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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认识他?」
我惊异道。
埃娜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曾有过数面之缘,当年为了申请元老议会的教育基金,我还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想不到他竟然也来了。」
「那……」
我踌躇道:「我……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埃娜却又摇了摇头,「当年若不是他和那几名长老暗中收受贿赂,诬蔑我们赫氏在私下研究生化武器,我们就拿到那三千万的教育基金了。校长事后也颇为无奈,上百人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几公尺厚的申请材料,让他一句话便成为了无用功。」
「……」
我心道那烂芝麻陈谷子的事情跟眼下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又有什么关系,无奈笑了笑,又问她道:「我看他八成是不行了,那到底救不救他?」
埃娜想了想后,皱眉道:「他刚才分明认出了我,却依然痛下杀手,那干嘛还要救他?哼,堂堂前金徽,曾经声望卓著的名宿耄耄,居然还偷袭我们,死了活该!」
「前金徽?不……不会吧……」
我低呼一声,这老头虽然会用混合真气,可若真是前金徽,怎么会如此不堪—击?
埃娜起身笑道:「有什么会不会的。他太小看你了,你刚才那一招就算是校长也不敢硬挡,他居然想硬扛住好一剑劈死你,结果不但肋骨尽断,内脏也破损严重,当真是活该。如果他当时立刻就逃开疗伤,也不会有什么事儿,结果又来杀我,被你的流星一顿乱砸后勉强压住的伤势立刻爆发,不但内出血严重,肺叶也被内折的肋骨刺穿,哼,纯属自己找死,你干嘛还可怜他?」
我一想,倒也确是如此,不禁哑然失笑。
世间之事当真是无法预料,如果不是我刚刚突破了第五重,体内真气大异于前,只怕刚才那一剑就要了我的命了。
叹了口气,我也不再管他死活,我便拉著埃娜去找师兄他们。
走了数百米远,便隐隐听到东北方数公里外传来阵阵剑气激荡之声。
刚要赶过去探个究竟,我心念一动间,回身一剑,却听一声闷哼,剑已刺穿一道刚刚闪现而出的人影。
「裴教授?」
待看清来人相貌,我不禁大惊失色,埃娜赶忙上前帮他疗伤。
「阿弥陀佛……真是无妄之灾。」
裴教授拭去胸口的血迹,惨笑道:「你这一剑当真是准,若不是埃娜也在,只怕我就没救了。」
我冷汗淋漓道:「天哪……还好还好。」
「看到你们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师伯他们被困在前方,她怕你们出事儿,就让我来找你们。」
裴教授指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我们快过去吧,我师伯之前耗力太多,全靠你我的师兄在苦苦支撑。」
说话间已能看到打斗现场,只见数百米外五六十位银衣人在外围成一个圆圈,当中却是滚滚浓烟混乱之极,不时耀出银光千条紫气万道,剑气纵横之声更是密如骤雨,却看不清到底是谁和谁在打。
正欲上前偷袭,突然打横又纵出二十多位银衣人拦在我们身前,领头的一名白髯黑袍老头一言不发便朝我们挥剑杀来。霎时千道剑气迎面扑来,八颗飞羽流星应声而动,瞬间织出一道蓝色光网将我们三人罩在中间,将那近千道剑气尽数挡住。
「裴教授,趁他们还没包围,我掩护你们,你带著埃娜快过去帮师兄他们!」
藉著飞羽流星的掩护,我朝那群银衣人扫出一记雪羽降尘,匆忙吩咐他们道。
「那你呢?」
埃娜急道。
「有你们在,我更危险!」
那群银衣人都不是庸手,而且配合默契,只见其中数人双手合胸,霎时众人身前不断凝起一重重薄薄的冰墙,虽然在我强横的剑气下都不堪一击,但是临冲到他们身前时也已没了威力。
「……」
埃娜被我这句大实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裴教授拽住她道:「我们在这里反而让他分心,走吧!」
「埃娜,你活著,我们就都死不了,保重啊!」
我说完这句,挥剑使出绯冥神羽箭,意念刚动,体内真气便立刻翻滚起来,长剑在真气牵引下仅正反各转了一圈,一道耀眼夺目的红芒便脱剑而出,直朝著前方老头的胸口射去,「跟著它冲出去!」
那老头果然识得厉害,连忙躲身闪避。我此刻已能隔空操纵剑气,长剑微动,红芒在空中如蛇扭动身子般嗖地擦著他的脖颈划过,他身后的银衣人随之一阵大乱,纷纷四散逃开,顿时让出了一个缺口,让跟在红芒之后的埃娜和裴教授瞬间突出重围。
唉,刚才那一招绯冥神羽箭出招比以前快了五六倍,简直就跟普通招式般随意挥洒而出,若不是刚刚突破第五重,还没完全掌握这种隔空操纵剑气的窍门,不然就得手了。暗叫了声可惜,我将飞羽流星收缩在身旁三尺之内,打算拖住他们,让埃娜他们能够不受干扰地去救援菲丽斯三人。
还未等我第二招雪羽降尘出手,一连串儿的冰箭和火球突然从四面八方齐齐射到,身周的飞羽流星立刻急速乱舞起来,犹如一道光幕将我罩在中间。惊异中扫目四望,却见周围银衣人中有十数人纷纷当胸捏著指诀,身前竟飘著一团或银光璀璨或通红如火的光球,那冰箭、火弹——从这银红两种如一挺挺机关枪般的光球中爆射而出,最奇的是这些光球还能四处飘动,随时寻觅著我身周的破绽。紧接著下一刻,不计其数的冰箭、火球已「辟辟砰砰」地在我身旁炸裂开来,寒冷刺骨的冰渣和炽热的火花不时从光幕中溅射而出,打得我脸颊生痛,冰寒炽热之感如潮水般从浑身上下同时袭来,就仿佛穿著厚厚的棉袍在零下一百多度的冰天雪地中拚命狂奔一般,浑身虽汗出如浆,可转眼汗水便凝成冰渣,让你冻得五脏六腑都僵麻了。
正思忖如何才能突破这冰火两重天的围困,突然脚下一阵滑腻,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身子猛的一沉,两腿已陷入稀泥中直没膝盖,紧接著头顶风声大作,一块直径七八米的巨石轰然砸落。
正欲提气纵出泥潭,岂知两脚又蓦地一紧,稀软的泥泞竟瞬间凝固成坚硬的冻土,将我双腿牢牢固定,惊慌失措间,巨石已夹著狂风砸至头顶,而一道银芒也突然突破流星光幕当胸搠至!
危急中,我心底突然爆出一声狂吼,那道急刺而至的银光顿时微微一滞,就连身周如倾盆暴雨般响个不停的炸裂声也随之急停,趁著这微妙的一刹那,周身真气急速流转,一招破天式震碎冻土冲天而起!
剑上蓝光流转,银芒如瀑,刹那间巳如切豆腐般将压顶而来的巨石切成无数方正平滑的石块,被随身而起的飞羽流星一阵狂扫,立时带著强烈的气劲纷纷砸向四周。眨眼间我已身在中空,未等他们再次将火力集中,临空一掌虚劈,藉著体内真气急坠之势瞬间斜落至阵外。
若是再傻站著不动让他们合围以后狂轰,只怕就没刚才那么幸运了。我不敢停留,未等那老头扑杀过来,已经展开身法杀入银衣人群中。
若是之前,只怕我就算能达到超音速的高速,也无法驾驭自己的行动,就好像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的车辆般,一旦急刹车就有可能冲出护栏车毁人亡。然而如今全身潮涨潮落生生不息的真气宛若活物,其随环境变化之灵动敏锐,当真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时而巨浪滔天山呼海啸,转瞬间又已平静无波落针可闻,让我也得以在如此高速的运动中矫加灵狐巧若飞燕,随心所欲地灵动八方,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眨眼间便如虎入羊群般将那群银衣人杀得豕突狼奔,屁滚尿流。
纷纷扬扬的剑气纵横呼啸,再加上飞羽流星随身护驾,四面八方射来的冰箭火弹不是追不上就是纷纷落空,偶有一两发迎面而来,也被流星纷纷打落。
长剑在人群中左刺右劈,呼啸的剑气撞击在众人匆忙凝成的冰盾上砰然有声,随著剑气的划动急转,不堪一击的冰盾纷纷碎裂,还未等他们再次凝出,下一波剑气又激射而至,霎时间已有数人中剑,惨叫声中不是仿了滚地葫芦,就是飞跌出去与其他人撞做一团。
眼见阵脚大乱,那个老头怒吼一声发力追来,却被我三晃两晃便在人群中甩得不见人影。突见纷乱中有七八人排成一排凝神掐诀,似又要催动什么阵法,心念一动间我已闪至他们身侧,一招绯冥神羽箭瞬间将这八人如糖葫芦般串成一串。那八人未吭一声便已尸横就地,可奇怪的是中剑处却并未流血,反而化出千万道银丝朝我卷了过来,我抽身飞退,又朝其他人挥剑杀去。
转眼间,场内已被我杀得只剩下两三名中剑未死的银衣人和那名依然穷追不舍的老头,正要转身去帮师兄他们脱困,突听耳内梵音大作,霎时间二十余名倒地的银衣人纷纷如人肉炸弹般「砰砰」地炸裂开来,惊得我猛然拔地而起,却见不但没有血肉横飞脑浆四溅,碎裂的肉身反而化作无数银丝随风飘动,如海底茂密飘动的海藻一般将我身下方圆三十米内化作一片银海雪原。
纵气提身斜落而下,还未等我跃出这片银海,无数肉眼看不见的银线已随风飘至,如蛛丝般粘住我的周身,惶急下我挥剑企图扫开不住飘来的银丝,谁知剑气过去,那一缕缕轻若无物的丝线也袅袅地飘开,转瞬却又绕了上来。待我落在地上时,不止身上,就连头上剑上也缠上了不少细丝,挥之不去,还不断缠来,当真是让我不知所措。
随著银丝越缠越多,我身形也渐渐滞重,几个呼吸间,便巳如同拖著几百公斤的重物般让我无法再高速疾驰。眼见那老头从后追上,无奈之下只得又是一招雪羽降尘朝他击去。
那老头可能从之前的打斗中已明白我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招非同等闲,不敢硬撄其锋,扭身闪避,孰料我的剑气仿佛长眼睛般随身而动,饶是他闪得奇快,肩头大腿仍不免中了数剑。
那老头闷哼一声,剑上银芒一闪迫身而来,使得竟是大开大阖凝重沉稳的招数,飞羽流星应声而上,岂知与他的剑梢一碰触便远远弹开,震得我胸前也一阵阵抑郁难当。
惊诧中,那长剑劈至眼前,我闪身不及举剑相隔,「堂」的一声巨响竟被他震得连退数步依然刹不住身,剑上的真气也被震得悉数倒卷而回,幸亏体内经络已被锤炼得坚韧无比阔若江河,不然这一下就够我伤重呕血的了。此时弹开的八颗飞羽流星又一哄而上,他长剑开阖起落,转瞬便将流星们纷纷击退,却并未让我有刚才那一剑时的强烈反震感。
骇然之下,我猛然想起拉奇特曾经派来的那三个废柴,他们联手之时也能将我剑上劲力全数反弹……
莫非这老头剑上也是冰电混合的真气?娘啊,怎么接连让我碰到金徽级别的高手,那帮成天吃闲饭的银徽们都死哪儿去了?
尚未收住身子,又一道银芒劈至眼前,我哪里还敢用剑去挡,惊慌中扭身闪避,无奈身形迟滞,虽勉强避开上身,腿上却被他剑锋刮到,护身真气立时溃散,鲜血进溅中已划出道五六寸长的大血口。
所幸混合真气并不能连续运用,他每劈出一道银芒,必然要收剑回气待数剑后才能再次劈出,不然我焉有命在?趁此机会流星再上阻他剑势,我则又是作势一招雪羽降尘,唬得他连忙侧身跃开,还未落地,我一招绯冥神羽箭已当胸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