼林子!”他出声的骂道,希望鼓起自己的勇气。他被强烈的好奇心抓着,知道自己非探个究竟不可,再想罢手已不可能了。但是,在这座充满魔法力量的森林里,他又隐隐的感到自己以往的常识全然失去作用,这种无力感使他感到很不舒服。
这种时候,如果普雷特在就好了。比尔不知不觉中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不过他马上又对自己的怯懦感到气愤。去!什么普雷特?总是嘲笑人的家伙。这次就是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搞定一切!我比尔的智慧是无穷的!普雷特和格斯拉两个家伙只有仰望的份!当我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倒了两位数的强盗,又凭借超然高绝的智慧破解了迷幻之森的迷题回到营地时,嗯,他们正在被强盗团围攻,是我及时赶到,这才救他们脱离险境,——可爱的小天使拉拉一定会双手攥拳,满脸阳光的看着我说:“比尔好厉害!”然后我挥一挥手说嘿,这没什么!对!这才是适合我名匠比尔的归来方式!普雷特和格斯拉,为了保护拉拉而被强盗们打成重伤,每个屁股都中了十几镖。但他们英勇的表现只能做英雄归来的垫场!
“两个跟班!两个跟班!”
比尔重复着这句话,走到了坡上,开始逐个调查第一排的蓬勒木。两岸的树林他都不会放过,因此索性就近开始。不过在他潜意识中,他倒很希望在这边的树林中一无所获。理由很简单,如果除了“那一具”,众强盗的尸体都在河岸这边,那么只要认为他在对岸看到的尸体都是错觉,是弄错了,一切事实就都可以得到解释。而若“那具尸体”偏偏在这边找到了,那可就更加难于理解了。他宁愿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也不愿去面对更加复杂的迷题。归根结底,他对他自己的头脑的信心,比不上对师兄普雷特的。
其实,如果比尔肯花费一两块纯质魔法石雇佣艾拉的话,他的疑问多半在十秒钟之内就能得到解答。而且她只要拿了钱,还能保证不嘲笑他。
光线越来越暗了,但比尔心疼他的光之石,不到万不得已不肯再用。他费力的搜索着,很确定自己不会错过一具尸体那么大件的东西。最终他没有发现任何一具钉在蓬勒木上的尸体。
没有!比尔高兴的想!一切都解决了!——只要在对岸发现那具尸体的话!然后只要顺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就能回到我追踪强盗、设置陷阱的地方!
比尔兴高采烈的跑下了坡。因为太兴奋,没有注意脚下,而光之石的效果又越来越差,他被一具强盗的尸体给绊倒了。他爬起来,心里几乎有点感激。被绊倒的事实再次告诉他,这边的尸体不是幻觉。
然后他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趟水过河。他这次跑得很快,没有感受到上次那种美妙而强烈的幻觉。
比尔急不可耐的冲上高坡,想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无情的现实冲破了聪明的铁匠的美好愿望——比尔又在小溪的这一边发现了尸体,同样的尸体,九具,钝击致死。排放的位置也没有改变。他确认了之后,右手的光芒迅速黯淡,随着比尔曾经高涨的情绪一起低落下去。
他被迫又取出一块光之石,对右手进行炼化。这次他恼恨的拿了一块大的。
“炼化!”比尔赌气的大喊道。他的右手一下子放射出耀目的白光,像攥着个小太阳似的。他回过身,向小溪对岸照了照。那儿只有高低起伏的野草,影子在比尔右手的光芒里瑟瑟抖动。
“胡扯!”比尔愤怒了,高声骂道,也不管没有谈话对象的事实;“就在那儿!我刚刚绊倒了来着。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
烈脾气的铁匠大踏步冲进小溪向回走,溪水被他愤怒的步子溅起一米高。他几步跨过小溪,回到原地。他发现自己又处在九具可怜的强盗尸体中央,尸体上无一例外的留着桦树造成的伤痕。他飞快的回头,像是要抓住盯梢者似的,用右手向对岸照。那又是一片空场,而就在十秒钟之前,那边也摆着九具尸体!
他又往复的跨过小溪多次,每次结果都是相同。强盗的尸身总是摆在他身边的一侧,对岸空空如也。一切事实表明,他只是在原地打转儿!铁匠的怒火越积越高,他狠狠的踢了最靠近小溪的强盗尸身一脚,把尸体踢得翻了个个。现在那可怜的受害者的脑袋已经浸在水里了。而加害者依旧怒火中烧,立刻开始了下一次的渡河行动。
当比尔再次越过小溪,回到圆周上的一个出发点时,一个意外的发现使铁匠发热的头脑迅速冷却:尸体摆放的方式改变了,最靠近小溪的一个强盗,原本脸朝上的,现在却趴在小溪里。
“这是我干的!”比尔说,“刚刚我踢了它一脚!果然!我一直在原地打转儿!”
他又返身往对岸走。这次他多了个心眼,把一块炎之石撂在岸边。十秒钟之后,他果然在“小溪对岸”发现了它。炎之石在一片荒草中间静静的躺着,发出荧荧的橙光。
这已经证实了一切。这条小溪像是只有一个岸!每当有什么——人或者物品——渡过小溪时,在途中就会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扭转方向,使其回到出发点!比尔最初的想法是正确的,但却因为不合乎常理而被他推翻了!
冷静下来的比尔变得非常谨慎,他决定再作一个试验来验证自己的推断。
比尔小心的把炎之石拣了起来,轻轻投向对岸,让它落在他看得到的地方。炎之石在空中画出一道柔和的曲线,落在小溪那边的草地上。炎之石滚了两下,陷进草里不见了,而晶石留在空气中的橙色的残迹到此方始消逝。
“幻觉!”铁匠一拍额头,开心的叫道。炎之石扔得不远。对岸也没有那么深的草丛,足以掩没那块晶石的光彩。
铁匠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了片刻。他在心中默默的数数。当他数到三十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开始在身边寻找起炎之石来。
他差点错过了它。它就躺在铁匠的脚边,橙色的光芒在溪水萌发出来的、看不见的雾气中飘溢。
比尔把炎之石放回口袋,无声的感谢它的帮助。他知道,他已经看穿了迷幻之森的秘密。迷幻之森多年以来一直被称为人类的禁地。为什么这座丛林中的一切都那么相似,都仿佛似曾相识?为什么在帆船上看到过的大型动物,在林中却一只也找不到?一切都已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迷幻之森并不是一座丛林。而是被数道幻象之墙分割开的数个小世界。他们,意外闯入的旅行者们被幻象之墙限制在狭小的林带内,而迷幻之森的原住民,剑猿,魔法豹,独角兽,卡拉鸟等等则居住在墙的另一侧,时刻注视着他们。他们找不到任意一只大型的动物,每天以野菜果腹,却又经常感到被某种视线注视着,就是这个原因。
“它们”一定可以随意的穿越幻象之墙吧?比尔想。可是我却不能。每当我撞在幻象之墙上的时候,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反弹回来了。很明显,沿着这道小溪,溪水上空就有一道幻象之墙。小溪的这边是一个大下坡,小溪看起来又很窄,任谁都会想借着冲劲一跃而过吧?这时人的意识往往集中在溪水对岸落脚的地点,实际上却是紧盯着墙呈现给他们的幻象。每当有外来者注视着“墙”的时候,墙就会呈现出幻象,而幻象的内容是观察者心中认为最可能看到的事物,是人心的映射。大多数奥德幻象的原理不都是如此吗?当我向它投出火炎石的时候,它便让我陷入短暂的错觉,让我“看到”晶石落在那边的草丛中,掩盖它被墙反弹回来的事实。但它却无法维持幻觉,因而火炎石的光芒很快的消失了。同样的,当我向那个逃走的强盗射出飞镖的时候,飞镖也被幻象之墙反弹回来了,但墙却欺骗了我,让我以为那个强盗被我射中了。这是我当时的愿望吧?!哪儿那么容易就射中呢。事实上他逃走了,因此才找不到他的尸体。飞镖应该还留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吧?那支带着我的血的飞镖?
铁匠开始搜索那支飞镖,他咬牙从臀部里拔出来用来掷强盗的那支。飞镖还是发生了作用,虽然铁匠在射出它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再回来找它。搜索很艰难,目标实在太小了,又是在午夜。铁匠就要放弃的时候,却在靠近第一排树木的草丛中发现了它。那是一支乌亮的锐利的短镖,上面带着一丝干涸的血迹。如果它曾经射中过一个人类胸口靠近肩膀的位置,——比尔的想象中,它正是穿透了强盗的左胸,——附近应该有大量的血迹才对。事实证明,这支飞镖所饮过的人血,只有比尔屁股上的。那个该死的强盗则逃脱了。
“全都明白了!”比尔高兴的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