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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行健-第3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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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筒里的,这样才不愧‘无形’之名。”

郑司楚道:“是么?”他撩起战袍的袖子,将刀鞘绑在左手上。果然,绑好后放下袖子,便一点都看不出来。他道:“原来这刀是用来暗杀的。”

程迪文笑了笑。他听父亲说过,这把无形刀杀人并不太多,但死在这刀上的都是有名望的大将,因此那时父亲给自己这刀时还担心地说自己能不能镇住这刀的杀气。现在给了郑司楚,大概也只有郑司楚能用这刀吧。他想。

郑司楚还想说什么,那医官有些不耐烦地道:“将军,医营中请不要过于喧哗,可好?”这医官甚是傲气,便是郑司楚也不敢多嘴,何况他更怕程迪文会改主意,忙不迭地对程迪文道:“迪文,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说罢,便走了出去。

郑司楚原先与程迪文住一个营帐,程迪文负伤治疗后,帐中登时显得空空荡荡。他进帐坐了下来,抽出无形刀,拿了块软布细细擦拭。无形刀如一泓秋水,削铁如泥,虽然曾砍断过陈忠的大刀,刀口却毫无损伤。

正擦拭着,突然,郑司楚眉头一扬,喝道:“是谁?”

他不论做什么事都极是警觉,虽在专心擦刀,却已察觉帐外有人。话音未落,一个人低低地道:“郑参谋,是我。”

郑司楚听得这声音,只觉手心登时沁出汗水来。帐外便是敌军的细作,他也不会吃惊成这样,此时在帐外的,竟然会是毕炜!

毕炜慢慢地踱了进来。郑司楚已将无形刀收回鞘中,跪倒在地道:“毕将军,末将失礼,万望恕罪。”

毕炜进了帐,先看了看四周,才道:“郑参谋,起来吧,不要多礼了。”

毕炜来此做什么?郑司楚有些惴惴不安。他知道自己与毕炜终有芥蒂在,毕炜向来都不曾来看过自己,此时突然前来,到底会有什么事?正想着,忽听得毕炜道奇Qisuu。com书:“郑参谋,你今年十九了吧?”

“禀将军,末将今年确是十九。”

毕炜坐了下来,手拍了拍扶手,道:“真是年少有为。”不知为什么,毕炜的眼光总在郑司楚脸上扫来扫去,郑司楚被他看得发毛,道:“毕将军,有何指教么?”

“令尊大人便是郑国务卿?”

郑司楚心头微微一震,道:“是的。”心中只是想着:“他到底要做什么?”饶是他熟读兵书,足智多谋,却实在猜不透毕炜的来意。

毕炜沉思了一会,忽道:“郑参谋,你援救粮队失利,我不曾责罚你,想必你已猜到原因了?”

郑司楚心中略略一翻,原先他还只是个猜测,此时已是算定了。他道:“末将不敢说了然于胸,但也多少猜到一些。”

“噢,”毕炜的脸上似笑非笑,“说来听听。”

郑司楚吞了口唾沫,定定神,方才道:“粮草辎重,乃是军中命脉,毕将军身经百战,绝不会对此掉以轻心的。既然毕将军能只派五十人押送,带队的也不是什么名将,那只能说,这粮车只是诱敌之计。”

毕炜脸上一直似笑非笑,此时那种笑意忽然间一扫而空,道:“果然。你知道为何用此诱敌之计?”

“末将以为,敌军截断我军运粮队,定会在三日内发动突袭。”

毕炜此时已全无轻视之意,他突然站起来道:“何以见得?”

星海(下)

“敌军据有地形之利,又有粮草储备,上上之策实是坚守不攻,坐待我军粮尽而退。但既然截击粮车,自是为了趁我军粮草不继,军心大乱时发动突袭,妄图反守为攻,出其不意,一鼓而胜。”

毕炜微微颌首道:“有理。只是为何三日内必会发动突袭?”

郑司楚顿了顿,道:“敌军前来拦截运粮队,然粮道未断,数日后我军又能得到补充,若敌军有坚守之意,拦截运粮队便劳而无功了。如此看来,敌军必定是要趁这几日我军中乏粮,军心有所浮动之际发动攻击。”

毕炜也顿了顿,忽道:“郑参谋,你日后定是共和国的一员大将了。”

“末将不敢。毕将军成竹在胸,末将当初未解玄机,以至于损折了那么多兄弟,实是有罪,还请毕将军责罚。”

毕炜又笑了起来,但此时的笑容全是赞许之意。他道:“郑参谋,你前去增援运粮队并非无用,此事实是我考虑未周,做得有点过火。若是敌军见运粮队毫无防备,只怕会疑心其中有诈,你这般增援,他们倒看不出其中奥妙了。此战虽然失利,郑参谋,你其实已立奇功。”

郑司楚道:“末将不敢。”虽然毕炜在夸奖他,但郑司楚心中实在大为难受。在毕炜眼中,既然是计,那么计策中的人大概都可以牺牲掉的吧。当自己请令前去增援时,他一句话也没说,那时只怕在想着郑司楚若是被敌军击毙也没什么大不了,而押送粮车的那五十个士兵更是让他们送死了。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隐隐作痛。

毕炜背起手踱了一圈,道:“你离开这几日,天炉关果然平静如常,连以往常有的出来骚扰也停了,多半已在准备一场大举措,这几日定会要决战了。郑参谋,你年纪不大,却颇有将才,此役倚靠你之处还多着,当初我们虽有芥蒂,还望郑参谋你能放下顾虑,不要多想。”

郑司楚仍然垂着头,低声道:“毕将军言重了。郑司楚身为军人,自当听从长官号令,毕将军有何差遣,末将万死不辞。”

他嘴上说着,心中有些不满。也许两军交战,牺牲在所难免,但毕炜身为共和军的上将军,却将士兵看作一件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实在与共和国所宣称的“人人平等”大为不符。正想着,忽然听得毕炜叹了口气,道:“真象。”他莫名其妙,道:“毕将军,您说什么?”

这两个字只怕是毕炜无意识说出来的,听得郑司楚的追问,毕炜也有点慌乱,道:“没什么。郑参谋,从今日起,与方将军联系之责便由你担任了。”

郑司楚听到这儿才算恍然大悟,明白毕炜的来意了。方若水与毕炜同是上将军,毕炜的命令只怕方若水不太愿意遵循,而由郑司楚传令,方若水倒多半会听从的。两军交战,最怕的就是军令不一,毕炜让自己担起此责,一定也发现了方若水对自己颇为尊重。看来,毕炜能名列方若水之上,真个名下无虚。郑司楚此时心倒平了,道:“末将遵令。”

毕炜舒了口气,看了看帐外,忽道:“对了,郑参谋,那飞艇明天就可建造完全,很可能明天敌军便会出动了。”

送走了毕炜,郑司楚在营帐中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

那艘飞艇已经缝好,接口处也都已涂上了沥青,堆上了架子,一些士兵正在下面堆着柴禾,明天就准备往里鼓入热气。正式的飞艇是装入一种很轻的气飞上去的,可以在空中停留许久,如果鼓入热气,在空中飞得并不长久。敌军步步都在算计之中,定已中计。虽然己方已有防备,但敌人实在非同凡响,郑司楚原先觉得依计而行,敌人定然会一败涂地,但是与那陈忠一番交手,他已明白敌人真正的实力。

如果稍有疏忽,被敌人将计就计,只怕反要弄巧成拙了。郑司楚看着飞艇,想着自己定下的这条计策,当初他向毕炜献计,便是针对敌人最害怕飞艇入手,如果飞艇升空,敌人定会乱了方寸,千方百计过来袭击的。在敌人出击之后,己方立刻以一支奇兵截断敌军归路。敌人的袭击一定在夜晚,这支奇兵趁机混入城中,炸毁天炉关上的那两尊巨炮,然后全军立刻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城。敌人偷袭,做梦也不会想到反而会被共和军偷袭,这条偷梁换柱之计十有八九会成功。

当初毕炜说自己这条计策有点一厢情愿,便是觉得敌军未必会冒险前来偷袭。但如今看来,敌人出动迫在眉睫,自己的这条计策一步步都成了事实,一定会成了。他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这时一个认得他的军官过来行了一礼道:“郑参谋,你看看可有不当之处?”

郑司楚看了一周,道:“有漏气的地方么?”

“试验过了,没有漏气。”

郑司楚点了点头,正想再问一句什么,边上忽然响起了方若水的声音:“郑参谋,你回来了?”

郑司楚转过身,向方若水行了一礼,道:“方将军,我回来了。”

方若水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看了一下飞艇,道:“郑参谋,来,再去喝酒,今天杀了一口肥羊。”

方若水是一军统率,在军中,吃得自然比寻常士兵好得多,而毕炜的火军团从上至下一视同仁,伙食上军官与士兵一般无二,便是毕炜自己,标准也与士兵相同,郑司楚自从那天和方若水饮过酒后还不曾闻到酒味。听得方若水又要请客,自无不愿。

到了方若水帐中,两人坐了下来。方若水颇嗜口腹之欲,帐中已架起了一个烤肉用的铁架子,一个亲兵正在把烧红的木炭推平。方若水坐下来,先将一杯酒倒在炭上,“嗤”一声,一道火光冒了起来。那木炭本来就带着木香,夹着一股酒香,更是好闻。方若水取出腰刀,抓过边上一个剥了皮的羊头,剜下一片肉来搁在铁架子上细细翻烤,很快烤得熟了,他递给郑司楚道:“郑参谋,羊是吃草的,一张嘴日日在动,羊脸肉最有嚼头,你尝尝。”

郑司楚接过那片肉,蘸了蘸调料细细嚼去。这羊脸肉肉质极是细嫩,又带有点嚼劲,含着微微的酒香,果然十分美味。他刚咽下一口,方若水举起杯道:“来,干一杯。”

一杯下肚,方若水忽然小声道:“郑参谋,你觉得敌人会中计么?”

郑司楚笑了笑道:“敌人的反应正如我们所料,十之八九会中计。”

方若水脸上却没有郑司楚那么轻松,道:“敌军足智多谋,殊非等闲。你不在的这几日,他们毫无异动,大是可疑,只怕今晚就会行动了。”

不知为什么,郑司楚心头一宽。方若水也许还比不上毕炜,但他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不是无能之辈。可如果方若水真个无能,也许更好办一些,反倒会无条件地听从毕炜。

他心中这般想着,脸上仍是不动声色,道:“方将军所言极是,敌军的确极有可能马上便会出击。”

方若水有些兴奋,将一块刚烤好的羊里脊肉送进嘴里嚼着,道:“我围了他们两个多月,五德营死活不肯出来,郑参谋你定下此计,立刻把他们引了出来,真个是少年奇材。”

方若水这些拍马的话郑司楚也听得有些厌了。他道:“方将军不要大意,末将去增援运粮队,那个敌军将领名叫陈忠,极是厉害,结果粮车仍被尽数击毁。对了,方将军,你认识那陈忠么?”

这句话几乎把方若水咽住了。他沉吟了一下,才道:“认识。”

“这人到底是谁?”

郑司楚心头一阵兴奋。与那个老兵相比,方若水一定更知道一些五德营的底细。这到底是支怎么样的部队?他隐约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真相了。

方若水有些踌躇,看了看外面,又喝了口酒,把嘴里的肉吞下去,才道:“郑参谋,虽然大统制下令不得谈论前朝,但此时有关军机,不该隐瞒你。这陈忠是前朝五德营中的信字营统领,当年与我也曾交战过数次。可笑,除了最后一次,我每次都败在他手下。”

郑司楚道:“他们是前朝的正规军吧?怪不得我听那陈忠称我们为‘叛军’。”

方若水笑了起来,笑道:“陈忠是个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已经到了这时候,还想着他那个帝国。不过这人确是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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