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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你可以假扮成男生,我和雪晶两个黄花闺女给你左拥右抱,多气派呀。”
“去你的!我才不是假小子呢!你再说……我真的生气啦!”
若兰她们刚走,附近一座墓碑背后绕出一位红裙白衣的少女。摘下墨镜看一眼天色,噙着调皮的微笑,蹑手蹑脚的走向高翔。人站在他左边,手却拍向右肩。
高翔猛地回头,没人,却听见左边有人轻笑。努力扭头去看……很遗憾他的脑袋没办法做二百七十度转弯,险些扭伤脖子。滑稽的动作逗得少女笑弯了腰。
“君瑜,你来啦。”高翔红着脸陪笑。
“对不起,我迟到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哎,你换了发型!”
“发现了?”君瑜笑得更甜了。
“嗯,剪短了。很好看,很清纯的感觉。”高翔笨嘴笨舌的道。
君瑜羞涩的咬着嘴唇,抬手将发梢撩到耳后,小小的动作里包容着无尽的娴淑与温柔。
“我刚买了一只新发卡,你瞧好看吗?”君瑜摊开手,一对红色蝴蝶发卡并排伏在掌心,虽是廉价的塑料制品,但在白玉般柔美细腻的手掌衬托下,倒也显得雅致非凡。
“我帮你戴上,”高翔拿起一只发卡笨手笨脚的替君瑜别好,又拿起另外一只。
“只戴一只就好了,”君瑜一笑,粉腮便露出两个酒窝,“那只送给你。”
“哎?我要发卡干什么?”
“送给喜欢的女孩子呀。”
“……开什么鬼玩笑。”
“哟,害羞啦?放心放心,迟早会有的。”君瑜取出鲜花摆在玉音的墓碑前,合十跪拜,默默祷告。高翔很好奇她在祈求什么,然而终于没能问出口。
离开墓地后高翔建议一起吃午饭,路上看到一家新开张的小书店,君瑜便拉着他进去看书。高翔不愿意在星期天也和书本相遇,然而只要有君瑜相伴,便是书店也凭空顺眼几分。书店里人不多,君瑜看似满屋目的而又津津有味的在书架前翻看,高翔是绝对不想碰一页纸的,便只在她身后帮忙拎包。君瑜工作忙,出门时也随身带着电脑,对年轻女孩来说这玩意既煞风景又沉重,背着它赶路是对体力的考验。
“高翔,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太好,从北京回来以后就觉得不适应。”在君瑜跟前,高翔说话不假保留,“前一阵子忙惯了,突然闲下来很无聊。最近睡得不好,经常会做噩梦,看到色彩缤纷的画面,听到陌生人的喃喃自语,导师出差去了瑞士,今后一个月我都不用去学校,偶尔帮网友修理寄来的东西,其他时间都不知道干什么才好。”
“有没有去看医生?”君瑜摸摸他的额头,眼神里满是怜惜。
第十章 约会×2(下)
“我自己就是医生,我的朋友和老师也都是医生,毛病出在哪里我还能不知道?最近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的异能忽然消失,今后该怎么生活呢?别人在念书的时候我在鬼混,什么本事也没学到,将来恐怕连一份像样的工作也找不到。“
君瑜颔首叹息:“我也曾有过类似的体验,总觉得自己每天跑来跑去的瞎忙,总是被迫干一些自己没兴趣的事情,荒废人生不说,还会越来越厌恶自己,变成组织的一个零件,有人按下开关,机器开始运转,我就像一台机械手似的通电、移动、搬运货物、复位……如此周而复始,何日才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呢,旅行,画画,看书,摄影,听音乐,打乒乓球,细数起来我的爱好还真不少,如果其中有一样能够作为终身职业就好了。”
“以我个人而言,不喜欢的工作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做的,但是我还没有就业,所以这想法可能很幼稚。”
君瑜笑着说:“我钦佩那些有勇气敢担当的人,看不起懦弱自私的人,所以每次想到自己,总会觉得自卑。你当然可以选择更自由的生活,你知道自己讨厌什么,可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一时的冲动统治了他的情感,脱口而出:“我喜欢你啊。“
“别闹,说正经的。”君瑜在他额头上轻拍一下,像母亲对待淘气的儿子那样轻嗔薄怪。
高翔忽然感到满心失落,挫败的叹道:“我这个人很懒又没毅力,曾经有过不少爱好,但都没能长久坚持,至于特长,更是半点也无。”
君瑜握住他的手鼓励道:“别把自己看扁。我说一样,你看书看的很快,记忆力也超好,这就是特长嘛。”
高翔抓抓头发,难为情的说:“我倒是很可以去当图书馆管理员,不过这也并非兴趣所在,书看得多了精神就会变得悒郁,我现在添了一桩毛病,喜欢坐在公园或者百货公司的长椅上看来往路人。”
“看美女!”君瑜故意装傻。
“有些人看似普通,但是言行举止会给我带来奇妙的联想,幻想他的职业和性格,他的过去和未来,仿佛成了小说里的人物,更可笑的是我很想了解他们的内心,想知道他们对世界的看法。看书看腻了,我更渴望听活人讲活生生的故事,真想像蒲松龄那样在树下铺一张凉席,烧一壶茶招待过往路人,请他们喝茶纳凉,讲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君瑜唇瓣蠕动,正要开口,高翔自己抢先说:“从精神病理的角度看,我这是标准的妄想症和抑郁症,按理说我的朋友不少,并不缺乏交流心事的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悲观呢?”
君瑜说:“我不是心理医生,但我也知道一个人如果心里憋闷,光靠和朋友聊天甚至家人关心都解决不料根本问题,你必须把自己从无所事事的困境中抽离出来,战胜自我的惰性,是一个人拥有强大精神支柱的标志。”
高翔拿起一本佛教书,深有感触的说:“我们中国人活的比世界上其它国家的人更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缺乏信仰,当一个国家和民族遇到危机时,政治理念比宗教的力量更强大,但是陷入日常生活的腐蚀时宗教却能给人提供持久的勇气,我们不但错过了宗教,而且失去了信仰的能力,子不语怪力乱神,根深蒂固。”
君瑜若有所思的说:“无法蒙受宗教的感召,为什么不尝试在艺术的圣堂里获得安宁?你看了那么多书,完全可以自己写点东西。”
高翔指着书架上说:“世界上的好书和坏书都太多了,任何酷爱读书的人花上十倍子都看不完。如果我写东西,最好程度就是能够出版,变成书架上的一份子,无论写的好坏都像是给泰山增加一颗石子,谁会在乎呢。”
君瑜凄然道:“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就没有值得从事的行业了,这太悲观了。其实写小说也好,画画也好,弹琴也好,艺术创作首先是一种自我疗伤的方式,书写个人的心情,何必非得怀有救赎世人唤醒世界的企图。”
高翔认真考虑君瑜的话,“你说得很有道理,也许我应该试试看……”
君瑜把笔记本电脑替他挎在肩上:“这个借给你,心里有什么东西就写出来。”
“谢谢,可是我不能……”
“瞧你,和我还用得着见外嘛。”
“为什么不见外?”高翔半真半假的笑问。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呀,”君瑜轻描淡写的说,狡猾而羞涩的气韵从她笑盈盈的眸子里溢出来。
高翔感到气馁,只是好朋友?他对君瑜的感觉可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亲密而又有略有隔膜。打破沉默的努力被一阵铃声冲散,君瑜接通电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抱歉……”
“工作?”
“嗯,临时出差……”
“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走,听说是去西藏,对不起,才刚见面就……”
“别说这些了,我送你去车站。”
高翔让君瑜坐稳,蹬起自行车拐上人行道。街上人来人往,风和日丽的星期天。在路上,高翔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手搂着自己的腰,脸儿贴在背上温暖的触觉,还有从她长发里飘来的清香……风和日丽,云淡风轻,脏乱的街道看上去居然难得的顺眼,平时等得人心焦的红灯如今成了福音,高翔在心里想,要是这段路永远走不完该多好……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呀。”
“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高原信号不好,我会尽量给你打。”
“过年能回来吗?有休假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君瑜只是苦笑,无法做出任何承诺。
地铁进站的那一刻,高翔抓住最后的机会问:“君瑜,你算不算是我的‘礼拜日女友’呢?”
“GIRLFRIEND IN SUNDAY,有这么一首老歌,好听的很。”君瑜巧妙的岔开话题,“打起精神来,我会给你介绍一位漂亮温柔的女朋友,没有我,你一样可以过得很开心。”
“我才不要!君瑜,我只想——”
“再见。”
君瑜含笑挥手,车门隔断两人的世界,地铁呼啸着离去,把高翔独自抛在脏乱阴暗的地铁站走廊里。望着列车尾巴叹气,好像刚刚经历了一次失恋。
“东风破”的伴奏乐忽然响起,高翔掏出电话。
“高翔……”
“君瑜!”
“刚才那件事还没说完,公园附近有家咖啡馆,还记得吗?我们去过的。”
“记得,当然记得。”
“你现在去那里等一个人,四点钟她会去找你。”
“找我?”
“我给你们安排了一次约会。”
“我不想去!”
“去吧,求你了,相信我的眼光好吗?高翔,我怎么能让你不开心呢?你准会喜欢上那个女孩的。”
“开什么玩笑,我不可能喜欢别的女孩的……”
“你要是不去,以后我就不来找你啦。”
“可是,我们……好吧,我去。”高翔对君瑜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四点钟在公园旁边的咖啡馆见面,不要迟到喔。”君瑜再三叮咛后挂断电话。
其后不久,电影院中的某人也接到同一个媒婆的电话。
“喂,若兰,是我,你还好吗?”
“君瑜姐!你回灵山啦?”若兰惊喜交集。
“我马上要去赶飞机,咱们抓紧时间说正事。上次你拜托我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今天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你可以和他见一面吗?”
“今天?”
“四点钟在公园附近的咖啡馆见面,那人穿白衬衫黑色牛仔裤蓝白格子的毛衣外套,你去了一看就知道。”
“一定要今天见面吗?”若兰手足无措,“我还没准备好呢。”
“见个面而已,又不是去当新娘子,你还准备个鬼啊!”
“可我至少得换一件正式的衣服啊,不能就这么蓬头垢面的约会……”
“你平时的样子就已经很迷人了,用不着太在意,况且这人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要是不去,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好好,我去还不行,大小姐,你有没有他的电话,我想——”
“啊,对不起,飞机来了,拜拜。”君瑜断然挂断电话,留下心乱如麻的若兰在电影院里发呆。低头看表,已经三点半了,急忙告诉雪晶和灵素自己有个约会,马上就走。
“什么约会这么急,该不会是去相亲吧?”雪晶开玩笑的问。
“没错,就是相亲,”若兰苦着脸说,“君瑜姐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生,四点钟见面,你们也帮我看看他的人怎么样。”
灵素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个交际花,还需要别人介绍对象?”
若兰噘嘴嗔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交际花,我只是表面上喜欢开开玩笑,其实内心深处还是非常传统非常中国的,至今还没谈过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