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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西妖推开院子里的栅栏门,门上缠绕着茂盛的牵牛花,一到春夏,他的院门就漂亮极了。主妇从一座三开门的木屋里迎了出来,就像许多年少结婚的小男人一样,现在若是让马克西姆回忆他的婚姻生活,他多少都会茫然失措。
不管怎么说,高壮的妇人带着笑,她的男人回来了!她在臂弯里提着一个满登登沉甸甸的菜篮子,里面摆着刚出炉的荠麦面包和炸得脱了骨头的鸡胸脯。哨兵的大女儿跟在母亲身后,这个眼睛湛蓝的小姑娘像她母亲,她已经开始跟山里的大孩子约会了。马克西姆亲了亲妻子,亲了亲女儿。这个时候,他地小儿子就从院子里的一株大橹树上跳了下来“卜家伙的本事像他父亲。手里捧着六七颗野杜鹃地斑纹蛋,傻乎乎地冲穿着一身天蓝色军衣的父亲炫耀着。不知为何?妻子儿女地神情突然变了。他们望向马克西姆的侧后方,面色带着畏惧和惊恐。马克西姆循着家人的眼光望了过去,河面上驶来十几具木筏,木筏上载着没有面目的甲胄!不过等等?哨兵有点纳闷,家门前哪来的河?※※※“嗒啦啦啦啦……”
马克西姆猛然睁眼。真是见鬼!他竟然睡着了!真得多谢这只突然抖起翅膀地鸽子。
哨兵被没来由的恐惧惊醒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遍布湿雾的河面上到底有没有涉水而来的法兰侵略者。
马克西妖咬了咬牙,多瑙河上的能见度太低,而他的梦境又根本说明不了问题。哨兵抄起信号箭、拉开了牛筋弦的强弓。
很快!在弓弦的颤动中,箭尾嗖的一声疾射而出!亮白色的箭羽只是一闪就消失在烟波浩淼地河面上,状似被翻滚着的白雾无情地吞噬。
马克西姆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音,他不得不搭上第二支箭。
“嘿……你在干什么?”被吵醒地通讯员厌烦至极地大瞪着眼,詹姆士已经两天三夜没有合眼,此时他真想就此一死了之。
马克西姆没有搭理爱罗嗦的通讯员。他朝雾气沼沼的河面放出第二支箭。
“嗖……哧……扑通……”
远远的落水声令哨兵完全苏醒过来,马克西姆大力踢了一脚呆坐着地通讯员。
“还他妈在等什么?法兰狗子们在水雾里,离岸基不到一百米了!”
“见鬼见鬼真见鬼……”詹姆士一骨碌爬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戴上头盔,又手忙脚乱地往自己身上套上绳索。
塔楼上有一条绳索滑道直通教堂正殿,通讯员顺着滑道降落地面,绳索没有套牢。笨拙的詹姆士摔了一个大屁墩,还在地板上滚了两滚。
教堂的过道和成排的座椅上躺满疲劳至极的近卫军战士,不过他们都被冒失的通讯员惊醒了。
詹姆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无辜地朝干瞪着眼的战士们摊开手:
“抱歉了女士们,耽误了你们梳妆打扮的时间,可法兰人已经等不及了!你们还不开门接客?”
在这伙战士的哄笑声中,一位高壮带兵长一脚就把最喜欢开玩笑的通讯员送出大门。
詹姆士拍了拍摔疼了又被踢疼了的屁股,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街道中心了。这里是通往河堤大道的一个路口,詹姆士取出火种,他点燃了街心矗立的火盆。等了一小会儿,河道北岸的通讯员全都点亮了火盆,詹姆士这才转身奔进街道。
维耶罗那城北的街道十分宽敞,一条南北向的小街就能睡下整整一个团的近卫军战士。通讯员詹姆士在走路的时候也很冒失,他踩住了这个、踏着了那个,就在他要惹火整团士兵之前,这个聪明的家伙才大叫了一声“战斗预警!战斗预警!法兰人进攻!”
就像狡猾的通讯员以为的那样,熟睡的战士和被他踩到的战士全都不计较被惊扰了好梦,帝国军人迅速起立,他们整了整身下的毯子,纷纷拿起了各式各样的兵刃。
久经战阵的近卫军士兵没有喧哗,他们跟随各自的长官向河堤大道的方向集中。音乐之城在军靴踩踏石板路的脆响声中完全苏醒,每一条街道和每一座造型别致的建筑都涌出了数以千计、全副武装的军人。
在向森罗万宫奔跑的通讯员詹姆士突然被一名穿着古怪军装的少校拦住了。詹姆士隔了半分钟才认出对方是城防司令部炮火引导官。
穿着苏霍伊家族军人制服的炮兵少校将通讯员请进一座空荡荡的贵族官邸,他大方地给詹姆士一份煎红肠和小半桶啤酒,然后他才拍了拍通讯员的肩膀:
“坐标!给我坐标!”
詹姆士愣了愣,这得怪他的老搭档,马克西姆可没有吩咐炮击坐标。通讯员只得拍了拍手上的肉渣子和面包屑,他走上官邸二楼。又从二楼地阳台爬上屋顶。
在这个地方看,阴霾下的维耶罗那依然宁静,街道上的近卫军战士也走空了。只在河堤大道地几个街口聚成黑压压的一大片。詹姆士掏出镜子,他又犯难了。没有天光,这让他怎么跟教堂塔楼里地马克西姆取得联系呢?
通讯员走下楼梯,他朝神情亢奋的炮火导引官无奈的摊开手,可这位热情的少校并无任何责怪对方的意思,他把军区司令部派下来地一级伙食全都塞进詹姆士怀里:
“别气馁!替我向哨兵问早安。记得下次报告的时候越准确越好!”
詹姆士自然很高兴,这样的军官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角色。他和这位苏霍伊家的炮兵少校走进一个大房间,房间正中就摆着一门灰黑色的二十七磅加重要塞炮。
房间里的炮兵兄弟已经做好发射前的最后准备,他们热情地向还没在战场上跑断腿的通讯员打过招呼,詹妖士就好奇地走到一边,看着这些远离第一战线却又给敌人制造了巨大伤亡的炮兵兄弟们摆弄那台象征杀戮和死亡地恐怖机械。
“老规矩!”少校凑到通讯员身边:“敌情不明朗的时候,就以炮火准线两个纵深宽度的距离直接打过去……”
詹姆士摇了摇头,他哪里懂得这些炮兵用语。
少校摊开手,“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用一伦密集炮击把多瑙河掀起来。不管河面上有什么!“詹姆士这才傻笑着点头,这句话他听得懂。“要来试试吗?”少校突然上下打量了一番眉清目秀地通讯员,经过个把月的接触。他知道对方是个难得的好小伙子。
“我吗?可以吗?”詹姆士兴奋地指了指整装待发的巨型要塞炮,他知道这件大家伙是世界上唯一一门二十七磅重地新式火炮,若不是军区司令部老是把藏着掖着,相信他早就偷偷跑来试试手脚。
“来。让咱们的通讯员点燃这根大爆竹……”少校兴高采烈地把詹姆士扯到大炮跟前,他将整个操作过程向通讯员演示了一遍,又教晓詹姆士怎样观测炮距、怎样调整炮口。然后……
詹姆士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岁月,他的家庭还算富裕,到了丰收又或神诞节的时候,他的父亲就会从镇上的市集买来烟火和五颜六色的花灿“““咚!”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惊呆了半梦半醒的维耶罗那!所有的近卫军士兵都在这声突如其来的爆鸣中瑟缩了一下脖子。明塔斯·布郎特将军孤身站在桥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守护这条由城南直通城北主干道的石桥。
维耶罗那城防卫戍司令望向城市中心,炮火腾空的地方窜起一阵浓烈的硝烟,要塞炮和怒吼牵动了空气,强劲的气流承载着炮弹飞跃半座城市,带着厉啸在河面上炸响。
巨大的水柱在爆炸声中翻卷起惊涛骇浪,弹片在水面上四散飞舞,飞出炙热物体被水浇淋的吱吱声。
第二炮!就在河面上的烟雾被第一发炮弹掀起的浪潮揭开一角的时候,第二发炮弹随后跟进,与第一发不同,爆炸的轰鸣无比清晰,期间还伴随着无数人的惨嚎!爆炸的威力同样掀起一股高大四五米的水涛,粗大的水柱包裹着残肢断臂和破碎的躯体,这是发好炮!无数泰坦战士在心中想着,它准是直接命中了侵略者的木舟。
明塔斯·布郎特收回视线,水雾淹没了桥面,阴霾的天空下只有代表敌我双方的街垒孤独地立在桥头。对于维耶罗那卫戍司令来说,面前的这座桥就是他的一切,戍守桥头堡的团级部队换了一支又一支,这里依然是明塔斯·布郎特的桥。
雾气中传来法兰语的吆喝,明塔斯便抽出他的配剑,在他身后的街垒同时响起一大片兵刃出鞘的声音。雾气中的泰坦战士失去了面目,他们在穹苍之底留下的只是淡漠虚幻的身影。他们紧盯着桥面,敌人占据的南岸桥头似乎消失了,那里积聚着一片白黄相间的雾气,雾气晃了两晃,然后便被一面军旗由中间撕成两半。
明塔斯听到了敌人的呐喊、也看到了敌人的影子,他朝桥边走了几步,然后挥起长剑直指冲上桥面的法兰侵略者。
泰坦战士守护的街垒突然窜起两股烟火,炮口发散的冲击力立即吹散了笼罩街垒的舞霭,于是,从桥头堡一直铺向城市纵深的无数近卫军官兵就高高举起了枪剑弓刀。
桥头防线就像是一具永不休止的绞肉机,机器齿轮的转速十分缓慢,新鲜的血肉只能从一个四五米见方的豁口不停地进出,进去的是鲜活的人体,出去的就是面目全非的尸骸遗骨。
围绕这个四五米见方的开口,守卫街垒的近卫军士兵和冲上桥头的法兰战士展开了反复争夺,双方就像赶集一样,争先恐后地填补战线上的每一个缺口,眼睁睁地瞪着血肉横飞的锋线。多数时候,桥头锋线容不下太多的人,幸亏桥面上的石栏已被炮火砸得稀烂,落水的战士就在多瑙河上继续争夺。
争夺什么?胜利、生存、荣誉、泥土、财富,人们的说法不尽相同,拿泰坦近卫军来说,这些从天南海北集合到四五米宽的桥头防线上,他们用胸膛和热血去拼搏,当敌人的刀枪横在眼前的时候、当敌人的箭幕疾射而来的时候,相信多数战士的头脑都将一片空白,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身外的事物,他们的精神和体魄只是为了换取一刻的活着。
活着!无论什么时候,活着都是一件困难的事。穷苦的人为了生计而奔波,仿佛活着就是为了领略世间一切的不公;大富大贵的人为了享乐而挥霍,仿佛活着就是为了领略世间的一切物质成果。
战争!在战争中活着自然是最艰难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存活于世可以不需要信仰、不需要精神,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的人不在少数)但在战争岁月里,活着的意义并不是幸存。
也不是芶且偷生:
当身前地战友被敌人的利剑劈开额头,你敢不敢怒吼着填补他的位置?当一块巨石从城市上空呼啸而过,不偏不倚地砸入脚边地石板路。
你敢不敢避开石头继续前冲?当你发现身边的战友都倒在了血泊中,你还敢不敢追随面相青涩地补充兵艰守桥头?
刚刚不是说过吗?战场上的喊杀声如雷贯耳。硝烟和血雾遮天避日,这种时候你不会有多少闲暇时间想到什么主义和精神,一切都循着生存的本能,或是进攻、或是抵抗、或是退缩。
当勇气和存活的意义提升到一定高度,忘我的奋战和英雄式地牺牲就像行云流水一般自如;当恐惧揭开心灵中的那块代表胆怯的角落。随着敌人的压迫,脚步也就慢了、刀剑也就越来越沉重了,意识和身体开始向后退却,敌人就向目标挺进了一步。
虽然,仅仅只是一步,可把这一步放到整个维耶罗那战场上,放到多瑙河沿岸的阵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