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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中三人一目了然的看清楚远近形势,也体会到李世民务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决心。
在洛水两岸,除封锁河道的投石手和箭手外,各有一师由不同兵种组成的部队,列阵于锁关前的位置。向他们发箭的是其阵前数列的箭手,按着是持盾的斧手,最后方是骑兵,三个不同兵种各五百人,合共一千五百人。
在领军将领一声令下,来不及发第二轮箭的箭手收起长弓,拔出腿上佩刀,并往四外散开,任得三人自投罗网。
只是这师兵团,其实力足够杀死三人有余,何况只要缠住他们片刻,更多的敌人会由四方八面赶至,他们更无侥幸。
在这洛河北岸的平原区,树木被砍个清光,光秃秃一片,最接近的树林是地平尽处的黑影,至少在十里开外。事实上以洛阳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范围内,所有树木均被清除,却不知是王世充一方还是李世民一方动的手脚,因为两方均有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在此除对他们却是大大不利,皆因无处可藏,除夜色外再无任何有利逃亡的条件。
更不妙是除眼前的部队和下游不远处的敌人外,远方一队队阵容完整,人数不一的骑兵队正朝他们的方向赶来,一旦陷入重围,老天爷也难打救他们。
眼看要投进敌人重围内,跋锋寒大喝一声,两掌下按,劲气重重硬撞地面,震得附近数名唐军东倒西歪,他却借反震之力,带得在左右扶他的真气已竭,新力未生的寇仲和徐子陵横移五丈,在敌人势力的边缘区安全着陆。
触地后三人散开少许形成三角阵,以跋锋寒一方作三角的尖锐,剑光闪闪,两敌尚未看清楚是甚么一回事,早被逼得连人带刀往两边抛跌。
徐子陵长丈半的船桨运劲一扫,从后方拥来的十来个拦截者若非震得兵器脱手,就是骨折肉裂的堕地受伤。
寇仲的井中月闪电劈出,刀无虚发,总有人应刀倒地。
倏忽间三人突破敌人实力单薄的外围,冲出重围外,敌人潮水般追在他们身后,前方原本负责封锁水道的唐军,弃下投石机往他们围杀过来。确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广阔的河原,再无可容身立命之地。
他们眼前面对的只是敌人兵力微不足道的部份,若让敌人主力赶至,明年今夜此刻肯定是他们的忌辰。
跋锋寒大喝道:“由那处来,回那处去。”
两人心领神会,同声答应。
就在两方敌人合拢把他们缠死前,三人腾身而起,大鸟般奋力横过近七丈的空间,越过以百计奋不顾身扑杀过来的敌人,投往岸边的方向,落地时刀、剑、桨齐出,劲气横空,人未到早压得敌人往四周狂跌,狂风扫落叶般在敌人丛中硬迫出空间。
足尖一点,三人二度腾空,跨越排在岸沿的投石机群,踏足岸沿。
没人控制更没人理会的木筏正打着转顺水往横排河上的六艘斗舰冲去,撞上岸旁石滩,再反弹往河心。
跋锋寒长笑道:“天未亡我们也!”双足生劲,弹离岸沿,往河心的木筏投去。
木筏此时离敌舰尚有百多丈的距离,未进入舰上投石机和箭手的射程。
寇仲和徐子陵不敢怠慢,追在跋锋寒身后,同往木筏扑下去。
三人先后降落木筏,徐子陵船桨打进筏后河水,爆起一球水花,木筏受控下笔直往敌舰群冲去,等若过了投石机和箭手那一关,只余下前方六艘斗舰。
右岸投石机响,箭矢嗤嗤,均迟一步,石弹落在筏尾后,激起漫空水花,惊险至极点。
寇仲大喝道:“火炬!”
他和跋锋寒同时一手张弓,另一手拔箭,以迅疾无伦的手法连续发箭,仿如表演箭术般嗤嗤发射,射的非是人而是船上插着的照明火炬。
众舰照明的火炬数以百计,均是插在船上各处座架,应箭纷纷断折,堕跌舰上,火油沾上甲板船舱,际此风高物燥之时,立即迅速蔓延,令舰上唐军狼狠至极点,不知该先救火还是反击。
徐子陵螺旋劲发,木筏速度不住增加,更以蛇形路线推进,敌人的投石箭矢纷纷落空。
“轰!”跋锋寒右脚挑起铁盾,便以卸劲挡格投来的石弹,寇仲则护在徐子陵前方,以射日弓挑开射来的箭矢,好让徐子陵全神操舟。
其中三艘敌舰船头陷进火海里,完全失去反击拦截的功能,居中的一艘火势更蔓延至桅帆,烧得辟辟啦啦,烈焰冲天而起。
百丈距离只是眨几下眼工夫,木筏以奔马的速度在烧得最厉害的两艘斗舰间穿过,此时三人才发觉舰与舰间是有铁索相连,且有三条之多,把六舰串连起来,缚往两岸种下的大树,使船能横瓦河道而不移位,挡着木筏去路。
跋锋寒和寇仲不约而同弹上半空,落下时四足使个千斤堕重踏筏尾,筏头应脚高高翘起,筏底擦过铁索,向上斜冲时,徐子陵运聚全身功力,螺旋劲发,水花激起达丈半之高,木筏像跨栏的马儿,凌空越过最高的铁索,投往敌舰后方水道,如脱笼之鸟,往洛水漆黑的另一端投去。
木筏插入河面,带着三人潜进水内去,转眼浮出水面,继续行程。
三人同声欢呼。回头瞥去,六艘连环船全陷进火海里。
木筏转过一处河弯,把火光远抛在后方,现在愈暗黑的环境,他们愈感安全。
想起适才的凶险,三人无不抹把冷汗。
寇仲哈哈笑道:“李小子的部署确教人大开眼界,不过终误打误撞的给我们过关。”
跋锋寒微笑道:“若能就这样的直抵大河,明天我们可以游山玩水的心情去探访窦建德。”
徐子陵仰首观天,一震道:“我们千算万算,仍是算漏一点,就是想我们死的不单止大唐军,还有我们的老朋友康鞘利。”
寇仲和跋锋寒闻言往天上望夫,立即色变。
一个黑点在洛水六、七十丈的高空飞行盘旋,竟是头猎鹰。
寇仲苦笑道:“若我法眼无差,这该是康鞘利那头扁毛畜牲。唉!他娘的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追杀我们的将是李元吉,这小子上趟被我们戏弄于股掌上,在李渊跟前面目无光,所以今夜要挽回颜面。”
徐子陵摇头道:“看其调度气势,主持大局的应是李世民本人,李元吉只是副手,且是倾尽全力,这段路绝不好走。”
跋锋寒晒道:“我们的弃舟登舟、火烧河船,应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只要轮流全力催舟,纵使他们晓得我们位置,追及前我们早抵达黄河,有甚么好担心的?咦!”
话犹未已,筏底传来难听之极、惊心动魄的磨损和割裂的尖锐异响,木筏似撞上水内某种锋利的硬物。
三人猝不及防下目瞪口呆,寇仲惊呼道:“是尖木阵,快走。”
三人跃离木筏,看清楚十多丈的河面下插满削尖的长木时,木筏四分五裂,箭袋、盾牌随散开的木材断索沉下河底,坚实的木筏就此报销。
他们落往左岸,往西瞧去,洛阳变成一团巴掌般大小的光蒙,两队各千多人的骑士,正沿洛水两岸如飞奔至,离他们不到一里。
跋锋寒指着东北面五里许外起伏于丘峦处的密林,道:“那是我们的避难所。”说罢领先掠出,两人连忙跟随。
第五十一卷 第十三章 转战千里
三人疾如箭矢的沿河岸往林区奔去,李世民封河的手段确教人意料不及,早前以为闯过关口,使逃走有望,岂知给河道暗藏的尖木阵彻底粉碎。
以他们的脚力速度,在短程内可胜过快马,但在长程比拚下,则迟早会给马儿追上。最糟是像这样没有歇息的长途飞奔,会大幅损耗真元,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若没有在天上追他们的猎鹰,他们尚可施展种种惑敌之计,摆脱敌人,现在却是行藏暴露,一筹莫展,形势对他们不利之极。
他们不敢离开洛水,是在必要时河跳进河水里,暂避敌人。
林区在里许之外。
两岸迫来的追兵保持速度,仍紧跟在后方里许处,对他们造成庞大的威胁,仿如催命的符咒。
猛地徐子陵低呼道:“前面林内有敌人!”
寇仲和跋锋寒大吃一惊,若前无去路,他们只余两个选择,一是转西回洛阳,另一是跃往洛水去。返洛阳当然不可行,跳进河水更不见得是办法,因为敌人既能未卜先知似的埋伏前方,绝不会疏忽河道。
跋锋寒叹道:“我终认识到李世民的厉害手段。”
徐子陵喝道:“这边走!”改往西北驰去,希望能绕过前方敌人埋伏处,逃往在他们后方林木延绵的山野。
战鼓声起,数百骑从林内冲出,喊声震天,朝他们杀来。
三人暗叹一口气,却知至少避过箭矢穿身之祸,否则若进入埋伏有敌人的箭程内,林外平原光秃秃一片,数百箭手密集射击下,以他们的身手亦将难有侥幸。
双方确实在比拚速度,敌骑力图在他们逃往远方山林前抢在前头拦截,而他们则务要赶在敌人前头逸往远处。
后方追骑离开洛水,锲而不舍的在后狂追。
一时喊杀四起,蹄声轰鸣,震撼大地。猎鹰则在三人头上高空盘旋,向远方敌人标示出他们正确的位置。
领头的徐子陵见势不对,暗忖纵使能抢先一步,赶在敌骑前头,仍没可能把对方抛离,只要敌人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就背发矢,他们那时顾得挡箭顾不得跑路,迟早给敌人赶上。
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喝道:“这边闯!”改向横冲,反扑回早先敌人埋伏的林区去,迎上对方队尾。
敌骑将领一声叱喝,敌骑勒马改向,队形变化,如翼开展,往他们包围过来,仍是阵形不乱,当得上灵活如神的赞语,尽显唐军的精良训练,而此队人数在五百间的战士,更是唐军中百中挑一的精锐,反应和骑功无不是上选。
敌骑化为月形,从西北方往他们罩来,而他们的目标林区则在正北方。
“嗤嗤”矢响,以百计的长箭从强弓射出,由前方和左侧铺天盖地的洒至。
三人猛提一口真气,腾身远跃,避过大部份劲箭,余下的边走边以剑、刀和空手挡架挥打。
寇仲在左侧最外档处,首当其冲,虽手和刀并出,肩头仍惨中一箭,幸好在箭矢入肉之际他护体真气自然反击,便把箭头挤出体外,但已血如泉涌,须运功止血。
倏忽间,三人冲入对方原本的队尾,四方全是如狼似虎的敌骑,刀矛迎头当脸的刺劈而来。
跋锋寒加速前冲,变成三角阵的前端,偷天剑显示出沙漠修行的功力,剑出如风,带起凛例的气劲狂风,过处总有敌人应剑坠马,凡进入剑势的敌骑,定必溅血跌坠。
敌人从四方八面围拢过来,原先沿河奔来的追兵赶至二十许步近处,若给两方近二千人围拢,后果实不堪设想。
寇仲和徐子陵施尽浑身解数,保持三角阵已非易事,可是只有这样才可令跋锋寒全无后顾之忧,全力突围逃往山林。
在这近身肉搏,处处刀光矛影的战场上,连眼睛都派不上用场,纯凭感觉和身体意念与超人的感应对付敌人的攻击和反击,且绝不能让敌人冲近,否则一旦展不开手脚,势难应付其他敌人的攻击,且没法移动分毫。
寇仲的井中月上下翻飞,也弄不清楚流的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只知竭尽所能减轻敌人剑斧砍劈到身上造成的伤害,另一方面则肯定自己的刀对敌人造成最有效的致命创伤。
徐子陵两手仿如变成千百对手,每拳击挡上敌人兵刃,螺旋劲便以近乎爆炸的威力送出,敌人无不喷血倒飞。
三角阵过处,人仰马翻,遍地伤死,鲜血处处,触目惊心。
蓦地后方喊杀四起,另一支追兵终于赶至。
即使以跋锋寒的坚毅不拔,亦杀得有点心疲力累时,正涌起一股杀之不尽的颓丧感,忽然压力一轻,原来是破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